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起,宿醉的女人们抱头哀嚎,声声咒骂直指某个无良女。
似乎只有春丫对清歌的存在感到惊讶。
看着在为喜来把脉的清歌,春丫低声感叹:“神医对喜来真好,那么早就赶过来为喜来看病。”
老冲没吭声,不知是不是又睡过去了,幼崽爹握着幼崽的手轻摇,仿若昨夜自己不曾听了半宿争辩。
节日已过,再戴面具就显得不合适了,清歌此刻戴着黑色纱帽,看那成色,却不像是平日戴惯的那一顶,只不过,除了知情的两人,也就幼崽爹注意到了。
二残子她们嚎了大半晌,才察觉喜来今天似乎出其的安静,就算不搭理她们,平日里这会也该开始捉弄清歌了。
观那神色,不像倦怠,却让她们浑身不自在,真要说,又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众人围着她打转,也没见她换个表情,最后还是二残子道破天机。
“啧,整一只发|情的猫儿似的。”
嘴角微勾,眼波横流,满脸媚态,可不正正是发|情么。
可丰夏只认同一半,“残子姐,这话不怎么对,猫儿发|情哪有这么安静的。”
“这猫嗓子哑了呗。”
众人恍然,用一种仰望的神情崇拜着二残子。
清歌手轻轻哆嗦一下,喜来将目光自他身上移开,轻横一眼二残子,愈发的妩媚风流,让二残子汗毛齐唰唰竖起。
偏还不止于此,喜来揪着毯子往脸上蹭,边蹭边向二残子眨眼。
“别勾引你姐姐,咱可不好这一口。”
喜来越长越娇媚,二残子曾半真半假地担忧着,照此下去,只怕那两条英气的眉毛都无法保住了。大周的女人最忌讳被人说长得不够勇猛,偏偏喜来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纵得二残子她们在这方面上的玩笑越开越过火,还曾打赌,喜来若到京城里,定会得那些贵女们的青睐。
喜来当时眯着一双桃花眼,逗弄着大头,一脸向往,“百合恋啊,纯洁感人催人泪下的爱情。”
倒唬得二残子她们不敢轻易拿这事开玩笑了,就怕某无良女哪天真弄一段“纯洁感人”的百合恋来催她们的老泪。
喜来仍是不说话,头一偏,打起鼾来了,众人黑线。
“你这是又想做什么?”
“我不想回去,要在这留一晚。”
洪杨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不行,给你这么一占,我一天要少收多少银子?”
喜来闭着眼道:“我可以不要厢房,你随便找个落脚的地给我就行。”
“不行,我没人手可以伺候你。”
“我不用人伺候,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众人齐比中指,表达心中强烈的感情,这人字典里有自己动手这个词么?
喜来开始耍赖,“昨天根本什么都没玩到,我不回去。”
二残子冷笑,“你不是说出来主要是为了见你的徒弟和两位贤姐么?”
“我不管,反正我不回去,打死我也不回去,你们要是敢来硬的,我就自己爬出来。”
二残子继续跟她周旋,却开始拿眼询问清歌了,好一会,才看到清歌缓缓地点了下头。
“……你不是说要找个时间去帮里挑选队员么?你有那精力,不妨今日去一趟。”
喜来连忙应下,还催促她们现下就带她去。清歌忙出声阻止,说是昨夜闹了半宿才睡,怎么也得歇上几个时辰,最后拍定在申时起身。
春丫跟在洪福后头,去体验当小二姐的生活,临出门还回头张望一眼,洪福奇道:“怎么了?”
春丫疑惑地说,“神医昨夜回宅子去了,怎么知道喜来大半宿没睡?”
洪福拍拍她的头,“这傻孩子,有什么好奇怪的,人家是神医。”
因厢房里有幼崽爹,又加上老冲觉得在红富白吃白喝不好,去外头看哪里需要帮忙,幼崽爹见喜来尚不需喝水吃点,抱着幼崽一旁玩拼图去。
清歌略显不自在地动了动,见喜来还是直勾勾看着他,眼都不眨,分不清是恼还是羞,喝道:“还不睡觉。”
“没外人了,你把窗帘掀起来。”
这话让清歌想起昨晚的事,顿时咬着牙怒道:“你还敢说!”
“邹姑娘,跟你说过几遍了,大女子心胸要宽广,只不过看了你几眼,你这么激动做啥?”
“几眼?”清歌直觉得咬得牙后槽生疼,“你那是看几眼吗?你看东西是用手吗?”
喜来不乐意了,“我有说你要是觉得吃亏,可以摸回来啊,是你说不要的。”
清歌只觉得此刻恨不得将眼前的女人掐死,这么不知羞耻的话,她是怎么做到用这种理直气壮的话说出来的?
“你平日里对我动手动脚的我都没说什么,只是擦了一下你的嘴唇,你就不乐意了?真没见过像你这么小气的男人。”
清歌全身气血都往脑上冒,再也坐不住,抖着身子指着她,“你!”
喜来瞪眼,“怎么,我有说错吗?平日里你没有摸我吗?”
清歌直喘粗气,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与喜来对视许久,终是背过身去。此时幼崽爹已经绕过屏风,绕过喜来,担忧地看着清歌。
喜来有些不爽,叫幼崽爹评评理。
“姑娘,清歌终是男儿家,请你给他留些脸面。”
喜来似乎被幼崽爹难得正色的神情唬住了,一怔。
“这话若是被领事她们听去,你叫清歌以后怎么做人?”见喜来欲出口反驳,幼崽爹错步上前,幽幽看着喜来,“姑娘并没有想过娶清歌是不是?”
“废话!”
看到清歌身子一颤,喜来心下有些不舒服,但想想自己的话又没有出错,便扭头不再看清歌。
“姑娘想是觉得清歌容貌不……佳。”幼崽爹这话令喜来皱眉,但也只一下。
“是,清歌是长得不怎么好看,但清歌的人品、性情姑娘敢说不好么?”
喜来惊讶地看着幼崽爹,这是那个平日里唯唯喏喏的幼崽爹么?平日里对她千依百顺,大点声都不敢,今日居然用几近质问的口气同她说话?
幼崽爹再怎么爆发,终就是幼崽爹,被喜来定眼看了一会,气势一下子弱了起来,嗑嗑碰碰说了一大通,要不是喜来理解能力不错,还真不知他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所以,奴觉得,就算清歌相貌不美,你也实不该,不该一再拿清歌的清誉开玩笑……,清歌遭你轻薄,你不单不娶他,还……,这让清歌以后怎么找妻主?”
幼崽爹说完最后一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喜来本还镇惊在他的那段话里,被这响声和他的告罪声给吓醒了。
心跳了两跳,她皱着眉头,好不容等那阵不适过去,她扫了一眼仍背对着她的清歌,不爽至极。平日里只要她的脸色稍稍变化,这男人就巴巴贴上来又是送药又是针灸的,这会她这么难受,他居然没看到?
喜来臭着一张脸叫幼崽爹起身,幼崽深知她不喜人看人下跪,忙起身,担忧的眼睛在喜来和清歌身上打转。
见喜来眸里的气恼越发深重,忙对清歌说,“清歌,姑娘似乎又动心气了。”
清歌仍一动不动。
见他如此,喜来越发不爽,干脆憋气,就不信你不回头。
幼崽爹不知喜来是故意憋气的,但见她脸色慢慢涨红,惭有变紫的迹象,扯着清歌的袖子,话里的惊恐还引来了被他吩咐乖乖在外头玩的幼崽。
“清歌清歌,姑娘脸色真的不对劲,你快看看,快看看呀。”
喜来虽然难受,但心里却十分得意,就不信你敢不理我。
谁知清歌仍不为所动,“她自找的,由她去。”
喜来一噎,直接背过气去,宋清歌,算你狠。
喜来恢复意识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清歌,目光凶狠,表明了她一副想算账的模样。寻了两遍,都没发现他的影子。
喜来怒了,往常可不是这样的,“宋清歌呢?跑去哪了?”
然后头上一痛,喜来捂着痛处还没来得及骂施暴者,一品就嚎了起来。
“你还有脸说?”
喜来拔开她的手,道:“等下再跟你玩,先去把宋清歌给我找来。”
满室寂静。
喜来又重复一遍,见没人搭腔,才发觉有些不对劲。
喜来不甘的重复一遍,“宋清歌不在我床边守着,跑哪去了?”
“这个该问你自己才是。”
喜来看不得二残子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什么问我,我哪里知道,谁知道那个男人莫名其妙的怎么了!”
二残子阴笑,“昨晚我可没醉透,虽是下半夜才醒酒,但精彩部分也没错过。”
“你昨天,吻了宋公子了对不对。”
虽是询问的句式,却是肯定的口吻,这让喜来很火大。
“还敢说自己没醉透,你哪只眼看到我吻到他了?”
一品脸沉了下来,二残子弯身逼近,“没吻到是因为被宋公子避开了,你敢说,你当时没有想要轻薄他?”
喜来沉默半晌,见一品几个目光炯炯地看着她,扬声道:“我当时是想亲他,可不是没亲到吗?想亲个嘴犯法啊?”
一品刚扬起手掌,就被老容几个死死抱住,看了一眼理直气壮的喜来,她真的是不知该气还是笑,又见二残子猛对她摇头,想起喜来昏睡时她对她说话。一品深呼吸,甩了甩袖子。
“兔娃子们,还不快放开奶奶。”
见她不再激动,老容几个听话的放开手,一品见此,哼哼两声,她若真想动手,她们以为能拦得住她?但怕助长喜来的气焰,她没敢将这话说出口。
二残子用脚去踢喜来,“行了,收起你那晚娘脸,还真能装。”
听了她的话,喜来仍是一脸不愉,“一品刚刚是想打我吗?”
二残子再踢一脚,“行了,你还真有理不成?深更半夜轻薄人家的侄儿,还不许人家发火不成?”
这话让喜来炮火一哑。
二残子见了,与老容她们交换了眼色,接着蹲在地上,摆出一副想跟喜来长谈的样子。
喜来却是不领事,“宋清歌呢,叫他来见我。”
一品神色一动,自醒来,这丫头第几次要求叫清歌了?
“为什么急着叫宋公子?”
喜来被二残子问得一哑,眨了两下眼,没想明白,当下也不想了,“你问那么多做什么,我想见谁就见谁。”
“要不,我叫幼崽他爹来?”
喜来第一次觉得二残子逗趣,“我想见宋清歌,你叫幼崽他爹过来给我添堵啊?”
“行行行,不见就不见,你别激动。”
喜来深吸一口气,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你们不叫我自己去找!”
老容几个忙上前按住,不抵事,二残子直接下令,“将她点住。”
二残子俯身直视不能动弹的喜来,“宋公子说不想见你。”就见喜来一窒,下一瞬又怒火高涨,她看得直叹气。
“他凭什么不见我?”
二残子回道:“他凭什么要见你?”见喜来又呆住了,她趁胜追机,“你也没想明白对不对?”
喜来不语。
二残子长叹,语气缓了下来,“这不怪你。”
真的是她们疏忽了,喜来初元都来了,却一直没有男人近身侍候着,本以为她中意幼崽爹的,可见她一直没提出让他伺候,她们也就没放到心上,只当她另有安排,哪知道其实是她不懂这些事。
清歌又整日在她面前晃,这气血旺盛的年纪,能不出事嘛。
喜来仍是不语,二残子她们从她眼中看到不以为意,仿佛在说,根本就不怪她。
“你说得对,想亲一下,不算犯法,但是喜来,并不是每个人你想亲就能亲的。”
喜来哼声,“我想亲谁就亲谁。”
二残子没好气地踹了她一脚,“你家早被你败光了,别老拿自己当千金贵人,还真以为谁都要迁就你是不?”
一品轻咳一声,提醒她不要跑题。
“丫头,为什么想见清歌?”
喜来偏过头,不搭理她们,她们也不催,就那么静静等着。
最后还是喜来先抗不住,她自昨晚就憋了满肚子的火,心里也乱糟糟的,不发泄她自己都受不了了。
“我哪知道怎么回事,昨晚说得好好的,突然就生气,我承认我是唐突了些,可不是没亲着吗?我又不是没跟他道歉,他一个大男人,心眼怎么那么小?我这么个美人,亲他是给他面子,有多少人想让我亲我还不乐意呢,他嫌三嫌四是什么意思?我被点了穴,全身上下就眼睛能动,一整夜,换你们试试,看你们难不难受。行,我就当给他赔罪。”
“早上起来明明还好好的,说不到两句话,他又突然生气了,真是莫名其妙!”
最后一句,话里带着委屈,“生气归生气,我都病成这样了,他不单不理,还说我自找的。”
老容几个齐齐呻吟,二残子更是绝望,“完了完了,这会真完了。”唯独一品神色不明。
“喜来,我问你,你为什么想,咳,轻薄清歌?”
一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耐性不佳的喜来,“想亲就亲,哪有为什么?”
二残子摇头,“她就开了半窍,你能问得出什么呀?”
一品换了副商量的口吻,“你若答得出来,我便去帮你叫清歌,怎么样,想见清歌么?”
若邹翔在这,肯定会赞叹一品这招用得好,某个无良女人,用她想要的东西交换,是对付她最好的招式。
喜来翻白眼,虽然仍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可二残子她却看得出,她在思考,这个认识,令她心情甚为复杂。
很难得的,这群女人聚在一起,第一次没有插科打诨,皆静静等着喜来的答案。
“昨晚你们喝醉了。”她们在心里辩驳,是被你灌醉了。
“我就想叫清歌抱我回去。”一品掐着手心,我忍。
“他不肯,从窗户跳出去,藏在屋顶上。”
老练出声,“你怎么知道他在屋顶上?”
众人怒,“她本来废话一大通了,你再打岔我们要几时才听到正文?”
喜来怒了,这就铺垫懂不,当下也不婉转了,直言道:“揭了面具,我见他长得蛮好看的,一下子看呆了,美色当前,我心动有什么不对?”
又似想起什么,接着道“我摘他面具的时候他没反对,过了一会又骂我怎么摘他面具,他武功那么高,要不乐意让我摘我能摘到?凭什么倒打一耙?”
二残子撞墙呻吟一会,奔到喜来边上看着她,痛心疾首地说:“不是你的错。”
喜来心里舒服些,“本来就不是我的错,一品你去叫宋清歌过来,凭什么他犯错就拍屁股走人?”
一品没动,似乎受的打击不轻。
“丫头,等伤好了之后,姐姐带你去花楼见识见识,到那时你就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美人了,绝对比幼崽他爹还漂亮。”
喜来觉得二残子的话有很大的水份,“我又不知道幼崽他爹长什么样,再说了,要看美人我不会看自个啊?费钱费劲你也不嫌累。”
二残子费了好大的劲才从口里吐出一句,“看女人和看男人,是有差别的,总之,姐姐会带你去见识男人的。”在心里却决定,明儿就让幼崽爹将脸洗干净给喜来看,然后就是,再也不能拿她那张脸说事了,瞧她都自恋成啥样了。
“不用,我就想看宋清歌,你们去给我叫来。”
二残子挺尸,“长老,这下你不用担心了,这娃是彻底栽进去,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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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秋:二残子她们想让喜来开窍,MS还有大段路要走啊。
邹翔:那是当然的,想当年我自她劳改出来,就陪在她身边,帮她治好了自闭症,都没见她开窍,凭什么一遇到宋清歌就开窍?
K大:您哪位?
邹翔:……喜来的前男友,之前有出场,您老忘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