如意晚上便急不可待地回来了。
一放下包袱,便来到郭钏房中,跪在郭钏面前:
“娘子,婢子回来了。”
郭钏舒心地笑了:“你嫂子生了吧?差点就被害了,那可是两条命啊。”
“生了,婢子回去后,过了三日才真正发作,生了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郭钏点点头:“还好,总算是有些福报。否则,我心难安。在家里,是不是感觉很自在啊?”
如意使劲摇头:
“奴婢心事重重惶恐不安,就怕那事说不清楚,再也不能回到娘子身边。”
郭钏理解地拉她起来,拍拍她的肩膀:
“我知道了。现在可以放心了吧?我知道这有名望的府邸死个把奴仆,官府是不会大力追究的,下手的人没事,你更没事。我也没有刻意去打听,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回娘子话,那前来送信的和给我嫂子吃食的人,都查到了,您都认识。”
郭钏诧异:“哦?”
“来送信的是肖婆子,给嫂子吃食的是胡嬷嬷。”
“后罩房打过架的胡嬷嬷和肖婆子?难道是他们记仇报复?”
如意摇头:“婢子不清楚,前几天,查出是他们之后,押到夫人面前,听说他们就是如此辩解,说是上次被打被罚不服气,只想报复一下,没想到会死人。”
郭钏一拍桌子:“狡辩。那样的烈性毒药,还说没想到会死人,真是恶毒,死性不改。不行,我得求阿爷把人交给官府,不怕审不出来。”
如意脸色复杂:“娘子,恐怕不行,晚了。”
郭钏好笑:“晚什么晚?官府那些人,若下了决心要查,还是能办好事的。”
如意摇头:“奴婢不是那意思,因为,她们已经是无法说话的死人了。”
郭钏睁大眼:“啊?怎么会这样?”
“夫人生气她们欺主,说赏她们四十板子再交官府。没想到不到三十板子,人就没气了。阿郎说,刁奴,死就死了吧。夫人把他们的家人全部卖得远远的。”
郭钏手指敲着桌面:“这手段,可真是厉害!下手的人全死了,还真无从查起。现在,他们可就安心了。”
站起身,踱到窗前:“其实我早就知道,一个奴婢死了而已,不可能真的闹到官府过堂。所以,我一定要最大限度地保护自己,不能白白丢掉性命。”
如意正色道:“是。奴婢经此一事,也再三反省,今后做事一定谨慎。”
“多教教泥点,她是个机灵的,可用的。顺心,应该也能用吧?我真的不想跟身边的人周旋。”
“从目前来说,还没发现顺心有什么不对劲。”
“那就好。我胆子越来越小了。对了,你空闲的时候给我打两根结子,我挂钥匙和小金鱼。结实就好,不用太多花样。”
“是,奴婢明白了。今晚就让奴婢陪侍吧?”
“你这几天一定没休息好,先歇歇。让泥点来。明日我们出门,到东市锦绣阁去一趟。”
“能出府么?”
“当然。”
绛阳院。
朱嬷嬷帮王氏卸了钗环,散开头发,拿了梳子轻轻地帮她梳理。
王氏对着镜子沉思半晌,而后嘴角绽开一个开心的笑容:
“这些贱婢,做事不稳妥,还得我来帮他们善后,还有脸跟我做什么交易,嗤,笑死人。”
朱嬷嬷谄媚地笑道:“夫人是谁?那是北方望族王氏后人,身份不比五姓之一的王氏低,谋略不输男子。”
王氏好笑地瞟她一眼:“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当然是夸。”
王氏脆脆地笑了起来:“我相信嬷嬷。当年若不是嬷嬷警醒,我都不知道奶嬷嬷竟然跟杳娘那贱婢暗中来往。想害我?没门。”
“唉,如今五娘要开府单过,倒是便宜了她。”
“便宜?三郎的人生就是征战,圣上不可能放他清闲很久的。等他离开,无论五娘是嫡是庶,我都是她的母亲,她不可能违背忤逆的人。到她成亲还有好几年,慢慢来吧。”
“听说,阿郎让锦绣阁专门为她制作衣裙呢。”
“嗤,这还是我提的。我说五娘的一切都另行安置,让五娘也好安心过日子。这个府的一切都是我精心安排逐年积累得来的,是均儿的,谁也不能拿去。”
朱嬷嬷看王氏脸有厉色,暗自打了个冷噤,岔开话题:
“今年九月初九,咱府还办菊花宴吗?”
王氏笑道:“当然要办,还是到别馆。咱家有了嫡女,也该在人前露脸了。吩咐下去,给几位娘子做两套新衣,花色要好,三娘四娘可以说亲了,在菊花宴中要出类拔萃才行。”
“那五娘?”
“告诉许嬷嬷,虽然五娘尚在孝中,可是做几件精致素净的衣裙还是可以的。转眼也是十岁的人了,得学会打扮才成。”
略顿:“吩咐下去,看见五娘一定要恭敬,她要做什么都由得她。谁要是自己触霉头犯在阿郎手上,那就是活该。这般捧着,我就不信惯不出个跋扈的人。”
朱嬷嬷神色一凛,恭敬地应喏:“是,老奴明白。”
第二天一大早,郭钏让许嬷嬷去禀告夫人自己要出门。
如意帮郭钏换了薄花色的高腰襦裙,白绿的衫子,刈安色的帔帛,梳了双平鬟,簪了两朵嵌银珠花,虽是素净,却也优雅。
许嬷嬷不一会儿便赶了回来:“夫人听说娘子要出门,立即命人套了车,还派了几名小厮随车。夫人叮嘱,一定要戴好帏帽,早去早归。”
郭钏诧异:“我临出门才告知,她没生气?”
“没有,和气得很。还让娘子记得做几件精致素净的衣裙,重阳节要宴客。”
郭钏点头:“今天一并办了吧。顺心泥点在家,嬷嬷和如意陪我去。”
泥点撅嘴,她真的很想上街。
郭钏看着她,好笑地说道:“下次带你去。今天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泥点笑道:“那婢子就等着娘子带好吃的哦。”
郭钏悠闲地吃了早饭,出门坐上车。
一路上,婢仆前所未有地恭敬,让郭钏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仿佛自己就是那则天女皇。
前倨后恭,这是想做什么?
郭钏一路沉思:还真是能忍!这般挑战她的权威竟然不为所动。自己还得打起精神来应付这脸厚狡猾之人。
捏了捏胸前挂着的小金鱼,看来今天是用不上了。
常乐坊离东市很近,不过一刻钟便能到达。
东市一大早便人来人往,繁华犹胜从前。
当小厮进了锦绣阁招呼一番后,郭钏缓步踏进锦绣阁。
看着站在柜台后,正支使小二端来热茶糕点的金管事,竟觉得十分亲切。
她笑吟吟地打招呼:
“金管事,好久不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