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穿云冷喝一声,眨眼之间,右手就牢牢的抓住了蓝听雨的手,目光冷冷的看着她:"敢问祖母,那个叫早春的贱女人,是不是早在几年前,你就有预谋的收下她,想着要塞给父亲?"
声音不高,但是却带着彻骨的寒意。
蓝听雨的心不禁瑟缩了一下,心虚之余,却又满腔的怒火,劈头盖脸的怒斥:"好你个穿云啊,不愧是柴桃儿的儿子,一样的不可理喻,小肚鸡肠!不就是一个通房丫头么,有什么大不了的?这大户人家,哪一个人家的当家人,没有几个小妾或者通房丫头的?你母亲也不过是一个从山沟沟里走出来的蠢笨的野丫头,又不是真正的金枝玉叶,她的男人怎么就不能有别的女人了?有了别的女人,就犯了天大的罪过么?!你这个不孝..."
穿云懒得理睬她,不想听她继续废话,猛然打断:"你就说,那个早春,是不是你多年以前就预谋好了,特意要用来给我母亲添堵的?!"
这次的声音,非常的严厉,那目光仿佛淬了寒冰似的。冷飕飕的,看得蓝听雨心里直打哆嗦。
这个孙儿脾气很好,轻易不会发怒。但是,只要一生气,就非常可怕。这府里的人,都对他敬畏有加;据说在御前侍卫里,也很有威风,京城里的那些原本很蛮横的纨绔子弟,都不敢轻易去招惹他。
不过,再怎么说,她也是他嫡亲的祖母不是?她还就不相信了,他还能打她么?
"没错!当年我之所以会买下早春,就是为了预备着,要给你父亲做妾的!"蓝听雨一梗脖子,非常硬气的道。
"祖母,你好手段啊!看不出来,你的心思如此的深,这几年以来,一直都隐藏得很好嘛!"穿云不怒反笑,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嘲讽。在这一刻,穿云跟祖母的祖孙之情,有了一道裂痕。
"不孝的东西,居然嘲讽长辈,我可是你的祖母!"
蓝听雨老脸通红,以怒吼来掩饰内心的羞恼和惊慌不安。
穿云冷笑:"祖母又如何?你处心积虑的欺负我的母亲,莫非我这个做儿子的,还不能维护自己的母亲一二么?"
扬帆也很生气的道:"祖母,你太让孙儿失望了!在孙儿的心里,祖母一直是个慈祥和善的长辈,没有想到竟然也这么狠的心肠!小姨说得好,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祖父不也没有纳妾,没有收通房丫头么?谁规定,男人就一定得纳小妾收通房?母亲这一辈子,已经很可怜了,祖母你就不能发发善心,饶过母亲么?"
蓝听雨被孙子这样责问,顿时恼羞成怒,强辩道:"我如今哪里就不慈祥不和善了?我对你们的母亲够好的了!想我年轻的时候,我的婆婆对我才叫狠呢!谁说你们的祖父没有纳过小妾?我刚成亲那年,我的婆婆就给你们的祖父塞了好几个通房丫头,又纳了一房良妾!只不过,你们的祖父自己不肯收用,最后全都遣散了!"
她不敢说出来的是,沐沧海其实不是不肯收用,而是碍于她的威风和脾气,不敢收用。就生怕睡过别的女人之后,生性刚烈的她会跟他一刀两断,恩断情绝。
穿云撇嘴,嘲讽道:"恐怕事情有点出入吧?应该不是祖父不肯收用,而是祖母你用了手段,让祖父不敢收用吧?"
蓝听雨被孙儿揭穿,老脸紫红,气呼呼的瞪眼:"没错,你说的对,那又如何?"
穿云长叹:"祖母,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己所不欲,还请勿施于人!你受不了自己的夫君纳妾收通房,却满腔热情的要给儿子塞女人,将你自己的儿媳妇的痛苦视若无睹,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你这样,实在有点狠毒,让人尊敬不起来!"
蓝听雨气得手脚发抖:"逆子啊,逆子!早知道你这么没有良心,这么反骨,你一生下来,我就把你给溺死!不孝的东西啊!我老婆子一把年纪了,竟然被你一个毛孩子给这样欺负!我不活了,不想活了!"
一边说着,一边就捶胸顿足,甚至做出了一个令兄弟俩瞠目结舌的动作:但见她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就跟一个泼妇似的,往日慈爱端庄的形象,荡然无存!
"你,你..."扬帆从未见识过这种阵仗,气得说不出话来,心里堵得厉害,眼睛都红了。
"弟弟,别着急,一切交给大哥!"
穿云拍拍弟弟的肩膀,安抚了一句,就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祖母,好笑的道:"祖母啊,我知道,在你的心里,我和弟弟都不算什么了。反正,你的儿子都贵为大将军了,大把的黄花闺女想要嫁给你的儿子。从今往后,你老想要多少孙子,多少孙女,就会有多少!嗯,对了,据说还有亲王的女儿嚷嚷着要嫁给你的儿子。所以呢,你心动了是不是啊?"
蓝听雨目瞪口呆,心里暗想:我不过就是心动了一下,就是有时候会跟心腹丫鬟唠叨几句而已,他这就知道了?
如果穿云知道她的心里所想的话,一定会给了她一个白眼:我去哪里知道?我又没有派人监视自己人的"优点",去哪里知道你跟心腹丫鬟的对话?
传出亲王的女儿嚷着"非沐清风不嫁",并且还自愿为贵妾,不跟明珠郡主争正妻的位置,正是这几天的事情,是在沐清风收用了早春之后才发生的。为此,蓝听雨很是懊恼了一阵,早知道,就晚一点让儿子收用早春,免得那些女子反悔。
多好的机会啊,以堂堂亲王的女儿的身份,竟然愿意给自己的儿子为妾,这可是天上掉馅饼,没有理由往外推啊?她的儿子,是多么的优秀,多么的了不起啊!这可是沐氏家族天大的荣耀,千百年都难遇一次,如果她不心动的话,天理难容啊!
为了一个不着四六的桃儿,她实在犯不着把好事拒于门外,给自己找憋屈!如今,杏儿一家也每个人在朝为官,这不正是新皇忌惮她和沈捷的缘故么?沈基的封地又远在东北,杏儿想要维护桃儿,也鞭长莫及!
看她这反应,穿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祖母,我就一句话:如果你再往父亲的房里塞女人的话,你这个祖母,我还就不认了!这个家,我和弟弟都不会再呆了,我会带着母亲和弟弟,出去开府,自立门庭!"
此话一出,顿时如天雷滚滚,蓝听雨吓得心惊肉跳。恼怒惊慌之下,冲着穿云大喝一声:"你敢?我就去衙门告你忤逆,让你官职难保,看你还有什么本事养活并护住你的那个母亲!"
穿云冷哼:"我有什么不敢的?大不了,就跟小姨去东北,种种田,打打猎,也挺好的!做官什么的,说实话,我还真不是很稀罕!"
在东北的时候,其实挺好的,日子过得惬意潇洒。这京城里太繁华了,让人时常会觉得很压抑,时常身不由己,做些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比如,同僚之间去青楼里喝花酒,他就讨厌得很。可是老是不去,又会被孤立,被人讲怪话,实在无聊透顶!
没有办法,他勉为其难的去了几次,每次都是在那里呆坐半个时辰。然后,给那青楼女子扔下一些银子,就算是"嫖资",好堵住悠悠众口。
这日子,没法过了!也不知道父亲去过青楼没有?去过了,有没有跟那些女人纠缠?这事,只要想一想,他就觉得恶心。
受杏儿的影响,他对吃"嫖赌"非常排斥,很是厌恶。但凡有这方面嗜好的,他一般都会敬而远之,不去招惹。有几这样的人想要跟他做朋友,他很干脆的或疏远、或拒绝,将那些人拉入了黑名单。
蓝听雨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回答,顿时又气又急。她是想要给儿子纳两房小妾,收几个通房丫头,甚至对于那亲王的女儿想要给儿子为贵妾,非常的乐见其成,非常希望儿子可以多多的开枝散叶。
但是,却不意味着她不稀罕穿云和扬帆,那可是她嫡亲的大孙子,穿云都二十多岁了,早就可以娶媳妇了!这眼见着,就可以抱重孙子了,叫她如何的不不稀罕这个孙子?刚才说的那话,根本就是气话嘛!溺死孙子的事情,她是万万不会干的!
什么?要去东北?!
"不行!那怎么行呢?你如今可是堂堂的御前三等侍卫,转年就可以身为二等侍卫了,堂堂的正四品的官儿呢!说放弃就放弃?那也太可惜了,我可不准!"
蓝听雨连忙扯住了穿云的胳膊。
穿云用力的一挥手,一句话都不说,拔腿就走。
扬帆看了看哥哥的背影,就特意走到蓝听雨的跟前,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凉凉的道:"祖母,你可要记住:如果你动摇了我母亲在将军府里的地位,我的小姨杏儿绝不会罢休,孙儿我也不会罢休!到时候,我和大哥是一定会带着母亲,出去自立门户的,相信小姨也一定会支持的!有了小姨的支持,圣上和皇后都不会插手,你就是去告御状,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说完,转身就走,把蓝听雨一个人仍在了那空荡荡的屋子里。窗外一阵强劲的秋风吹过,使劲的拍打着窗棂,发出一阵阵似乎很诡异的声音,把"做贼心虚"的蓝听雨给吓了一大跳。
"来人哪,一个个的,都死到哪里去了?!"
她很害怕,全然忘记了刚才丫鬟婆子都被她故意支出去了,为的就是想要用言语"威逼"自己的孙儿,好达到自己的某种目的。
没有人回应,她忽然觉得一阵阵的恐慌席卷而来,差点就将她给淹没。同时,又觉得委屈极了:我儿清风,贵为正一品的大将军,又是堂堂的兵部尚书,怎么就连收一房通房丫头,都好像跟犯了罪似的?
经历过了耻辱艰苦的流放生涯,乃是她这一辈子最大的耻辱,特别是流放路上,那叫一个苦啊!后来的几年,在豹子岗的日子,其实也过得还不错,原本心境已经平复许多。只是,回到了京城,儿子一跃成了万人瞩目的大将军,又贵为兵部尚书。她的虚荣心一下就膨胀了起来,就又开始想着要给儿子纳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