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微微,李一舟朝外望望,又仔细听了听:"哪有?"
"你听我的没错。"
没过一会,脚步声由远及近,一队侍卫佩刀持戟,在林边巡视而过。
李一舟侧头过来,像看怪物一般看着她,这位三殿下,眼神耳力好得吓人!
秦惊羽笑了笑,待那队侍卫走过,拉着他再走几步,望向那灯火通明的院落,大门处尚有数名侍卫把守。
风影戒中的毒针威力太过刚猛,又无法补给,自己原本还头疼如何进门才能不打草惊蛇,有李一舟在场,问题倒是迎刃而解。
一念及此,侧头朝他努嘴道:"宴会设在哪里,你带我去凑凑热闹。"
李一舟笑道:"这倒不难,不过要委屈下殿下..."
他所说的委屈,其实也就是换一身服饰,以雷牧歌随行侍卫的身份,进入会客厅。
这对于秦惊羽而言确是小菜一碟,早扮过书僮,再扮扮侍卫也是无妨。
一炷香功夫,李一舟昂首阔步在前,改头换面的秦惊羽紧随其后,大摇大摆踏进院门。
这岛主庭院依山而建,占地数顷,以竹木结构的楼阁亭台居多,并呈对称状分布,虽是夜晚,仍然可见各处艳红如炽的装饰。
进门不久,就见一条宽阔大道径直通向山崖处,地势渐高,百级石阶上却是一座巨大的玉石祭坛,形状花纹与此前在蛮荒岛上所见相似,却更显气魄,被淡淡的白雾笼罩,夜色中呈现出一种幽深静谧的色泽。
秦惊羽朝祭坛望上一眼,也没时间多看,随着李一舟穿过一条缀满烛火的长廊,向会客大厅走去。
越往里走,灯光越是明亮,布置越是珠玉耀眼,富丽堂皇。
大厅内设有长条形的食案,案上肉食果点酒水一应具备,数人面对面相视端坐,雷牧歌一人独据在右,四名青衣老者居左,中间空出宽阔的场地,一群轻纱曼舞的少女刚刚退场。
"一舟,来得正好,快入座吧,等你多时了。"
雷牧歌瞥见门外走来的人影,轻唤一声,目光定格在他身后,不觉一怔,笑容瞬间上脸,意兴阑珊的表情顿时变得神采飞扬。
秦惊羽对上他的眼,微微一笑,趁着李一舟上前就座之际,自然而然站到他身后,以司侍卫之职。
雷牧歌面上诧色一闪而过,转眼间恢复平静,向李一舟介绍对面座上驾临的四人,秦惊羽暗中一一记下。
最负盛名的大长老简司,须发花白,傲气凌人,尤其一双鹰目时不时瞪过来,闪现着嗜血的狠光;二长老滕别貌不惊人,深藏不露,据说专司祭祀;三长老昆仑精明干练,此次夜宴也是由他主持;四长老桂离面目和蔼,笑容微微,看起来最是无害。
李一舟一旦入座,便朝雷牧歌微微摇头,表示无有所获。
雷牧歌笑了笑,余光瞥见身后的人影衣角,笑容加深,打个手势,意思是这样的收获更加让人惊喜。
秦惊羽看不到他俩眼神表情,目光在厅内打了个转,只见不远处还有一张食案,却没看见李一舟所说的兆刀明,趁着又一轮歌舞进场,乐声响起,向雷牧歌低声询问。
雷牧歌侧头,假意与李一舟说话,却是在回答她的问题:"方才还在厅内,兴许是酒喝多了出去透气,一直未归。"
酒过三巡,简司率先站起发难。
"我长老院神蛇无故重伤,失去双目,实是平生莫大的耻辱,还请雷公子当众给我等一个解释。"
一干人等眼光如电投射过来,雷牧歌不慌不忙,只轻笑道:"畜牲盗吃婴儿,我不过救人和自卫而已。"
"那不过是个数月大的婴儿,吃了便吃了,给些钱财,再生便是,我这神蛇已有数百年的修行,怎可相提并论?!"
雷牧歌笑容顿收,肃然道:"畜牲与人,的确不该相提并论。"
简司拂袖怒道:"姓雷的,你拒不认错,毫无诚意,这桩婚事,不结也罢!"
"简长老,你对我不敬,我也不屑日后与你为伍!"
此话正合雷牧歌心意,与李一舟对视一眼,畅快饮酒,欣然乐见;反倒是对方几人眼见场上气氛冷凝僵硬,心里着急,纷纷出言劝说。
余下三位长老里,滕别轻言细语,昆仑大为着急,桂离不住赔笑,雷牧歌板起脸孔,一概不理。
见此情形,简司面色愈冷,自顾自喝起闷酒来。
夜宴仍在进行,座上之人却都失了兴致,只是这主持之人不开口,中途出门的兆刀明也没返回,却也不便起身道别。
这个简长老,貌似不太看好雷牧歌呢!
秦惊羽站在雷牧歌背后,正百般无聊,胡思乱想,忽觉幕帘后方呼吸微微,一道视线投射在自己的后背上。
有人藏在那里,却感觉不到恶意。
那是谁?
秦惊羽吸了吸鼻子,在满堂男人汗味与气息中,隐约闻得一丝淡淡的少女幽香,有别于场下舞者浓郁的脂粉香气。
略一转头,就见幕帘微动,一只小手朝自己方向轻轻挥动,动作瞬间闪过,便是隐在幕后,消失不见,那指尖挂着一溜银光,在半空中掠起涟漪般的浮影,逐渐朝堂外去了。
秦惊羽心有所悟,找个借口溜出厅外,果然在长廊边上见得那一抹粉色人影。
"你找我?"
"阿丹。"幽朵儿将她拉到暗处,警惕看看四周,低声问道,"你怎么到庄子里来了?"
秦惊羽随口笑道:"我这不是来看你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