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团越滚越是巨大。
"陛下派出的暗探也查到这一点。"
秦惊羽微微一惊:"父皇?"
寿宴生变,血溅当场,父皇看来也不是个善罢甘休之人,如今按兵不动,只怕另有打算。
好吧,先忍下这口气。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最近宫里没发生什么事吧,真是,太过安静了些..."就连最能折腾的大皇姐秦飞凰,也是规规矩矩陪着太后吃斋念佛,柔顺得不可思议。
"是很安静,不过我今日倒是听说某人红鸾星动,喜事临近了。"
"谁啊?"
"还能有谁,长公主已经年过二十,这岁数,不能再拖下去了。"
见他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秦惊羽回神过来,愕然道:"雷牧歌?"
燕儿笑着点头:"正是,有太后在一旁推波助澜,连皇后娘娘也是美言不断,这回他插翅难飞了。"
秦惊羽呆了下,在他腰间狠掐一把,骂道:"人家的婚事,你在一旁瞎高兴什么!"
"我不计前嫌,以德报怨不行么?"燕儿哂笑,忽而面色一整,续道,"传出喜讯的不止是长公主,还有二殿下。"
"二皇兄?"
"对,二殿下最近几次登门造访丞相府,商议定亲之事,看来已经得到陛下默许,无有异议。"
"哦,最近事儿还真多,都在蠢蠢欲动呢。"
皇室婚姻,向来与政治需要互通,紧密缠绕,相辅相成。
大皇兄秦湛霆虽然与大皇姐秦飞凰相互看不顺眼,谈不上亲热,但是其生母黎皇后和梅妃私下却关系不坏,素来走得很近,对于这桩亲事,黎皇后自然是乐见其成。
而二皇兄秦兴澜,不管是情投意合,还是利益至上,与丞相府的联姻都是势在必行。
雷牧歌...会就此屈服吗?
二皇兄...对那汤府小姐又有几分真心?
人心,最不可测。
燕儿注视着她面上变幻莫测的表情,轻道:"在想什么?"
秦惊羽定下心思,揉着额头叹道:"没什么,只是困了。"
"可要睡一会,晚膳备好我再叫你?"
秦惊羽摆手道:"不用了,你拿几本册子过来我翻翻,后天要去山庄,我多少须得了解下..."
燕儿坐着没动,柔声道:"前几月遭遇暴雨,去山庄的路上被冲塌,没修得大好,马车行驶会很颠簸,要不...还是呆在宫里吧,过一阵再去?"
"没关系,我就是想看看大家。"秦惊羽别他一眼,勾起他的下颌,"怎么,你哪件事情没做好,这样怕我过去检视查探?"
"殿下想到哪里去了..."不知想到什么,声音渐低。
秦惊羽默然看他。
他的心意,她岂会不知?
是怕她看到缺失的位置,想起故人,徒增伤悲...
秦惊羽收回手来,咬唇轻声道:"留在蛮荒密云的弟兄,他们的亲人家眷,可都安置好了么?"
燕儿点头:"是,殿下放心,抚恤与慰问都发下去了,老有奉养,幼有安顿,另外在山庄中建了祠堂立碑铭记,香火供奉,每年一祭。"
"谢谢你,考虑周全,做得很好。"在情在理在义,他都帮她想到做到了。
燕儿见她神情郁郁,又道:"这是入门之时定好的规矩,并无半分强迫,大家心甘情愿效力,重酬与风险并存,殿下也不必因此自责。去年潍县一场洪灾就死了近三万人,京城里前不久数人斗殴,也是死伤惨烈..."
秦惊羽苦笑:"你不必找话安慰我,这是没法相提并论的..."
来自现代社会和平年代的她,对于流血牺牲,始终做不到心如止水,全然漠视。
须知,人非草芥,更何况,是那些曾经一起携手共进风雨同舟的弟兄们...
"殿下...总是那么心软..."
"心软不好么?"秦惊羽靠在他怀中,幽幽一叹,"难道你情愿我做个冷血无情,心硬如铁之人?"
"当然不愿。"燕儿轻喃,"别多想,一切有我来担待,福是你的,祸则予我。"
低头,轻柔吻住她的唇,嗓音温软,如若春风。
"殿下这样就好...这样...最好..."
就这样...
已是...最好...
"古来诸侯亲王,辅佐天子,守护城邑,享国永昌。今太平盛世,金秋吉时,诸位皇子孝礼谦让,宜早立储君,上地图,定位号,尊宗庙,重社稷,分封划地,应古合今。"
三日后,御史大夫周石朝堂上奏,恳请天子早立太子的同时,亦提出分封皇子的想法。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说纷纭,赞成与反对之声此起彼伏。
事关紧要,秦毅自然不肯轻易点头,当场驳回,不了了之。
这样的结果,正是她所预料的。
太子未定,封王之事自然会顺延,但是能在父皇心中轻敲一记提个醒,就已经完成了既定目标——
一次上奏被拒,那就再奏第二次第三次...总有一次会成功。
说她甘于平庸也好,胸无大志也好,怎么都好,她只想早日定下大计,离开这权力纷争的漩涡,与母妃幼弟过些清静日子。
日子不紧不慢过着,元熙满月酒摆过,一天天大起来。
对于这个孩儿,秦毅投入了极大的心思,不仅亲自过问满月家宴,还安排少府专门打造了一枚小巧精致的长命锁,亲手给元熙戴在脖子上,闪闪金光晃花人眼,惹得秦惊羽都是一个劲念叨父皇偏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