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间牢牢抓住这一点,双手乱挥,如藤蔓般吊挂在那人身上,缠得死紧,不管能不能逃离这漩涡地带,好歹也要拉个垫背的不是?
背心微颤,似是那人在暗地轻笑,秦惊羽只觉得眼前一黑,顿时失去意识。
说来也怪,就在她闭眼那一瞬间,腰间的琅琊神剑蓦然发出幽幽紫光,虽不能劈开水路,却也保护着她不受激流冲击侵蚀。
那人见得这般奇景也不意外,托着她避开水底旋流,姿态轻盈,随着水波流动的方向,如游鱼般朝岸边游去。
游着游着,忽觉一道巨力从背后袭来,他微微侧身避过,却被人抓住小腿,扣得死紧,而另一边,秦惊羽身旁也多了一人,拉住她的胳膊不松手。
那人心生烦躁,一脚朝来人腰际踢去,只苦于腿有旧疾,力度又被江水卸去三成,虽然命中目标,却如隔靴挠痒,无济于事,反被来人抓得更紧。
水花翻腾,几人相互拉扯扭成一团,隐在水中越飘越远,并不知背后惨叫惊呼声迭起,夹杂着飞溅的浪花,那船桅折断甲板穿透的大船终于被江水覆盖,彻底沉没下去。
巨大的漩涡在江面旋转着,扯动水上大大小小的物事,一起拖进黑暗的江底,过得片刻,漩涡越来越小,江面上渐渐归于平静。
"主子!主子!"有人在船上着急喊着,绳索尽数收起,数根长竿探出,却没能搜寻到半个人影。
落水被救的大夏兵士也纷纷涌到船舷处,盯着那平静如初的水面,惊骇不已。
人呢,哪里去了?
相较于这边船上的慌乱,黑龙帮的船队有序收拢,准备驶向下游的母漩,要知道这洄水湾的漩涡只是子漩,所有被卷入水底的物事过后都将在下游的母漩喷出,那船只碎片并不稀奇,船上所载的财物才是目的所在。
只可惜,没能抓到那名出身贵气的公子哥...
鬼面少主往江面上淡淡投去一瞥,抬手道:"开船,去母漩收货。"
眼见黑龙帮船队驶离,大船之上众人也不予追赶,两帮人马之前各为其主,此时目标一致,暂且放下积怨,放下小船齐心合力在水面搜索,半日过去,仍是一无所获。
"这是你们南越的地盘,怎么会对这打家劫舍的江湖帮派不管不问,放任自流,你们南越朝廷是干什么吃的?!"那队大夏兵士的队长忍不住抱怨。
船上一干黑衣侍卫听得怒气横生,那黑衣首领眼色制止,沉声道:"不必担心,有我家主子在,你们那殿下不会有事的。"从天京到格鲁,这一路以来,主子对那位太子殿下的关爱与维护,他在旁看得清楚明白,特别是方才从船头那飞身一跃,带着不顾一切的决心,他根本来不及阻挡,只能是暗地忧心——
主子腿伤未愈,当远离寒凉之物,而这洄水湾的暗流,却是阴寒之极!
想到这里,即令所有黑衣侍卫登上小舟,划去之前漩涡激流之地,轮流下水寻人。
这黑衣侍卫均是南越人,生在水乡长在水乡,凫水潜游都是个中好手,而一干大夏兵士则是内陆人氏,水性大都普通,见得他们弃船远离,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原地等候。
又过得许久,忽然有人指着水面,惊声叫道:"快看,那边水里有人!"
却见一根浮木从上游飘然而下,浮木上斜斜趴着一人,靠在大船边上的小船闻声划过去,没等靠近,那人自己放开浮木游过来,攀上船舷,竟是李一舟!
"李副将?"大夏兵士们又惊又喜,赶紧围拢过来。
李一舟抹一把脸上的水珠,喘了口气站起来,顾不得回答,朝水面叫道:"雷,别找了,快起来!"
叫了半晌,才有一人慢慢从水里探出头,沉着一张俊脸朝大船游来,正是雷牧歌。
见他俩都平安没事,众兵士登时松了口气,七手八脚去拉,雷牧歌摇摇头,手臂撑在船舷上,轻飘飘跃上船头。
"雷!"李一舟抢先奔到他身边,低问,"怎样?"
雷牧歌看着平静的水面,眼神黯下:"被他溜掉了,连殿下也..."余下的话无需再说,李一舟也心里明白,两人联手在水下与那南越皇子对敌,但那人深谙水性,又熟知地形,缠斗良久还是被他逃之夭夭,还顺带携走了她!
眼见船上皆是大夏兵士,那人的一干黑衣侍卫已经不知去向,李一舟气得一掌击在船舷上,砰然作响:"这小子,乘虚而入,真是诡计多端!"看着滔滔江水,一筹莫展,只得转头望向雷牧歌,"我们怎么办?"
雷牧歌环顾四周,忽然看见那大船船家正哭丧着脸与几名浆手坐在角落,不由得大步过去,高叫:"船家——"
"雷爷,小的在。"船家耷拉着脑袋,周身透湿,回应得有气无力。
雷牧歌哪里还有心思跟他客气,一把揪住他的胸襟:"我问你,黑龙帮的总部离此地还有多远?"
船家嚅嗫道:"那黑龙滩,距此还有三十余里..."
"三十余里...黑龙滩..."雷牧歌蹙眉,沉吟片刻,决然道,"那好,我付你十倍船资,再赔你一艘新船,你带我们去黑龙滩!"
"黑龙滩?!"李一舟与那船家同时低叫,"雷你疯了吗,刚刚才吃了败仗,不想着如何找人,却还想去招惹祸事,自投罗网?我是不是听错了?"
"你没听错,就是要去自投罗网——"雷牧歌眼望江面,眸光渐亮,闪耀着必得的神采,"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不去,她也会去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