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森森的冬日,终于是随着一声惊雷去了。春日的来临,似乎使得宫里,亦有了一番新的变化。
众人的传言里,是晚晴宫的晚妃,随着冬去而渐渐失宠失势。倒是倾华宫里的凝妃渐渐冠宠后宫。
宫中虽然依旧未立后,但是众所周知的是,如今凝妃的话,便等同于中宫玉谍一般。好事者曾将当今圣上的两大宠妃,比做了两朵花。花开两朵是各表一枝。
那凌氏女是如冬日寒梅,清冷如斯,虽曾有高誉,却终是不受东君识。
那夜氏女是如春日牡丹,国色倾城,雍容富贵,有国花之称,风流名士皆爱之赞之。
如今正是冬已过,寒梅凋零时。春日融融,正是牡丹绽放的好时节!
最终的结果,不过是,凌家渐失势,夜家是水涨船高!
夜流是红光满面,得意之色,溢于言表。相较与凌云志,却是泰然自若,淡然之中,更有着一丝欣慰,安心之色。
这样的传言,传入宫中之时,晚殇正闲闲地为瓷瓶中,初绽的春花,换水。
锦缘锦绣皆明白晚殇的淡然,即便那传言,也是无法动摇到她的,倒是夕儿,眼见着顾天御渐渐不如初时日日来晚晴宫,心下暗暗的替自己的主子着急起来。加上这段时日,顾天御许久未来了,正是西宫冠宠后宫之时,又生出了那样的谣言。
夕儿望着自家主子一副云淡风清,一脸无谓的样子,只淡淡添水,插花,心底致气,也便忘了礼数,败坏地道:“娘娘难道真想让那些传言都做实么?您记得皇上上次来这宫里是什么时候吗?”
晚殇笑望着眼前一脸怒气的小丫头,将手中最后一枝花插进瓶中,缓缓地道:“瞧这丫头,本宫都不急,你倒先急了。”
“您自然不急,奴婢可是担心着,西宫那头愈发受宠,您这东宫可就是愈发受气受难了啊。”
夕儿的不平,教晚殇既觉好笑,又感无奈。逗道:“原来我们小夕儿是担忧着,本宫这个娘娘不受宠,连累着你们这几个跟随本宫的也受欺凌。”这话是半含笑意说的,听在夕儿耳中,却是另一层抱怨的意思,慌忙的跪下:“娘娘恕罪!奴婢并非心存抱怨,奴婢是为娘娘——”
“好了好了,本宫知道你是为本宫好,只是,你的忧心全是多余的。”晚殇一面说着,不经意抬眼望向窗外,却见顾天御正遥遥而来。面上的笑容,如雨后初晴的暖日,让人不觉的随之舒松了心绪。唇角不觉的亦噙了一抹浅浅淡淡的笑。轻轻地弯起玉葱一般的指,遥遥指向那远处,正朝着这方走来的人儿,道:“你看,他这不是就过来了么?”
夕儿亦是起身时,随着晚殇的指,望去。看见了顾天御,面上的愁容,顷刻间全换做欣喜的笑意:“娘娘,皇上终于来了,您赶紧梳妆去,奴婢去为您准备衣裳。”说着便如兔子一般快的跑向了内堂。
晚殇无奈至极,只能摇首浅浅叹息。这丫头!说的似乎她是那般在意着顾天御一样,每见帝颜一次,都是精心装扮一番来讨好他,旁人或许如此,但是她?若是真的有哪一次是为迎接圣驾而经过刻意的装扮,与顾天御而言,怕是惊吓的成分会多过于惊喜吧。
正是犹自思量之际,顾天御已经来了跟前,晚殇欲行礼,方福身,却被他拦了。
“皇上今日似乎心情不错啊。”见顾天御如往常一样在贵妃榻上躺下,一来晚晴宫便躺在贵妃榻上闭目小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成了他的习惯。平日里,或是他剑眉深锁时,或是他心积郁气时,或是他怒意攻心,或是他忧思伤神时。晚殇会静静地沏上一盏茶,放在他手边。而顾天御,每每喝过那茶之后,便渐渐的,渐渐的,平心静气起来。
这几乎也成了他的习惯。然而今次,晚殇并没有沏一盏茶。顾天御过了许久,睁眼的时候,见他的左手边依旧空着,佯怒道:“晚妃是愈发无礼了,朕来了这大半天的。连一杯茶水都没有!”
晚殇知道他是有意如此说,便也不慌不忙,凉凉地说一句:“臣妾的茶,具凝神,静心,平气之效,皇上今日心情舒畅,无须饮那般清茶。”一直以来呢,顾天御来晚晴宫,都是如上所言的状态,而像今日这般心情舒畅的时刻,是极其少有的。这些日子以来,顾天御一直很君子的守着与晚殇间的约定,守着自己的承诺,不越雷池半步,有夜宿晚晴宫的时候,也是一人睡床上,一人则卧眠贵妃榻上。她们之间的秘密,竟也是瞒过了耳目,不被他人所知。
自夜恋凝入宫以来,许是接连着波折不断,顾天御较少踏足晚晴宫了。
“皇上今日来是为什么事呢?”忽然地,晚殇似乎想到什么一般,突然地问道。
顾天御笑笑,道:“前段时日因一些事情无法决议,故而朕微服了一趟,结果呢,要查的事是没多大着落,却是听见了一个十分有趣的传言。”
“哦?什么传言这么有趣,令皇上这般开怀?特特地跑来告诉臣妾,莫不是与臣妾有关联?”晚殇已经知道了那些传言,却故做不知。笑着问道。
顾天御望着晚殇,道:“你当真是不闻世事,朕晓得这宫娥们都多半嘴杂,这样的传言他们难道不会告诉你?”
“若是皇上这么说,那么臣妾确是晓得此事了,只是,皇上当真只将这事当有趣之常事论之?”晚殇望着顾天御,疑惑地说道。
“无风自是不起浪,万事皆由口中出,这事,朕自有一番判断。”顾天御缓缓道。既而又望着晚殇,好一会儿。突然的说了句:“是了,朕总觉得你这身装扮,似乎缺少了点什么,现下是想起来了,那支紫金簪,一对展翅的紫蝶,衔着琉璃坠子的!”
听闻顾天御如此说,晚殇面色变了变,幸而顾天御似乎未注意到她的异样。晚殇淡淡地笑了笑,掩饰着自己波动的心绪:“奇怪,皇上这会,怎么突然间记挂起臣妾的一只簪子来了。”
顾天御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觉着你这身淡紫色衣裳,与那支簪子很相配,如此而已。”
他虽是如此说,晚殇心中却并不以为这话这么的简单。但是此时,晚殇自己都因那紫金簪之言而心乱起来,哪里有得她得空闲去猜疑这许多。
顾天御终于是因有事离去之后,晚殇方松了口气,然而却是在此时,盈袖走了进来,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盈袖,你有什么事么?”晚殇奇怪问她。
盈袖望了晚殇一眼,道:“娘娘可还记得,那日出宫后便遗失了的那支紫金簪?”晚殇心里‘咯噔’一震,面上冷然了几分,连续两次听见紫金簪,皇帝说倒罢了,可是盈袖!
她知晓,紫金簪是那日插在冷御寒胸口,便不曾拔出过,她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它在哪里。
只是,不过一支簪子而已,顾天御居然等着这事过了这样久远,却才拿出来说,分明是有什么计谋。刻意去提起这个,莫非想试探着自己?
也许真的,过的太闲暇,如他所言的,不闻世事。以至于忽略了之前种种的猜疑,
几乎忘却了的事,再去重拾旧忆,是否可以思路明晰一些呢?
正想着,盈袖道:“娘娘,莫要误会了奴婢,您看看,这是什么?”话落时,缓缓自袖中取出一支紫色金簪,一对展翅欲飞的紫色蝴蝶,栩栩如生,嵌合的翅膀间一颗紫色琉璃珠子,来回晃动间,偏生耀目般的熠熠生辉,分明是与晚殇插在了冷御寒胸口上的紫金簪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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