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云见钟夫人,如同耗子见了猫儿一般。躲到珍珠身后不敢抬头。
珍珠见她果然还了来了,上前道“夫人怎么来了?”
钟夫人怒道“我来找晚云这个小蹄子。竟敢私逃出府。”
“明明是夫人撵奴婢出来的。”晚云伸出头来争了一句,赶紧又躲了回去。
“你还有理了。”凤儿扑上前去要抓晚云,被珍珠挡了回去。
“夫人,这里是我家,是不是也容珍珠说一句?”珍珠道。
“你有什么好说的?”钟夫人转过身去道。“咱们姐妹情谊早就断了,难道你还妄想替这小蹄子求情不成。”
“珍珠可没有这么说。”珍珠道“只不过夫人也要想想晚云这么多年伺候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晚云是怎么出府的已然不重要了。今天夫人您这样押着晚云穿街过巷回府去,被那些不明事理的小人看了去,恐怕与夫人的名声有碍。”
正谋大事的钟夫人听了珍珠的话,火气已不如才刚。
珍珠继续道“看样子夫人也不想要晚云了,不如出个价钱,我替晚云赎了身。对外就称我看晚云得力,买来替我伺候姑姑。”
“那不是便宜了你?”凤儿道。
珍珠一直以为自己与凤儿不错,今见她跟自己这样说话,心寒了一半儿。
“我们家的丫鬟价钱可高。”钟夫人冷笑着道。心下揣度着珍珠出得起多少银子。
“再高也有个价钱不是吗?”珍珠道。
“五十两。”钟夫人脱口而出。
小叶子顿时急了,冲上前来道“你干脆占山为王去得了,一个丫鬟敢卖五十两。我看你分明是在为难珍珠,我们家怎么能拿出这么多钱来。”
“你们不买,总有人会买。”钟夫人笑盈盈地转脸看着丁武道。“这小蹄子没少给你消息吧,不然你怎么每次都能救得了珍珠。”
丁武瞪了钟夫人一眼,道“夫人说准了,五十两纹银?”
见丁武真的肯出五十两银子买个一文钱不值的丫鬟。钟夫人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不买我就将这丫头带回去溺死。”
钟夫人话音刚落,凤儿便带着两个老妈子冲了上来。小叶子怕珍珠受累吃亏,过来帮忙。
丁武大声道“看你们谁敢动我们东家一根手指头?”
钟夫人跟前的丫鬟老妈子都从京城带来了,自然也晓得丁武的厉害。吓得不敢上手了。
“夫人派去取晚云的卖身契吧,这五十两银子我出了。”丁武道。
“五十两是给珍珠的价码,你得出两百两。”钟夫人怒道。
“钟夫人你怎么能食言呢!”珍珠立即上前质问道。“两百两银子够在我们这样小地方置办一大片产业的了。难道你们家的丫鬟还是金塑的不成。”
“又不用你出银子,你急什么?难道是怕你的丁大哥再你还没进门前就将家产败光了。”钟夫人讥讽道。
“你胡说。”钟夫人成功地激怒了珍珠。她不知道钟夫人和丁武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现在却明白钟夫人将自己也拉了进来。“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夫人也是大家子出来,难道要学田间妇人嚼舌头?这也不是好名声。”
见珍珠事事都拿“名声”来压自己,自己还偏偏在乎这个“名声”。钟夫人气不打一处来。
丁武不想看东家与钟夫人之流磨牙,道“二百两就二百两。不过拿了银子,日后晚云如何,都与钟夫人无关了。”
二百两银子买个丫鬟。钟夫人没想到丁武竟然会跟自己做这样的买卖。
珍珠则急着劝丁武道“丁大哥你且冷静些。”又多钟夫人道“晚云我出银子赎了。夫人不是说我买五十两吗?我这点五十两银子与夫人。”
“真对不住了。”钟夫人笑道。“这桩买卖我只和丁武谈。”
晚云见状哭着道“珍珠姑娘,丁大哥还是算了吧。晚云命该如此,也不挣扎了,就跟她回去。是生是死由它去吧。”说着晚云就要往钟夫人跟前去。
小叶子一把拉住她道“这是什么话。珍珠和丁大哥正想办法救你呢,难道你想让他们的心思都白费了?”
听了这话,晚云一时没了主意。论理赎身对自己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儿,这样一来她就可以不必离开珠镇了。只是钟夫人要的价钱实在太高了,她担心珍珠和丁武拿不出这笔银子,反而为难。
“夫人派人取晚云的卖身契去吧,二百两银子我出了。”丁武道。
见二百两丁武也出,钟夫人又气又恨,吩咐凤儿回府取来了晚云的卖身契。双方人钱两讫。丁武接了晚云的卖身契转手便给了珍珠。
已成定局,珍珠接过卖身契,当着钟夫人的面儿给了晚云。
白得了丁武二百两,钟夫人满意而归。
珍珠则询问丁武银子从何而来,即便他原曾是将军,也不该有这么多银子。丁武轻描淡写地告诉珍珠,银子是前些日子他那帮子好友留下来的。珍珠再问他便什么都不说了。
卖身契在手,晚云再不怕钟夫人了。小叶子见钟夫人果然对晚云狠心,心里寻思是不是自己前些日子错怪了她。于是拉着晚云到树荫下闲聊去了。
忙了一个头午,珍珠担心自己的那些蚌苗,扶着姑姑回房后。便上了谷仓,只见木盆里白花花地泛着一片,原来是那些蚌苗死了大半。
珍珠顿时觉得心口隐隐作痛,强撑着取来一个木盆将已经死掉的蚌苗挑拣出来,喂了谷仓下养着的鸡鸭。
正在院子里劈柴的丁武见东家一盆盆地往外端蚌苗,停下手里的活计道“东家这是怎么了。”
珍珠叹气道“我才去看蚌苗,结果发现死了足足有七成。”
“查找到什么原因了吗?”丁武急着问道。
珍珠眉头微蹙道“查了,可水没有问题。粮仓里也没有耗子。”顿了顿又道“还有三成,我得盯着他们。兴许是得了什么病。”
后边儿的话,珍珠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珍珠搬了套简单的铺盖到粮仓,又拿了几本医治河蚌的书。从那日起便住进了粮仓。连着两日,小叶子和秦大姑、晚云、丁武都劝了,就是不肯下来。说来也奇怪,只从珍珠搬进了粮仓,蚌苗竟然没有再死亡。
小叶子与晚云开玩笑说珍珠是珍珠娘娘转世,能保护小小的蚌苗。细心的珍珠却发现致使大量蚌苗死亡的原因是木盆太小了。盆内的河蚌又太多了。虽然引用的是活水,压在底层的河蚌还是会因没有空气而死。
找到了原因,珍珠赶紧又订做了两个有矮又大的木盆。与丁武套上新做好的马车去临镇又买了百十来斤的蚌苗。
经过试验,珍珠计算出自己订做的木盆内盛放河蚌超过两百只,便会有蚌苗死亡。珍珠立即将这一现象记录在小本子上。包括木桶的大小,桶内水流与深浅全都记了下来。
小叶子见珍珠整天围着木盆和蚌苗转,担心她会跟秦老爹一样。养珍珠养入魔了。时常要劝珍珠出来偷偷气。珍珠却因见她整日无所事事,婚姻大事也没音讯。于是硬是拉着小叶子与自己一起学如何养河蚌。
新鲜两天的小叶子赶紧借口带晚云上街上买布做衣裳,逃出了家门。
傍晚时分,小叶子与晚云回来时,珍珠已经做得了晚饭。
小叶子进门便嚷嚷着自己饿了。见桌上的饭菜,手也不洗便吃起来。
消沉的晚云见珍珠正忙着盛饭。赶紧接过来道“往后洗衣服做饭这样的活儿都又我来做吧!大姑也由我来伺候。”
珍珠笑着道“怎么还真想做我们家丫鬟啊!可惜替你赎身的是丁大哥,要做丫鬟你也得伺候他去。”
晚云脸颊绯红。从腰间小荷包里取出卖身契道“这个还是请珍珠姑娘代为保管吧。我粗心,万一丢了,可就麻烦了。”
“这恐怕不好吧。”珍珠收了笑容道。
“我看你就拿着吧。”小叶子边往碗里夹腊肉便道“才我一个没瞧见她就丢了,等我找到时,她正站在那儿哭呢。”
“丢了?”珍珠不解。
晚云赶紧解释道“我看中了一个小荷包,才一转身的功夫小叶子就不见了。我随夫人嫁过来的日子虽然长,可都不大出门的。小叶子已不见,我连怎么回家来都不知道了。一急就哭了出来。”
“哦,是这样啊!”珍珠道。“再往后遇到这样的事儿,先别急。珠镇也没多大,找到主街,沿着往镇外走就能回家来了。实在不行问一下也行,都是乡里,都能给你指路。”
“这个我也是知道的。”晚云有些磕巴道。“我也是因近来事儿太多,一下子遇上这样的事儿,撑不住罢了。”
珍珠轻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四个围坐用过晚饭后,晚云劝开了珍珠和小叶子自己收拾了碗碟。
小叶子道“原以为钟夫人跟前的丫鬟都得是吃香的喝辣的。今日我才知道晚云跟着钟夫人吃的那些别人看不见的苦头。”
珍珠偏过头去,看了一眼小叶子。知道她又犯了老毛病。提醒道“怎么现在不把晚云当坏人了。可有的时候,眼见的未必都是真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