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珍珠早起做了早饭,收拾了院子。将早饭放到丁武面前后,径自去看珠塘。丁武见东家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的,早饭也不曾吃,跟着珍珠一路到了珠塘旁。
前些日子放养在塘里的河蚌都还不知道怎么样了。看着那一塘的水。珍珠竟然脱了鞋子赤脚走了进去。丁武拉她不住,站着岸边急着道“东家这水塘不过齐腰深。你跳进去也未必如愿。”
见丁武误以为自己要寻短见,珍珠轻笑道“我不过是想摸两个河蚌出来瞧瞧。这样的天气可别冻死了。”说着,珍珠已到了水面齐膝的地方。孟冬十月,即便是在江南,塘里的水还是冰冷刺骨。
丁武见东家已经冻得浑身战栗,也顾不上是男女不亲的礼数。往塘里进了一步,一把将珍珠拉回到岸边。道“什么事儿东家吩咐就是了。何必自己下珠塘。冻坏了可怎么是好!”
一口怨气憋在心里的珍珠赌气地又冲进珠塘。道“冻坏了更好,看他们还惦记着。”说着话,珍珠从塘的泥里抠出一个河蚌。冲去蚌壳上的泥浆,乌黑油亮的蚌壳显露出来。珍珠仔细查验,见那河蚌并无异样。复又将河蚌放了回去,紧接着又换了几个地方,确定这些河蚌都还活着,珍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陪着珍珠站着水里的丁武道“这回您该上岸了吧?”
珍珠看了丁武一眼,道“昨儿我想了一夜,就为这点儿事儿便将自己给嫁了实在不值。所以我想了个狠招。”
话音刚落,丁武还没反应过来。珍珠整个人都已经坐进了河塘。丁武先是一慌,随即便去捞珍珠。
再醒过来,珍珠已经躺在自己家炕上。一旁秦大姑正抹着眼泪。小叶子和齐近之正在劝。迷迷糊糊的珍珠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弱弱地喊了一声“水”便发不出声音来了。
秦大姑听了立即将郎中开的汤药端道珍珠嘴边。扶起珍珠让她喝。珍珠喝了一口,苦药味儿直冲头顶。赶紧闭嘴不在喝了。秦大姑劝道“孩子,姑姑知道你怕苦,可这药再苦也得喝,否则你的病怎么能好?”
还残存些意识的珍珠借着方才那一口苦汤药润喉道“不能吃,病好了就要进京了。”
已经听说此事儿的秦大姑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抱着珍珠道“我的孩子啊,你这不是要姑姑的命吗?”
实在没有力气睁开眼睛的珍珠闭着眼睛道“姑姑放放心我没事儿,就是头晕的厉害。”又对小叶子道“小叶子你去跟外人说,就说我生病要死了。这样一来宫里的大老爷们就不会再来相看了。”
见姑姑和珍珠这样,小叶子的眼泪也刷刷地淌了下来。齐近之见状道“你就被跟着添乱了,还不快点儿去。记得机灵点儿,千万不要被人识破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想这些?”小叶子大哭道“还不赶紧送珍珠到州里看最好大夫。”
瞧见小叶子有开始犯糊涂了,齐近之索性道“那你还不快回店里取银子去。看最好的郎中,那可得花大价钱。”
被秦大姑哭懵了的小叶子点头儿道“对,得拿银子。”然后慌不择路地飞奔到镇上。一来一回,镇上百姓便都知道珍珠病了,而且病的很重。
齐远之从门上小厮口中得知此事儿后急得不行。可以自己的身份,再去探一次病,非得闹出些什么故事来。要是在往日,这样也就罢了。如今不同了,邱氏的妹妹也要进京了。现在可不是得罪邱氏的时候。经过一番思量后,齐远之请了齐夫人吩咐丫鬟秋莲带些补品前去秦家探望。自己则在家静等消息。
再说多日不曾露面的姚氏,经过上次抢珠一事儿后。便彻底断了要珍珠到自己家做妾的念头。如今听说她病了,而且病的还不轻。念着姐妹情谊,姚氏还是带着几样东西到了珍珠家。
此时,珍珠家。秦大姑坐在珍珠旁,看着只喝了一碗热水便沉沉地睡下去的珍珠。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齐近之则坐在圈椅子上等着小叶子归来。
姚氏进门先一个看到了齐近之,见他竟然堂而皇之地进了未出阁的姑娘的闺房。一脸地不悦道“二爷怎么在这儿?还在人家姑娘的房里?”
就因为姚氏一句话,害得秦老爹的河蚌抢。齐近之也没给姚氏好脸色。“夫人都敢登门来。我有什么不敢。”
顿时矮了半截的姚氏甩了甩手。将东西放在炕梢的小桌儿上。笑着对秦大姑道“听说珍珠妹妹病了。我来瞧瞧,可曾看过郎中了?”
此时此刻,秦大姑哪有功夫搭理姚氏。简单地应付了一句,便请齐近之送客了。姚氏见自己反倒成了外人,一口气憋在胸口,气鼓鼓地走了。
秋莲送了东西后到齐远之跟前回话。听说珍珠果然病得不轻,齐远之生怕这回珍珠真的病死了。吩咐管家去州里请郎中来给珍珠瞧病。于庸应了一声,出门吩咐可靠的小子去办。正巧门上小厮来回话称宫里来的大人已经到了门口。等着齐远之前去迎接。
于庸心内疑惑,这京城里来人怎么不见镇长老爷,单点大爷?想归想,事儿不敢耽误。请了齐远之到府门口迎进府两乘蓝围子小轿。一个太爷,另一个便是宫里来的管事儿。齐远之见那管事儿自己竟然有过几面之缘,顿时心里乐开花了。将二人请进花厅看茶。退去丫鬟管家,三人在花厅里聊了一个时辰后,太爷和管事儿心满意足地走了出来。
又过两日,珍珠病好了许多。也不见有人来家里相看,秦大姑怀疑是不是丁武听错了。白害了东家大病一场的丁武心中又多了一份愧疚。齐近之不放心,透过层层关系总是打听出宫里的管事因嫌珍珠无父无母,相依为命的姑姑又是瞎子。担心她命相不好,没有福气。所以才没有来相看,带着那十几个姑娘启程回京去了。
这几天都硬挺着不肯吃药的珍珠听齐近之的话,又再三确认过后。高兴地对秦大姑道“姑姑我要吃药,马上就吃。”
多少天了,只有这句话让秦大姑高兴。仗着体格好,加上郎中拿捏精准,珍珠的病没出七日便好的差不多了。眼看要进腊月,珍珠闲着没事儿便和秦大姑准备过年的新衣裳。不出十几日,四件新衣裳便做好了。一件给小叶子,一件给丁武。珍珠和秦大姑一人一件。珍珠又将家中一年的开销算了一遍后,竟然还剩了一两银子。另外还有给小叶子的那二十多两。手里还握着卖河蚌剩下的银子和一个金锞子的珍珠开始谋划着开春的时候再偷偷地养些河蚌在大鱼塘里。只是这挂蚌笼的办法还得想想,还像以前那样明目张胆地浮在水面上一定行不通。
猫冬后,珍珠每天想的就只有这个。挂绳子,打架子这些办法都想不通后,珍珠打起水底的主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