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
黄婶啊的一声叫,丢开手里的烛火,扑过去抱住地上之人,那薛虎红着眼转身过来,又朝退至床边的秦惊羽扑去。
秦惊羽已经从床榻下方摸到琅琊神剑,瞥见人影过来,刷的一声拔出剑,想也不想,对准他直刺过去!
这一剑用尽了全身力气,直直没入对方腹部。
薛虎惨叫一声倒下,抽搐几下,忽而不动了。
秦惊羽喘息着拔出剑来,踢了他几脚,没觉出动静,这才缓缓回神,只觉得筋疲力尽,浑身都痛。
那边黄婶已经把黄叔摇醒,黄叔按着后腰,两人举着烛火搀扶着过来,看到那血泊中的男子,吓得面色发白,周身打颤。
"他死了..."
"死了?"黄婶喃喃念着,突然惊跳起来,语无伦次道,"死了人可是要报官的,晴儿你快走吧,赶快走!"
秦惊羽早有去意,见状却有些犹豫:"人是我杀的,我走了,你们怎么办?"
"你就别管我们了,快走快走,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黄婶抓起她放在床边的包袱塞进她手里,急急推她出门:"要是官兵来了就走不掉了,快走吧,顺着山路朝南走,这山里没大的野兽的,走出林子就没事了...路上小心!"
"你们也...保重!"秦惊羽不敢久留,扭头就走。
夜色深黑。
按照黄叔指示的方向,秦惊羽举着支火把,深一脚浅一脚朝前走着。
黑乎乎的树影中,手里一点火光着实温暖,也显得四周更加冷清寂寥。
山里树木多,树叶也密,没有大的野兽,却有猫头鹰在树上咕咕叫个不停,不仅是走得累,心里也瘆人得紧。
顶上星光被枝叶挡住,光线稀疏,饶是她眼力再好,也只能看清方圆十米内的景物,在此之外,到底有些什么,丝毫不知。
走的时候太匆忙,黄婶也是老眼昏花,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外衣已经被撕裂,衣不蔽体,奔走时又被树枝刮下几绺,更加破烂,再加上林子里寒风瑟瑟,冻得发抖。
好冷,也好困。
一步接一步走着,火光越来越小,飘忽不定,最后终于熄灭。
没了火,在这陌生的地方,更是危险加剧,寸步难行。
秦惊羽将包袱拴在背上,挨着棵大树坐下来,手里紧紧握住琅琊神剑,警惕注视着四周的动静,等待天亮。
时间慢慢流逝。
许久许久,终于看到顶上一点微光,天际泛起蒙蒙亮。
林子里起雾了,树木被团团白雾包围,影影绰绰,景致变得迷蒙不清。
秦惊羽站起来,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忽然发现不对劲。
前方树枝上挂着的一绺衣衫,不正是自己之前经过时被刮破的吗?
走来走去,又回到了方才来过的地方——
她迷路了。
雾气越来越重,眼看没法散去,她一咬牙,拔出琅琊神剑,随手将剑鞘别在腰间,举着一团紫光,继续前行。
不知日升月落,白天黑夜,心里只有一个信念,走出林子,就安全了。
走啊走,两脚像是灌了铅,身子越来越沉,被藤蔓荆棘刮破的伤痕越来越多,直到满身血污。
力气几乎用尽,只强撑着心底一口气,机械迈步。
过了多久,一天,还是两天?
忽然听得前方传来人声,声音极低,她喘着气,满脑子都是嗡嗡作响,根本无力辨听。
这深山野林,怎么会有人声?
莫非是南越士兵追来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她加快步伐,朝相反方向疾走,不曾想脚下被石块一绊,竟是一头栽倒下去。
"是谁?谁在哪里?"
有脚步声纷纷响起,朝着她倒地的方向奔来。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身上却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恍惚中见得好几条人影过来,将自己团团围住。
"咦,是名女子?"
"会不会是奸细?"
"大家都别动,谨防有诈,我去叫雷将军过来——"
雷将军...
秦惊羽伏在地上,幽幽地想,原来南越也有姓雷的将军呢。
又一阵脚步声传来,有人扬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秦惊羽闻声一震,这声音怎么这样熟悉,是出现幻觉了吗,她竟然以为是雷牧歌...
心扑通扑通跳着,几乎要跳出胸口。
"雷将军,我们发现了这个受伤的女子,好像是昏过去了。"
"嗯,一舟,你也过来看看。"那人边说边在她面前蹲下来。
一舟...李一舟?!
脑子里轰的一声响,对,是雷牧歌,是他,他没死!
秦惊羽忽然流出泪来,伸手入怀,摸到那一块玉玦,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住往外流。
"雷...牧歌..."
雷牧歌手指刚搭上她的肩,正欲把她翻转过来,忽然听得这一声,犹如五雷轰顶,一下子呆住了。
"你...你是..."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惊骇,带着狂喜,带着不确定。
"雷牧歌。"
她又哭又笑,慢慢抬起头来,把那块玉玦递到他手里,还没看清他的样子,就被他按住双肩,一把扯进怀中,紧紧抱住。
"老天有眼,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五皇子呢?"
"元熙他..."
之前是凭一口气硬撑着,如今见得故人,心神一松,底气卸去,喉咙里发出一声悲鸣般的呜咽,仰面晕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