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败将讨论什么军事!"龙宣烈一脸不耐烦的直挥手,把宣宁往边上赶。
宣宁重重的哼了声,拉着年逐月就走:"年常备,我们讨论讨论军情。"
然后苦瓜脸的年逐月又被宣宁拉去排练行军布阵了。自从宣宁跟龙宣烈一战大败后,就特别热衷排兵布阵,除了翻阅兵书外,一得了空还死活拉着年逐月陪他演练。可怜的年逐月,上班时间要治军,下班时间要陪领导,还没加班工资,这样的金领生涯,怎一个惨字了得!
当天夜里,小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不断的出现那个北摇君临的影子。他认识流誓?而且似乎很熟。听他的口气,似乎他跟流誓之间,渊源不浅呐。可若是这样的话,那当初第一次见面时他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但是他昨天大声指责她忘记从前时,眼里的伤痛却是真真实实的,他在乎流誓!
男人啊,真实复杂的生物。
小诺闭上眼渐渐睡去。
然而没给她一个好梦,刚刚模糊着没了意识,就听得一声爆破的巨响炸开,轰的一声像在耳边炸雷,小诺梦里的世界都摇了摇。惊得睁开眼,小诺一下从床上跳起:"怎么了,怎么了?地震了?打雷了?火山爆发了?"
"报告流将军,是敌人打过来了!"门外是传讯兵的跪报。
"知道了!叫醒大家,准备开战!"小诺羽扇毛巾,含笑而立,努力让自己有一个志在必得的将领样子。
"都已经醒了...陛下说等将军醒来直接去城楼就好了..."传讯兵有些尴尬的说。
小诺黑线。呃,好吧,她承认,从梦里天摇地晃到她后面醒来再穿一副确实有那么一小点点的时间,但是,也不用这么打击人吧?什么叫等她醒来直接让她去城楼呀!真是不给面子!就好像算准了她一定会迟到似的。讨厌的宣宁,哼!
小诺换上金红铠甲,嘟着不满,挂好宝剑,就直奔城楼了。
城楼上,宣宁和龙宣烈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着什么,正吵得激烈,连小诺来了都不知。
"敌军前夜马鸣阵阵,显然是夜半来了援军,今日主动进攻,一定是换了将领了!"小诺第一次发现原来宣宁也有这么大嗓门的时候。
"呸!北国名将也就瑞赫老匹夫能看看,这关键时刻还能换哪个东西!你当北摇君临是白痴吗!"龙宣烈脸红脖子粗的吼了回去。
两个人跟斗鸡似的咬牙切齿,双拳紧握,不时挥动一下,一副随时会扑上去厮打的模样。
"北摇君临?你们刚才说北摇君临?"小诺马上抓住了重点,激动的拉住龙宣烈的衣领。其实她的动作很帅气,至少是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但是坏就坏在她比龙宣烈矮太多了,这用力一拉——
就听撕拉一声,龙宣烈黑色的劲装马上被她撕下一大块,露出结实的古铜色肌肤。
所有人都楞了,呆呆的看着"色眯眯"的小诺和明显处于呆滞状态的龙宣烈,纷纷暗自感慨世风日下,流将军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尤其是陛下——扒拉龙大将军的衣服!哎哎,混乱啊混乱,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恩批?
下一秒小诺就被一双大手抱过,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飞来一脚直接送龙宣烈下了城楼:"不送。"宣宁气抱着小诺呼呼的瞪着下边大字型趴在地上的人。
地上的龙宣烈猛的抬头,一擦鼻血:"小诺,原来你这么迫不及待,晚上结束后我等你..."
"轰!"一架大炮砸了下去。
"找死。"宣宁解气的拍手震去手上的灰尘。
众人脸都绿了,以后千万不能惹陛下发飙,看他两手轻松举起千斤重的火炮就知道厉害了。一巴掌绝对能把他们抽到东瀛岛去。
宣宁不知道自己在顷刻间升级为众人心目中的"熊人",还兀自摆出和善的笑容:"继续讨论对敌大计。"
之后,再没一个人敢表示不同意见,宣宁说什么就是什么。在震天的火炮声和喊杀声中,宣宁果断的布置一切策略部署。
"糟了!"年逐月忽然大叫。
"怎么了?"小诺刚巧站在年逐月身边,被他的失声惊叫吓了一跳。
"你们听这声音!根本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啊!"因为天黑,敌军又穿黑色皮甲,年逐月看的不甚清晰,只能靠听。
其他武将纷纷侧耳倾听,小诺和宣宁直接注目凝视。夜色里,大批的北国士兵没有骑马,而是身穿黑色软皮甲分散开来,从四面八方杀近。
"这又如何?"宣宁不解。
"陛下且看。"年逐月冲到最近的一门火炮前,推开那个点火兵,抢过火把点了火。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天空都为之震晃了一下,对面的敌军炸开了一块。但是敌军疏松分散,一火炮炸去竟至炸死了几个,很快涌上的敌军又补上了刚才的空缺位置,继续杀向穆勒城。城楼下,云梯已经架上了,苍穹的士兵纷纷泼火油,推梯子,砍绳子,不时与爬上来的北国士兵短兵相接。
"原来如此。"宣宁一掌挥开刚旁边刚架上的梯子,面色凝重,"你们之前所说的对策,就是这个?"
"不错,此地地形平坦,极适合散兵,当兵士疏散,这样大规模的范围性杀伤武器就会失去效用。尤其这火炮新研制出来,准头差太多了,不然若能一炮轰死敌军主帅倒不啻一桩美事。"龙宣烈不知何时已经换好一身银色铠甲,踏上城楼。夜风飒飒,张扬得他银色的铠甲,红色的披风月下狂舞,映着纷乱的发丝,像冷月中带血的匕首,锐利、张扬,却能用鲜血给他想保护的人带来安心的感觉。
拔出腰间晃若秋泓的宝剑,高举在月下,龙宣烈用全城楼都听得见的声音大声咆哮:"北国渣滓没穿盔甲,正好拿来练刀!来一个砍一个,来两个砍一双!誓死守住穆勒城!守住我们的荣耀!"
"誓死守城!"士兵一阵齐声应答,手上动作也更卖力了。
"敌军这次士气一反之前萎靡,莫非真换了主帅?"年逐月眯起眼想看清夜色中的旗帜,却奈何夜色太沉,难以辨别。
小诺想了想,还是决定如实相告:"那个...北摇君临,好像真的来前线了。"北摇君临是谁?北国的将军吗?只怪她以前贪玩,对这些国家的了解实在太少了。
"北摇君临御驾亲征?"年逐月诧异了一下,随即浅笑开来,"这下有得玩了,王对王,死棋。"
"御驾亲征?"小诺失声大叫。这个意思她还是懂的,就是说,就是说——北摇君临是北国皇帝?!
开什么玩笑!
小诺眼睛瞪得老大。原来跟流誓有暧昧关系的,竟然是北国皇帝!对了,当初流誓她妈不是说跟北国贵族有旧情么,那么北摇君临很可能就是那个贵族的孩子,因为种种原因托付给老妈代养?——就是这样没错了!他就是那个男孩!所以他会有一身高得吓人的武功,同时他会认识流誓,与流誓有暧昧关系也更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小诺有些恍惚,北摇君临昨日执着的脸和第一次遇见时阴冷的脸不断在小诺眼前晃来晃去。北摇君临,这个男人,真是个复杂的生物,让人琢磨不透。
有杀气!
小诺蓦然转过头,放大的瞳孔中一支羽箭越来越大!然而真正一下抽空了小诺的力气,让小诺挪不开步的却是羽箭的箭头。斜射而来的羽箭,带着呼啸的破空声,除了尾端的箭翎,就只有一枚十字箭头闪着寒光在小诺严重无限放大!
它!十字伤口!
往事如昨,飞来的十字羽箭和破碎的记忆中某个片段重合。贯彻心扉的疼痛再次袭来,让小诺迅速被抽干气力,像海岸上等死的鱼,只能睁大眼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小诺小心!"
小诺身体一震,未来得及反应就被宣宁扑倒。羽箭入肉的"扑哧"声那样清晰,在喧嚣的夜中依然贯彻了小诺的耳朵,震得她的灵魂都在嗡嗡作响。
"宣宁!"被宣宁扑倒在地的小诺迅速爬起来扶住他,睁大眼看着他胸前贯穿而出的十字箭头。恐慌洪水般袭来,将她彻底淹没。
宣宁受伤了!宣宁受伤了!
她颤抖着手几次捏住羽箭,犹豫着该不该拔,却终究没一次下得了手。宣宁脸色惨白,冷汗不断滑下,一滴一滴砸在她金红色的铠甲上。他的唇颤抖着,张翕着,像要交代什么,让她的心也为之颤抖惶恐,仿佛世界末日来临。
十字羽箭,她的噩梦!
一箭贯心,流誓真正的死因!
视线慢慢下移,小诺瞪着泪水盈盈的眼,深深吸气不让它决堤,勇敢的看向他伤口。她不要,不要宣宁也和流誓一样!宣宁不能死!
视线触及羽箭箭头那一刹那,小诺的眼里耀出神采,眼泪轰然倾斜而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