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秦大姑拉着珍珠进了厢房,问道“换了多少银子?”
珍珠回道“我想了又想,还是觉得在镇里换不稳妥。咱们家又没什么大事儿。平白地换银子使,旁人一定会起疑的。”
“这话也在理。”秦大姑点头儿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珍珠道“我想好了,明日早起就和丁大哥到临镇买河蚌。银子也到临镇去换。宁可折损些银两,也再不能让齐镇长有丝毫的觉察。”
秦大姑拉过珍珠的手道“只要你想好了要去做,不管怎么样,姑姑都支持你。”
转天,珍珠从花婶家借了马车。称要到临镇去买喂鱼的饵料,与丁武赶着马车出了珠镇。
花婶见珍珠被齐镇长将最后一点儿河蚌都夺走了。竟然毫无异样,心生疑惑。嘴里念叨着“不应该啊!”回柜台前算账去了。
丁武一路上见东家笑容满面。道“河蚌被抢,大姑也被镇长老爷罚去扫庙,东家为何如此地高兴?”
“那我应该怎么样?”珍珠笑着问道。“难道我该哭,该闹。抱着姑姑认错?我没错,是他们错了。”
没想到东家竟有这样一番道理。丁武奇道“我听说镇上有个珍珠娘娘庙。既然庙里供奉的是珍珠娘娘。那为什么珠镇的女子不可以养珍珠?”
珍珠叹了一口气道“这话说起来就长了。我也是小时候听姑姑讲的。”
“路途漫漫,说出来也当是解闷了。”丁武笑着道。
珍珠道“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儿了,姑姑说那个时候珠镇还只是个小村子。村里人也是靠养珍珠为生。但是他们养出来的珍珠因成色不足,只能卖进药铺做药引。村长有个小女儿冰雪聪明。村长很疼爱她,没此出门做生意都要带着她。有一回村长带着她到州里一个大药商府上谈生意。她看见了药商的女儿头上戴着一颗珍珠制成的簪子非常喜欢,于是就多看了几眼。结果被药商的女儿取笑珠农的女儿,竟然没有珍珠戴。当时她很伤心,于是就问她爹,为什么自己家出的珍珠不像药商家女儿头上戴的那么好看。村长听到女儿这样问,心里很不好受。回到家里后便开始全心研究如何养出上等珍珠。村长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加上日夜操劳,没过几年就病故了。那个时候村长的女儿已经出嫁了,当她收拾村长留下来的遗物时发现了村长的秘密。想到父亲是因为自己当年无意中问了一句话,而积累而死。女儿很伤心,于是接替了父亲。开始专研如何养出上等珍珠。”
“她成功了?”丁武道。
“是啊!她成功了。她养的珍珠被地方官谨献给了当时的皇帝。她也得到了面见天颜的机会。可也正因为如此,激怒了婆家。”珍珠继续道。“她被婆家休回了娘家。婆家的人还用极其不堪的字眼形容她。说她挖空心思地养珍珠,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攀龙附凤。村长的女儿无法承受的这样的打击,还没有启程进京,便病死了。皇帝得知此事儿后,怒斥了婆家。还命人修了珍珠娘娘庙,以证视听。可是恶名已经传了出去。村子里还没有出嫁的姑娘受了牵连,再也嫁不出去了。新任村长一气之下下令不许女子再养珍珠。”
听完了故事,马车进了临镇。珍珠找了家银庄,将一个金锞子,换了二十两银子。找了一个可靠的蚌蚌农。那蚌农与秦老爹有交情,也知道珠镇的规矩。听说珍珠要私养珍珠。劝她道“好孩子,要是家中有什么难处只管开口。这珍珠你可养不得。齐镇长的脾气那个不晓得,倘若被他发现了,你和你姑姑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他已经将我爹用性命换回来的河蚌夺去了。”珍珠一脸悲伤道。“全都是因为那个女子不能养河蚌的烂规矩。我咽不下这口恶气。非得要养出上等珍珠让他们看看不可。”
“你这孩子让我说你是好呢?”蚌农无奈道。
珍珠见他有些为难,赶紧跪在地上求道“您就看在与我爹爹往日的交情份上卖我些河蚌吧。您放心,即便他日我被人发现了,我也不会将您供出去的。”
蚌农瞧着珍珠可怜。上前欲扶起她道“好孩子,你快点儿起来。地上凉,恐在落下病根了。我不是怕你连累我。只是担心珠镇的镇法。”
“我不怕。”珍珠听他这么说,立即擦干了脸上的眼泪道。“几十年了,都是因为这条破规矩,多少好姑娘,都被他们强嫁了出去。再不能让他们这样了。”
蚌农见珍珠有骨气,又有秦老爹的情意在前。于是勉强点头儿卖给珍珠三百余个河蚌。得了河蚌,珍珠十分高兴。赶紧点银子与了那蚌农。蚌农推说不要,珍珠却不想白受人恩惠,硬留了三两银子。为了掩人耳目,又买了些鱼食盖在上边儿。
回家的路上,丁武道“我猜那个村长的女儿必定也叫珍珠。”
心中欢喜的珍珠有些走神。没听清他说什么。道“你说什么?”
丁武笑了笑,赶着马儿快些往家走。
二人回到珠镇时,已经过了晌午。还没过小桥,珍珠便看到自己院子里站着不少妇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来意。对丁武道“这马车先赶到你那院子里,河蚌全都放在缸里养起来。”说完跳下了马车。
丁武也看见院子里的妇人。应了一声,直接把马车赶进了院儿,然后插上了门。
珍珠独自一人过了小桥,进了院子。才看清了院子里或站或坐的是一群小丫头。其中几个珍珠认得是齐府的丫鬟。
见珍珠走了进来,几个丫鬟扑过来,众星捧月般将珍珠围在了其中。
“我早就说过珍珠好命,将来一定能嫁个好人家。”一身粉衣的丫鬟拉着珍珠的右手道。
“难道你比那算命先生还准?既然这样,怎么没给自己算算将来能嫁个什么样的人家。”另一个立在珍珠面前,头戴大红花丫鬟嘲讽道。
“她要是有这个本事,还用在这里伺候人?”另一个身材瘦高的丫鬟附和道。
被围在其中的珍珠还不知道家中发生了什么事儿。道“诸位姐姐从哪里来?”
只顾着拌嘴,忽略了珍珠的几个丫鬟听珍珠问话。各自说着自己的,与珍珠攀起亲戚来。
不知所云的珍珠拿她们没有办法。只好往堂屋移动去。可那几个丫鬟不想就这样放过她,跟着到了堂屋前。
正与秦大姑在堂屋里说话的齐夫人听到一阵吵闹声,动了动眉头。秋莲见状赶紧到门口道“还有没有规矩。”
几个丫鬟顿时没了声音,各个低头立在了一旁。秋莲见珍珠也在其中,笑着过来拉着珍珠往堂屋里去。一边儿走,一边儿笑着道“我们家夫人可等了你一个时辰了。”
还没等珍珠明白过是哪位夫人。自己已经被秋莲拉进了堂屋。对着门儿的两把椅子左右分坐着一位有些年纪的夫人和秦大姑。
珍珠从未见过哪位夫人,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先上前给姑姑请安道“姑姑我回来了,家里来了客人?”
还是头一次见到珍珠的齐夫人仔细地将珍珠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越看心中越欢喜。
秦大姑道“这是镇长老爷的夫人。过去行了礼。”
珍珠心里想着齐夫人为何到自己家里来,给齐夫人行了个万福。
齐夫人笑起身道“快别行那些虚礼了,这往后就是一家人了。”
珍珠一怔,扭头向秦大姑。只见秦大姑慢悠悠地道“累了一天了,先回房去换一身干净衣裳去吧。”
一肚子疑惑不解的珍珠应了一声,出了堂屋进了厢房。人虽然是回了厢房,可珍珠的心却在堂屋里。齐夫人的话让珍珠隐隐觉得不安。心想难道齐夫人是来提亲的?也不知道姑姑是如何打算的。
不敢开窗,珍珠附在门上希望可以听道堂屋里姑姑与齐夫人再说什么。
堂屋里,秦大姑道“齐夫人还是请回吧,这门亲事我不答应。”
已经被秦大姑回绝过一次的齐夫人早有准备,道“要是在前几日,你回了也就回了。今日可不同了。那算命先生不是说了,这两个孩子有缘。我们家的根基又不差。珍珠可是您亲手带大的,难道您不想看着她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
“那算命先生的话不过是一时戏言,怎能当真。他还说齐二爷和小叶子有夫妻相呢。夫人怎么不听?”秦大姑道。
一想起小叶子就头疼的齐夫人一脸地为难道“小叶子也是您跟前的长大的。她什么品行,珍珠什么品行。她哪里配得上镇长老爷家的二爷。就昨天我还听下人说她拿着擀面杖追着我们家二爷打。这样的媳妇一但进了门儿,齐府哪里还能消停。”
“夫人的意思是我们家珍珠老实,好欺负?”秦大姑突然变脸道。她可不喜欢听到一句说小叶子不好的话,尤其是齐府的人。“难道夫人不知道,镇长老爷和大爷刚刚将我们家搜得个底朝天。往后每遇初一十五,珍珠娘娘生辰,我这个瞎老婆子都要去娘娘庙打扫。镇长老爷还特别交代不许旁人帮忙。”
“那也不是因为珍珠私养了珍珠吗?”齐夫人笑着道。“咱们女人就应该恪守本分,相夫教子。怎么能养珍珠呢?那可是有违祖制的。”
“这么说来我们家珍珠也配不上齐府的门庭。齐夫人您还是请回吧。”秦大姑立即接道。
齐夫人一时语塞,嘴上说不过秦大姑。心里埋怨道“蠢婆子,多少人家争着巴结齐府都不行。今日给你脸面,竟然不要。”
秋莲再一旁眼看着二人话不投机,劝齐夫人道“夫人,两家才出这样的事儿。也难怪大姑不高兴。反正日子长着呢!过两天再来拜访也不迟。”
齐夫人见自己一时半会也难说服秦大姑,只好暂且作罢,起身离去。
听到院子里没了声音,珍珠出了厢房直奔堂屋。进门便问“姑姑,齐夫人到家里来做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