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
他的孩子...
一念及此,心里涌起阵阵寒冷与酸涩,不会的,也绝对不能!
"没觉着是喜脉啊..."李庆春蹙着眉,再探她的脉息,良久才松手摇头,笃定道,"不是喜脉。"
秦惊羽心头一松,更有一种说不出的空虚感,低喃:"是么?"
没有就好,她没有怀孕,那是...最好不过了。
从此无论生死,她与那个人已经划清界线,再无半点关系。
李庆春点头道:"夫人近段时日太过劳累,贵体受损,且忧思过度,是以月事紊乱,须得好生调养才行。"
月事紊乱?
如此也好,没在那囚室中露出端倪,被人识破性别秘密,算是一大侥幸吧。
秦惊羽想想又问:"那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这个不好说,夫人这体质实在不太好,若是生活稳定,调养得当,也得数日之后了——"李庆春抬眸瞅她一眼,小心建议道,"小人老眼昏花,也看出夫人身子金贵,出身不凡,既然跟了大侠,那就找处宅子,好好过日子,等把身子养好了,过个一年半载生个大胖小子抱回家去,也就不怕府里再反对..."
秦惊羽听得哑然失笑:"李大夫你误会了,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敢情他把他们当做私定终身为爱出逃的苦命鸳鸯了!
"是,是,就当小人没说过,什么都没说!"李庆春退开,取了纸笔又开出一张药方递过来,叮嘱道,"这药须得与那治疗风寒的药汤分开熬制服用,切记。夫人保重,小人告辞了。"
秦惊羽轻应着,她外公是天下第一神医,母妃医术也不坏,许多药名都大致识得,看那方子上都是些补血益气的名贵药物,心想在小镇上必不好找,最近几日路上花费不少,程十三身上也不见得还有钱,还是等回到天京再做打算,于是暗地叠起收好,按下不提。
大夫走后,程十三外出抓药,秦惊羽懒懒在床上躺着,一睡就是好几个时辰。
醒来的时候,闻得屋子一大股药味,程十三正从药罐里倒出药汁,见她醒转,赶紧端过来,边吹边道:"媳妇,药熬好了,趁热喝了吧。"
秦惊羽听得撇嘴:"我不是你媳妇,这几日就算了,以后不要乱喊。"
程十三笑嘻嘻道:"我先练习着,将来叫起来也顺口。"
秦惊羽瞪他一眼,懒得再理会,接过药碗吹了吹,慢慢饮尽。
喝药之后,程十三变戏法似的变出个布包来,推到她面前。
"是什么?"
"是衣服。"程十三抓了抓脑袋,呵呵笑道,"我看你身上的衣服有些脏了,抓药的时候就去买了几套...放心,我买的是男装的。"
秦惊羽打开布包一看,有衣有裤,颜色不外乎深蓝青灰,果然是男装。
"要不现在就穿上,脏衣服换下来我让张婶帮着洗了。"
看了看身上略显污秽的衣衫,确实有些碍眼,她轻轻点头:"好吧。"
"你身子不好,我帮你!"
程十三很热心靠过来,手刚触及她的手臂,就被她一把挥开:"你出去,我没那么虚弱,自己能行。"
"真的能行?"
"嗯,你快出去吧。"
"真的行?要不我就在屋里,背过身去?我保证不偷看..."程十三仍不死心,一个劲保证,不偷看,他当然不会偷看,他只想偷个香什么的。
"程十三,你够了没?!"
秦惊羽脸色立变,一声低喝,吓得他赶紧转身出门:"是,你别生气,我这就出去,这就出去...那个,我就在门外,你有什么事就叫我,记住叫我哟!"
"废话那么多,快出去!"
房门关上,秦惊羽笑了笑,转眼瞥见那布包里的衣裤,拿起来翻看一下,随便选了一套,慢慢将外衫脱了,脱到一半,忽然怔住了。
背后衣摆处,有几点干涸的血渍,已经成了赫色。
程十三的伤在胸口和手臂上,位置不符,那这血渍就不是他沾染上去的,而是...
"殿下,回来,回来..."
那个人,扑倒在地上,伸手抓住她的脚踝,死死不放,喊得那么凄厉,那么绝望。
是他么?是他的血么?
她将风影戒中弹出的钢锥狠狠刺进他的后心,他的伤口在背部,那么她衣摆上的血渍,不该是他身上流出来的,难道是...他口中喷出来的?
她也吐过血,自然明白,那种发自心脾肺腑的剧痛,要具备多么深重的苦楚,多么浓烈的哀伤!
他,也会心痛吗?会吧?
既然会痛,当初为何要如此相待?辜负她全心全意的信任,逼她一步步堕入深渊!
他吐血,那是他活该,咎由自取,她不会对他怜悯,不会再想他,更不会再爱他!
不爱了,剩下的只有恨,满满当当的恨!
可是嘴里为什么满是苦涩,心为什么会这样痛,郁气纠结缠绕,似要将她的胸腔胀破!
砰的一声,秦惊羽踢倒了床边的竹凳,抱住头,嘶嘶吸气。
不能想了,不能再想了!
但那张脸,那些过往的片段就像是跟她作对一般,在眼前跳跃,在脑海里浮现。
他的笑,他的好,他的温柔,他的拥抱,他的吻...
他的冷漠,他的无情,他的做戏,他的背叛...
胸腔里的胀痛一下子裂开,如冰山崩碎,岩浆迸发,冷热交替而来,四肢百骸都剧痛入髓,逼人成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