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惊羽又气又急,牙齿格格发颤,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们三人倒是可以找地方去躲,然而那么多昏迷不醒的门人,他们怎么办?!
"这风,会把人卷上天去的——"当下抓紧燕儿的手,也不管他能听懂多少,嘶声大吼,"快叫银翼,背离风口,大家躲到低洼处去!"
说罢使劲推开他,将神剑别在腰间,自己拉起一名身材稍瘦的门人,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伏在背上就朝祭坛下奔去。
风雨——
肆虐!
气旋——
逼近!
这是一场生与死的较量!
这是一场人与大自然的抗争!
风速越来越大,肆无忌惮横掠过山林平原,空中开始出现枝叶活物,飞旋飘荡。一开始只是轻薄之物,到后来,一些个头较小的兽类也被飞卷上天。秦惊羽凭借过人的眼力,于狂风暴雨中四处寻找,见得祭坛下方不远处一处逆风凹地,赶紧放人下去,接着踉踉跄跄又往回跑。
银翼和燕儿也是马不停蹄,肩扛手抱,一次就是携起两人,将祭坛上的门人接二连三运送到位。
背人,放下,返回,再背,再放...
竭尽全力,挥汗如雨,秦惊羽浑身湿透,咬紧牙关,双手双腿已经快要断掉。
可能是咬得太用力,连舌头都咬破了,嘴里咸咸的,头脑反而更加清醒,只一个念头,救人,救人!
雨幕中一道身影直冲过来,一把将又往祭坛上冲的她拉下地,狠狠压在身下,丝毫没有平日的温柔。
"你做什么?!"
秦惊羽吃痛,使劲去推他,却见头顶一花,一只巨大的吊睛白虎被卷在气旋当中,从半空中直掠而过,在它身后,是一连串狮狼熊豹之类的猛兽,夹杂着阵阵嘶吼惨叫,几乎是贴着她方才所站的位置飞过去。
"老天!"
秦惊羽吓了一跳,死死搂住他的脖子,内心惊惧,后怕不已。
被这猛虎撞上,不死也要撞出内伤来!
"你怎样?有没伤着?"
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黑沉一片,满是担忧与心疼,声音不再温软,而是在耳边狂吼。
"我没事,就是..."秦惊羽一边喘气一边极力撑起,苦着脸道,"我没力气了。上面...还有几个人?"
"没了,都在下面了,银翼守着他们的。"
"真的?"
"真的。"
听得他沉稳的保证,秦惊羽心头一松,险些瘫坐在地,燕儿赶紧扶住她,疾步移到祭坛下方,与银翼汇合。
此时半空中雷雨交加,随着风力加剧,更多的物体席卷上天,甚至有一些枝叶茂盛的参天大树,秦惊羽胸口闷得透不过气来,站都站不稳身,只眼睁睁看着银翼将众人手腕相互绑在一起,聚集成团,勉力喊道:"他们为何还在昏迷?"
银翼摇头不答,燕儿低叹一声,凑近道:"也许是那古乌尘做了什么手脚..."
秦惊羽恨得咬牙切齿,这救人计划原本就是临时起意,随机应变,自然谈不上周详与否,却不曾想竟接连遭遇变故,如今带着这几十号昏迷不醒的门人,举步维艰,就算是侥幸躲过这场风暴,又如何成功摆脱追兵,登陆密云?
风声尖锐,数不清的物体在头顶呼啸而过,耳膜被震得嗡嗡直响,仿佛要闭过气去。
正憋得窒息难受,燕儿手臂一伸,将她揽在怀中,以那并不宽厚的背脊,挡住漫天风雨。
风雨同舟,生死与共,大抵说的就是这样的情形吧...
心里暖暖的,喉中已经发不出声音来,秦惊羽眨巴着眼睛,冲他感激一笑,突然间,看到空中一幕,霎时瞪大了眼——
那艰难抱着马脖子,在空中飞旋飘移之人,不正是方才滚落祭坛的古乌尘?!
这龙卷风还算有点良心,知她困境,将这关键人物送上门来...
秦惊羽眉开眼笑,抬起僵硬的手指,指向半空中那一人一马。
"去,救他——"
滂沱大雨中,龙卷风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地平线上。
海水漫过浅滩,淹没平原,到处树木断裂,兽尸遍地,整个祭坛周围一片狼藉。
伏在凹地里的众人虽然被雨水泡得虚肿发白,但总体情形尚好,无人伤亡,却是不幸中的大幸。
能活着,真好!
秦惊羽靠在冰冷的山石上,琅琊神剑挡在身前,眼睁睁看着那巨型怪蛇从祭坛正中的孔洞里探头出来,慢悠悠游下石阶,避开众人,径直朝着远处而去,一路将那些歪倒道旁缺胳膊断腿的南岛士兵吞入腹中,大致吃了十来人,这才挺着鼓胀的身躯游回原处,消失不见。
"奇怪,大圣好像很怕你的宝剑。"
秦惊羽哼了一声,没理他。
这发话之人就躺在身边不远,年纪约莫二十八九,葛衣破碎,褐发披散,面容倒是端正,鼻梁上一道鲜红的血痕,不是别人,正是她一声令下,银翼在狂风暴雨中拼尽全力救回来的南岛之主,古乌尘。
为此,银翼还被一根巨大的树木撞在背心,喷出一大口鲜血,此时正由燕儿守着静坐调息。
"你...为何救我?"
秦惊羽侧头望向他,忽而一笑:"古岛主,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这样打来打去也没啥意思,不如握手言和,你觉得怎样?"一行人误闯禁地,伤亡惨重,剩余的弟兄还需要救治,须得尽快离开蛮荒,再无精力去应付这岛人异兽,这个时候多一个朋友,好过多一个敌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