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惊羽摇头道:"不是我,是萧焰在弹。"
"萧焰?"银翼皱眉,"我没听到有开门声。"
原来他在隔壁一直注意着她房里的动静,这个傻小子!秦惊羽笑了笑道:"他在墙上安了暗道,不必自门而入。"
银翼几步走去床边,查看墙上不甚明显的痕迹,不悦道:"那你怎么不叫我?"
秦惊羽摊手:"他没做什么,弹了会琴就走了,再说神剑也没发声警告,我叫你做什么?"
弹了一会?银翼暗哼一声,冷着脸却也不说什么。
"大清早的,摆什么酷?跟我过来。"秦惊羽走过去关上房门,拉他在床边坐下,拍着琴身轻笑道,"本殿下机智过人,你看我发现了什么..."
"什么?"银翼问。
秦惊羽没有说话,这琴中藏物与上回轩辕祁的金印藏图确有异曲同工之妙,她琢磨一阵,摘下银翼腰间的匕首,慢慢将一小块琴板拆了下来。
银翼看着她的动作,扯了扯唇角,忍不住道:"这琴是她珍爱之物,你小心些。"
"知道!"秦惊羽头也不抬,小心翼翼将琴板掀开,果然现出一个长方形的内槽来。
她自得一笑,手指伸进去,将里面的物事摸了出来,却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灰色布包。
"这便是祁叔叔说的...手谕?"银翼看着布包,声音淡淡,听不出激动情绪。
"应该是。"秦惊羽打开布包,里面却有两样东西,一样是卷黄绢布轴,一样是本薄薄的小册子。
展开布轴,秦惊羽低声念着上面的字:"朕百年之后...将皇位传与弟萨...望振兴西烈...不负所托...并善待乐氏及棠儿?!"
将皇位传给兰萨?
有没有搞错?
秦惊羽将那布轴翻来覆去反复查实,除了上述字句,再无其他。
回想着在宸宫各处看到元昭帝的丹青,上面字迹与这布轴上的字大体倒是不差,细节她也没那本事看出来。
默了一会,将房中烛台点上,将布轴放在火上略烤一阵,又取了清水洒在上面,都是无甚变化,也没有预期的隐形字迹现出。
"你那父皇留下这么个手谕,明知兰萨有鬼,还将皇位传给他,脑子里到底是在想什么?"秦惊羽见他面无表情瞪着那布轴,叹了口气,又去翻那册子,册子上写满蝇头小字,都是些类似杂记的文字,看起来倒像是本日记。
这个元昭帝,当真是位风雅之士。她摇了摇头,捧起来随意念道:"一别之后,两地悬念。朕牵挂得紧,趁紫烟在山庄避暑,召集能工巧匠造座风烟亭,想象紫烟回宫时的惊喜,不胜憧憬..."
又翻几页,再念:"五月石榴如火,棠儿就快出世,都说五月初五产子大忌,长及户则自害,不则害其父母,是为天煞孤星...这是朕的皇长子,朕既欢喜又惶恐,然不敢在紫烟面前表露半分。"
"政事繁忙,渐渐无暇陪伴紫烟,棠儿又甚哭闹,紫烟眼神幽怨,日渐消瘦,朕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日终于得空去宸宫,不想竟见萨怀抱棠儿逗弄,紫烟在旁笑得温柔,朕默然退出,将欢颜留与他们..."
"给紫烟画像,画坏许多,终不得。满腔苦楚无人诉,一片冰心画不成。"
"他们...是否有情?朕当如何?朕当如何?"
"紫烟,紫烟,你心里那人到底是谁?"
"紫烟,你爱朕,还是爱他?"
"紫烟..."
到最后,满篇都是大大小小的紫烟二字,笔迹凌乱,显示出书写之人沉闷难抒的心境。
看到这里,秦惊羽心底有丝丝领悟,或许是这元昭帝眼见乐皇后与自己皇弟来往过密,产生自暴自弃甚至自生自灭的念头,暗留手谕将皇位与妻儿都托付给兰萨,却并不是祁金猜想的那样,皇后以手谕为证,携太子理国当权。
抬起眼,她扬了扬手谕,如实道:"皇位并没有留给你。"
银翼点了点头,无甚表情道:"我本来就不稀罕。"
"没见识的狼小子!"秦惊羽低骂一句,把手谕书册小心揣好,又将琴板还原,"手谕真伪还待考证,别早下定论...对了,我吩咐你的事情做好没有?"
银翼答道:"已经布置了,天黑前就会有消息回来。"
秦惊羽微微颔首:"很好,现在事情有些迂回难缠,我们就养精蓄锐,静观其变。"
很难得,萧焰一整天都没有出现。
他不在,秦惊羽倒是乐得清静,只当是他被拒绝得失了颜面,不想再来碰钉子。
别院内行走服侍的都是他那些黑衣侍卫,不时送来茶水点心和日用所需,一日三餐也是精致美味,她在这里好吃好睡,悠闲自在,银翼也乘机将之前所受的伤没好完全的彻底养好。
日子悠悠过去,三天后的午时,秦惊羽吃过午饭,正靠在床头打盹,窗口嗖的跳进一个人来。
看清来人,她抚了下胸口,起身嗔道:"银翼你干嘛,吓我一跳!"
银翼几步走近,沉声道:"弟兄们发现,有人在和我们做同样的事情。"
秦惊羽跳了起来:"什么?"
银翼道:"我们埋下的那些铁牌有不少被挖掘出来,格鲁百姓以为是天降神祗,纷纷上香叩拜,奔走呼告,有的还将铁牌置于西烈官府大门口,格鲁城内议论声不断,城门处和宫门口更是聚了不少人。"
秦惊羽挑了挑眉:"这很好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