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就是嘛,他们再帅也帅不过我啊!”
握在他掌心里她的手一直在冒汗,他察觉了,于是故意没话找话地调侃。
“如果出去旅游,我就没时间复习了……”
“呵呵,打住!无论如何,你这次要听我的。过完圣诞节,我亲自送你回学校。”
“那照片呢,来不及拍……”
“放心吧。”
他在口袋里摸索两下,拿出一版八张她的小照,“那天我说试试新手机的拍照功能,不是拿你当了模特?早都在医院外面的冲印店洗好了,只等派上用场了。”
“原来你是有预谋的!”她嘟起了小嘴。
“哈哈,咱俩秋后算账。”
话毕,孟岩昔已将顾以涵带到了签证办理处。
办事员跟他很是熟稔,两人热情地握手之后,开始寒暄,顾以涵彻底愣在当地,懵了。
乌克兰语?
俄语?
总之,当他连贯说出华丽的卷舌音,她一句、不不,一个词都听不懂。
其实,语言倒不是最大的问题,是去旅游又不是去留学。而她之所以不大情愿,是因为和他两人一同远赴异国他乡,只有他们两个人。
会不会……发生点什么……
她惴惴不安地抬眼望望他:眉目如雕刻般清晰俊朗,身形挺拔,长身玉立——这样一个他,即使发生什么事,自己也抗拒不了的,不是吗?
不知不觉间,她羞红了脸。
世界之大,何止少年维特才有烦恼?少女小涵的烦恼更是磨人心智……
因着两座城市的友好关系和贸易往来,签证的办理速度非常快。
孟岩昔向工作人员道过谢,转身朝顾以涵走来。
她端坐等待区的长椅一端,面色潮红,眼睛虽盯着他,目光却是恍惚飘离的。他不由得悬了心,紧走几步,坐到了她的身边。
“怎么了,小涵,不舒服么?”
连问三遍,她都是神游九霄云外的模样,没有一点反应。他有些急,捧起她的脸,感觉到掌间她面颊火烫般地炙手。
“你真的发烧了,为了照顾我累病的!走,咱们原路返回医院输液去——”
她猛然回过神,羞赧地报以浅笑。
“岩昔哥哥,我没……事……”
“傻瓜。”他牵起她的手,“真担心我拐卖人口啊?你照顾了我一个月,将心比心,我当然要双手奉还你一个月。”
“俱乐部那边怎么说?”
孟岩昔叹口气,“我这条腿是踢不成了,请病假好好养着吧!”
“嗯。”
“我知道你得暂时告别赛场,其他的事情呢?高原的冬训你还参加吗?”
“小涵,脑袋瓜成天想事,多累啊!别的都是次要的,现在,你只需要琢磨咱们出去都带什么行李才是正经!”
“哦……”
顾以涵本来想借机问问关于停赛处罚的原委,被孟岩昔无意中打一番太极,给生生绕过去了。
他牵起她的手,将小本本拍到她的手心。
“看看,三个月的短期签证。你要是不想回来,咱们就一直待到春节。或者,待到……情人节也可以……”
“绝对不行!”她瞪大眼睛,“到时候我早被学校开除了——”
他眸中闪过狡黠光芒,“逗你玩呢,傻瓜。”
“好吧,既然上了贼船,我又不识水性,索性坐到码头再下船。”她歪着头,似笑非笑的做个鬼脸,“岩昔哥哥,你从实招来,什么时候学的多国语言?”
“我就是在莫斯科出生的,还能不会两句俄语?”
孟岩昔的回答很是轻松,顾以涵却是始料未及。
搜索百科里你的档案,怎么一点痕迹都没有……”她掩口低呼,“总有一方说谎了,对不对?”
他谐谑地笑笑,和她一起走下领事馆前高高的石级。
“又是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要从老爷子留学海外说起。你想听么?我随时可以娓娓道来。”
“算了,没一句是真话。”
她挣脱他,捂住耳朵,一溜小跑躲远了。
“千真万确!唉——你不能这么对待一个久病初愈的残障人士——”他在身后费力地追着,一面愉悦地开着玩笑。
正在这时,一辆黑色改装跑车明目张胆地打了双闪,从马路对面冲了过来,眼看就轧到马路牙子。
顾以涵咯咯直笑,边跑边回头张望,压根儿没察觉危险来临。
“小涵,停下,快停下……”
孟岩昔来不及管自己的腿伤了,像猎豹捕食猎物那般,疾速飞奔逮到顾以涵,牢牢地抱住了她。
“傻瓜,差点出事……破车那么大的噪音,你听不见吗?”
“什么啊?”
奇怪的是,改装跑车的驾驶员突然踩下了刹车。
吱——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十分刺耳,简直称得上振聋发聩,孟岩昔连忙将顾以涵挡在了身后。
“哦?”
顾以涵后知后觉到了极致,才明白了孟岩昔的紧张从何而来。
她拽着他的大衣腰带,心里乐开了花。
而当车上的人走下来,冲他们微笑时,最先受到惊吓的却是孟岩昔。
“丹青,原来是你……我还以为又是那个想从我身上挖掘绯闻的狗仔记者呐!”
“也多亏了我及时出现,岩昔,怎么谢我?”
“想敲诈我就直说!”
“我略施小计,把狗仔的车引开了,你们刚才那段你追我赶的大片,应该没被拍下来。”
“为什么总是我欠你人情……”
“知道就好。”
“你啊!”
孟岩昔故作无奈地耸耸肩。程丹青上前,给他当胸一拳,两人哈哈大笑着,兄弟般拥抱在一起。
铁哥们之间,无需寒暄。
松开彼此的手臂,两人开始针锋相对。
“这次办案顺利吗?一走就是大半年,宋姨想你想得直抹眼泪。”孟岩昔故意将事实放大,夸张地说。
“好意思拿我说事,你不也一样不着家?”程丹青表示不屑。
“华章那家伙透的底吧?”
“关他什么事!要不是锡尧大哥最后通牒,你就成心跟老爷子杠一辈子?这回连婚都悔了,真有你的——”
“缘分尽了就别再勉强,理解万岁。”
“切!我百思不得其解,你们十年的情谊,说断就断了?要是我当时赶回来,肯定帮你们调停一下。”
孟岩昔讪讪道:“管得宽。”
程丹青轻哼一声,乜斜一眼垂首而立的顾以涵,“就为这么个黄毛丫头,甩了那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苏葶?”
“你没谈过恋爱,有资格说三道四嘛?边去!”
孟岩昔抬起左脚,想狠狠踹过去以示警告,被程丹青避开了。“光咱俩跟这儿臭贫,介绍一下啊——”
听闻这嚣张的问话,顾以涵缓缓抬头。
呈现在她眼中的,是一个英俊却不修边幅的男人。
程丹青的胡子不知多久没刮了,堪比街头流浪艺人。头发更是堆在头顶,乱糟糟的像个喜鹊窝。衣着更是邋遢——脏兮兮的羽绒服敞着怀,毛衣皱皱巴巴,衬衫领子有一角反折着,露着一段长脖颈。
她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朗声说:“我是顾以涵。”
“小涵,这就是家里头我惟一怵的那个人——华章的哥哥,丹青。”孟岩昔扬扬下巴,介绍道。
顾以涵伸出手去,“丹青哥,你好。”
“你好。”程丹青倒是爽朗的性子,与她握握手,“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像一个人……唉,好像锡尧大哥床头有张照片,上面那个女学生……”
“扯远了啊!”
孟岩昔捣了程丹青一拳,及时截住了话头。
仿佛潘多拉魔盒被不经意间打开了似的,顾以涵在疑惑之外,察觉到程丹青眼神闪烁,极其不自然。
“……呃,嗯,我已经去过局里了,梁队让我先休息,明天再汇报……”
孟岩昔丢过去一个厌弃的表情,扯了扯程丹青的衣襟,又摸摸乱糟糟的头发,讽刺道:“那还废话?赶紧回家!几个月没洗澡了,这味儿,真足——”
“你身上的味儿也好不到哪里去!”
程丹青毫不示弱,他还想给顾以涵爆料,被孟岩昔一巴掌拍在了后心窝,话也卡在了喉咙里,只余眼中无以复加的怒火,熊熊燃烧着。
“天挺冷的,两位哥哥,咱们回去再慢慢聊?”
顾以涵先开口了。
从领事馆出来,她跑得一身汗,此时站在风里,早被吹透了。刘海也湿湿地站在额前,有点狼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