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外祖父的经历,也想起父亲始终不肯搬去县城或者府城定居,秦默渐渐了然,忍不住插话道:"父亲跟母亲,莫非正是在落潭镇认识的?"看来,父亲还真是一个深情的人,他跟母亲在落潭镇相识成亲,就对这里多了几分眷恋。
"是的,正是如此!"秦老爷的眼底,闪过一丝柔情,当年的事情,依然记忆犹新:"有一天,街上有辆马车的马儿惊了,从马车里飞出一个女子,眼看就要落在马蹄下了,父亲顾不得多想,飞身接过了那个女子。那女子,正是你的母亲,当时篱州县的县令大人的女儿。"
"哦,这下我知道了,就因为父亲救了母亲,有了肌肤之亲,所以就有了一段佳话,成就了父亲和母亲的姻缘?"秦默撇撇嘴,心里觉得好笑,不禁调侃了一下自己的父亲。
他在陶然居生活学习了好几个月,跟杏儿可以说是朝夕相处,在不知不觉中,被杏儿新思想新观念所影响,并不认同男女之间在某种特殊的情况下,有了所谓的"肌肤之亲",两人就非得成亲,否则女子就不是得去做姑子,就得自杀以全名节。
儿子有这样的观念,秦老爷一点也不意外,因为他自己本身,也深受杏儿那丫头的影响。对于她在经商方面的新观念,他的接受能力非常好;对于她在人生观方面,那特立独行的思想理念,他也并不排斥,反而觉得耳目一新,很有道理,震耳发聩,给人不少人生的启迪!
听了儿子的话,他也没有生气,只是讪讪的笑道:"因为父亲和你母亲当众有了肌肤之亲,没有办法,父亲只好去县令大人家提亲,你母亲对父亲也有意,亲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和父亲一番长谈下来,秦默终于理清楚了事情的真相:原来关于大哥的事情,父亲也没有瞒着母亲,成亲之前就跟母亲和她的家人说清楚了。母亲也没有说什么,成亲之后对大哥其实也还不错,从来也没有亏待他。只是在大哥三岁那年,也就是父亲跟母亲成亲一年的时候,母亲依然还没有怀上孩子。
老太太就借机捣鬼,竟然说服了族老们,强行让母亲将大哥过到自己的名下,让大哥成父亲膝下的嫡长子。这件事情,对于你亲来说,就就是一根刺,扎在她的心里。让她每一次见到大哥,都会想起老太太,想起老太太逼迫她的事情。这样一来,她自然就没有办法对大哥心平气和,更没有办法将他视如己出了!
可以说,悲剧的根源,就是那可恶的老太太!
秦默一下就释然了,对于父亲再也没有怨恨跟轻视的想法了!父亲,在他的心里,依然是高大的,是伟岸的,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人!对于自己的母亲,他也怨恨不起来了,说来在大哥的问题上,母亲确实也是一个受害者!好端端,让一个父亲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占了嫡长子的位置。而且,竟然还是被老太太给逼迫的,换了谁,谁也高兴不起来!
而且,这么些年以来,母亲只是对大哥严苛了一些,并没有真正亏待他,更没有对大哥下毒手!说起来,也算不错了!相比较其他大户人家的女人来说,母亲也算是良善的了!哎!如果她可以对杏儿好一点,那他也就无话可说了!偏偏,在对待杏儿的问题上,母亲竟然如此的偏执,如此的让人失望!
把事情说开了,父子俩冰释前嫌,刚好到了一个小县城,前面的几个商家派人来商议:"秦老爷,我家老爷说午饭时间快到了,不如就在前面打尖,好好的歇息一下?"
秦老爷朗声笑道:"行!那就跟你家老爷说,去我家的香满楼,我请客!大家想吃啥,就点啥!嗯,有一个是一个,大家都有份,想吃啥就点啥!"这话,分明是在说,无论是主子还是下人,都可以痛快的吃一顿。那传话的小厮听了,顿时心花怒放,就笑眯眯的打马汇报去了。
秦默不禁咧嘴笑了,心里暖烘烘的:父亲这是要庆贺么?庆贺父子关系不但没有破裂,反而更进一步么?有这样通情达理的阿爹,实在是他的福气啊!
秦家父子在小县城打尖歇息的时候,一辆华贵至极的超级大马车,在二十来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劲装男子的护卫下,快速的往篱州方向而去。
有个县衙里的官员正好出门办事,无意中瞅见那华贵马车上的标志,正是镇国公府的标识!他连忙转身返回,去报告县令大人去了:"大人,镇国公府的马车,刚刚在街上走过,往篱州府的方向去了!那马车,是超级华贵的,应该是镇国公府的主子出行!那护卫只有二十来个,恐怕不是很稳妥,昨天前方三十多里的马家沟,出了一股强悍的山匪..."
不待他说完,县令就大声喊道:"来人呐,传令下去,集合所有年轻力壮的人!务必带上刀枪棍棒,都穿得整齐利落一点,给大家一盏茶的时间!"
县令年大人,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他在县令的任上呆了十来年了,始终不得升迁。如今,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送上门来,他自然不会放过了!
接到集合令,问明真相,蒲时辉的心里一沉,心里暗叫不妙。根据他的分析判断,那辆华丽马车的主人,不是镇国公府的老夫人,就是世子爷的母亲,也就是镇国公府的大夫人!由于杏儿的原因,这段时间,蒲时辉密切关注关于镇国公府和杏儿的一切东西和消息,故而做出了如下判断:这是镇国公府的人,莫非要去捉拿杏儿了?!
蒲时辉满心的烦恼和郁闷,此去落潭镇,对于他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他的母亲和妹妹,如今都跟杏儿家的人在一起,这可真是件苦差事啊!可是,县令大人有令,他没法找借口不去,只好苦着脸跟在了众人的后面,追赶镇国公府的马车去了。
果然,在马家沟的山路上,镇国公府的人遭到大批强悍山匪路霸的袭击。马车上的人,赫然就是镇国公府的老太太,也就是沈捷的祖母!
敌众我寡,以二十对上千人,这无异于是以卵击石。幸好,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新桥县的年县令带着六十多个衙役,还有从几个大户人家紧急征用来的数百个护卫、护院和家丁,及时的赶到了!
那些护卫和护院,也不乏武功不错之人,镇国公府的那二十个护卫更是一等一的高手。山匪虽然多达上千,但是真正有能耐的,也不过几十个。年县令的人一到,情势立刻就逆转了,山匪大多是草包,又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见了这么多的援兵,一下就乱了阵脚。
一阵短兵交接之后,山匪就折损了大半,被砍死的大概有三百多人,受伤被擒和自动投降之人有五百来人。剩下的一小股人也几乎都受了伤,四处逃窜,遁入了山林之中。相信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都再也恢复不了元气。
老太太走下马车,很有气势的下令:"年大人,挑选二十个得力之人护送,其余的人都留下,务必将这股山贼统统缉拿归案!"
年县令连忙应"是",快速的挑选了二十个武功最厉害的人,连同自己身边的几个属官,一起送老太太去篱州。蒲时辉,自然也在其中。不过,比起留下来追剿杀人如麻的山贼,他倒是愿意去篱州。哪怕,他即将面对的场景,对于他来说将会很是难堪。
就在同一个时候,靠山屯,陶然居二楼柴五娘的卧室。柴五娘、蒲大娘和杏儿聚集在了一起,蒲大娘拿出一个小小的包袱,看着大女儿,含泪道:"安静啊,这是你十岁那年阿娘在山沟沟里救了你的时候,从你身上摘下的首饰和信物。"
说着,就将包袱解开,好几件夺目的首饰和一块别致的小木牌,立刻就吸引了杏儿的目光!那首饰,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东西,而那小木牌,赫然是檀香木的!
杏儿疑惑的拿起那木牌,那上面刻着一个特殊的标记,似乎是在哪里看到过。她在记忆深处搜寻了一下,这才记起来,准确的说,这是柴五娘嫡亲的女儿杏儿(以前那个杏儿),在她二十岁那年,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里,看到一个贵人身上有那么一块小木牌,跟眼前的这个小木牌极其的相似!
而那贵人,杏儿清楚的记得,他身边的一个仆从失口唤了他一声"殿下"。以前那个杏儿,并不知道"殿下"是什么意思,然而现在的这个杏儿自然知道,"殿下"的意思,就是皇子的意思!换言之,那个殿下,就是一个皇子!那么说来,阿娘或许也跟皇家有所牵连了?!
蒲大娘继续含泪道:"那个时候,阿娘不敢拿出来,怕被你大哥他们知道了。这十几年以来,阿娘一直都埋在床底下,这次来找你,就挖了出来带给你!拿着这信物,或许还可以找回你亲生的爹娘!"
杏儿抬头看向阿娘,此时此刻,阿娘正呆呆的看着那些首饰,眉头紧紧的皱着,似乎是在努力回忆什么东西似的。然而,只想了一会儿,就感到头疼欲裂,面上表情十分的痛苦!
根据杏儿的判断,阿娘的过去,一定有着十分悲惨的遭遇。或许,是在逃亡途中被人追杀,摔入山沟沟,恰好被蒲大娘所救。无路如何,一定是不堪回首,一定是非常惊心动魄的。所以,她只要稍微一想,大脑就下意识的抗拒,拒绝想起来。
念头闪过,她就打消了跟阿娘说出自己的猜想(关于阿娘是皇家人的猜想),在情况不明朗之前,还是谨慎一点的好!否则的话,一家人是怎么送命的,都不会知道!一切,就等沈捷回来再说,他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对于十多年前皇家发生的大事件,应该会有所了解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