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大人懒得理睬,站了起来,作势要走。
赖皮连忙大喊:"大人啊,小的愿意缴纳五千两银子的罚银,请大人手下留情啊!"
泰大人停下脚步,锐利的目光冷冷的扫了赖皮一眼,沉声喝道:"既然如此,那就减轻刑罚,就打二十大板吧!罚银,就交三千两好了!"
赖皮恐惧的大哭了起来:"哎呀,我的娘嘞!二十大板啊,屁股都要开花了!"哭天抹泪的恳求:"大人啊,小的愿意出一万两银子,请大人饶恕小的一次。小的不想挨打啊!"
泰大人冷哼,不怒而威:"你给本县住嘴!再嚎一声,就打五十大板!你给再多的银子,二十大板,也是在所难免!否则的话,律法要来何用?岂不是专门针对穷苦的老百姓的?!"
哎哟我的亲娘啊!要了老命了!
赖皮被吓得用手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将那到了嘴边的嚎哭声,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退堂!"泰大人用力的一派惊堂木。
"威武!"杀威棒齐齐顿在地上,营造了一种极其威严的气氛,偌大的公堂顿时鸦雀无声。
赖皮阿三被拖了下去,还没有出公堂,就吓得尿了裤子。
泰大人摇摇头,仰首阔步的去了后衙。
众人忍不住哄堂大笑。
赖皮阿三从此臭名远扬,无论去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过去那些跟在他屁股后面乱转的纨绔,再也不把他放在眼里,都以是他的朋友为耻。他无颜见人,也混不下去了,不得不滚出了桦树县,去了几百里之外的乡下老家。
后衙,是一座三进的宅子,又分为正院、东跨院和西跨院。泰大人一家住在正院,正院又分为前院和后院,前院有三间正房,东西厢房各两间,后院的结构也差不多。泰大人一家,住在后院,会客室、泰大人的书房,还有客房,就设在前院。
几个来客,早已沐浴更衣过了,甚至还吃了一碗汤面。此时,正在会客室喝茶,等待着主人的到来。女眷,则被泰夫人热情的迎去后院的小花厅,盛情款待。
来者的身份,泰东来非常清楚,就跟泰夫人简略的说了一下。泰夫人洛如莲在桦树村住过几年,早已听梅儿提起过来者,自然不敢怠慢。
来者,到底是谁?
泰大人脚底生风的走进了会客室,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激动得眼眶都湿润了:"柴兄,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啊!"
这一声"柴兄",让柴庆春的心彻底的落地了。
很好,泰大人依然如故,一点都没有变!还是他印象中那个爽朗、正直、气度非凡的大人,看来大家的决定,非常的正确。
"泰大人,给你添麻烦了!收留我们,不要紧吧?"
虽然很想留下,但是将心比心,柴庆春不知道泰大人的处境到底如何,觉得还是问清楚比较好。越是熟人,越是好友,就越是不能给对方添麻烦。大不了,在这里休整一天,就直奔豹子岗,去找杏儿就是了!
泰大人笑着摆手:"无妨,无需担心,尽管留下来!你这样的人才,我求之不得,欢迎之至!"
两人泪眼相对,热络的交谈着,泪中带笑。
泰东来依照泰大人的指示,桦树村和枣树村都送了口信,请几个跟柴庆春交好的人来相见。
说话间,就到了晚饭时分。
泰大人设宴款待,柴勇、崔潮生、梅儿、沐荷风、老族长、老里正(就是靠山屯的里正和柴氏家族的族长),还有柴勇、崔潮生的儿女也都来了。
女眷们被泰夫人迎去了后院。
梅儿跟柴庆春的妻子方氏翟氏关系不错,分别多年,在这样的场景相见,两人忍不住抱头痛哭了一场。泰夫人也陪着落泪。
场面,悲伤又温馨。
欢迎宴席设在了前院的梧桐树下,以及后院的乌桕树下,各开了两桌。正在摆碗筷的时候,衙门里的衙役飞奔来报:"大人,来了一对父女,说是大人的故交好友!风尘仆仆的样子,看来是走了很远的路来的!"
衙役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今天真是邪了门了,来找大人的来了一拨又一拨,而且一看就都是长途跋涉而来。
故交好友?!
泰大人顿时好心跳如鼓:会是谁呢?篱县的亲朋好友,还是京城的亲朋好友?
无论是来自哪里的,多半都是"来者大善"!
"你们稍等,我去去就来!"
话音未落,已经旋风一般的飞奔了出去。
沐清风领着女儿凌波,正等候在了县衙门口的黄杨树旁,落日的余晖洒落在他们的身上,沐清风看上去更加的英挺俊美。女儿凌波,则平添了一分飒爽英姿。
泰大人呆了呆,飞扑了过去,欢喜的大喊:"将军,你怎么来了?"差一点,就喊出"沐将军",一想不太好,就连忙将"沐"字去掉了。
竟然是沐清风亲自来了!
这么些年以来,杏儿、沈捷、沐清风、许悠然,都从来来过桦树县,只是会派翠羽、萧风等人不定时的过来联络一下,送些银子、风干的猎物或者用品过来,并带来许多书信。仅此而已。
沐清风的到来,让泰大人不禁热泪盈眶,激动万分。
两人拥抱了一下,都洒下了热泪。
柴庆春等人纷纷跟了出来,见到沐清风,也一阵的激动。
凌波恭敬的给泰大人见礼:"侄女凌波,见过泰叔叔!泰叔叔儒雅俊朗,气度不凡,几年过去,依然英姿不减!"
很是爽朗的样子,全然看不到在桃花谷的时候,那浓郁得化不开的悲伤落寞。从桃花谷到桦树县城,行程二百来里,一路走来,父亲细细的跟她讲述关于安然郡主的传奇人生。从中,她受到了很大的震动,心思也有了很大的转变。
父亲说,他也曾经对安然郡主爱恋深重,只是那个时候,安然郡主已经跟沈捷两情相悦,他很难插得进去。而且,他也不愿意破坏心爱之人的幸福,更不愿意背叛沈捷,成为令人不齿的小人。所以在爱情刚刚萌芽的时候,就主动放弃了,忍痛掐断了那一缕情丝。
父亲说,他曾经爱过安然郡主的事情,谁也没有觉察到,他也没有对任何的人透露过,如今告诉她,也是希望她可以豁达一点,不要钻牛角尖。值得爱的人,自己会爱上的人,今生今世,不会是唯一!
俗话说的好,退一步海阔天空。
后来,父亲逐渐爱上了母亲,跟母亲之间也曾经过得非常的恩爱,非常的幸福。父亲将对安然郡主的情意,转化为纯粹的兄妹之情,跟郡主互相扶持,互相关心。这么些年过去了,父亲不曾有什么遗憾,硬是要说有遗憾的话,也就是母亲不太懂事,无端的挑起了几场针对杏儿的风波。
凌波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实如此,父亲没有说谎。在过去的十多年里,自打她有了记忆开始,父亲就对母亲非常的疼惜,跟母亲之间大部分时候,都是很恩爱的,也很甜蜜的。而父亲对小姨杏儿的言行举止,就跟兄长对小妹一般,没有任何不妥当的地方。
凌波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今后,她不再强求,一切就顺其自然吧!说不定,在这一派生机的桦树县,她可以找到一个深爱自己的好男人,那也说不定哦!
此时此刻,她笑盈盈的跟泰大人行礼问安,如同三月里一棵俏生生的桃树,阳光明媚,令人赏心悦目,心情大好。
众人不禁眼睛一亮,心里顿生好感。
嗯,这姑娘人不错!
一身简单淡粉衣裙的凌波,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灵动活泼,明朗靓丽。
泰大人笑得很开怀:"哎哟,你就是小凌波啊?一转眼,这都成大姑娘了!欢迎欢迎,久仰了!"
在一阵欢快的笑声中,泰夫人也闻声赶来了。
"哎呀,这就是沐将军的女儿凌波啊?"泰夫人拉着凌波的手,眼里满是疼爱,又瞪了丈夫一眼:"将军和凌波一路辛苦了,还不赶紧迎进去,站在这大门口干嘛?"又笑呵呵的跟凌波说:"肚子饿了吧?来,跟婶婶去后院洗漱一下,正准备开席呢!"
几个女眷就有说有笑的,去了后院。
柴苏木站在父亲的身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的看了一眼凌波。这个他五岁那年就很喜欢的姑娘,如今更是气质非凡,让他不禁怦然心动。
她淡雅如菊,简单的着装,优雅从容的举止,自有一种令人念念难忘的气质。比起那些满身珠翠的大小姐来说,让苏木觉得更有吸引力,猛然就打开了他封闭已久的心房。
五岁那年,在长公主府见过一次凌波之后,他就悄悄的把那个比他大了一岁多的女娃凌波,装在了心坎上,从来不曾忘记过。被抄家之前,他已经将近十三岁了,母亲要给他定亲,他打死不肯。只说自己还小,等考过举人再说,抗争了好几次,母亲终于作罢。
或许,是冥冥之中,老天爷也可怜他一片痴心,想要给他一个机会。
千里姻缘一线牵,是否会在他的身上实现呢?
十八岁的苏木,一颗心为之雀跃,喜悦满满。
几乎没有人留意到苏木的心思,倒是在几天之后的茶话会之中,沐清风偶然捕捉到了苏木偷看女儿的某个瞬间,心里多少有点了然。
苏木啊?可以说是靠山屯除杏儿之外的又一个传奇。十一岁那年就考上了秀才,又精通算术,对经商方面也很有见地。能文能武,身体健壮,眼神清澈明亮,朝气蓬勃。并没有因为流放,因为被追杀,而被磨去了棱角和锐气。
这个孩子年方十八多,将近十九岁,也就比凌波小了一岁多一点点。人品学识样貌,各方面都很不错,可以考虑。
沐清风打定了主意,就暗暗的考察了苏木一番,考察结果为优!心里,就对苏木更加的满意了,恨不得立刻就促成这门亲事。
话说,让许悠然叫他岳父大人,他也委实觉得别扭和丢人!假如他大许悠然六七岁,那也勉强可以接受,问题是许悠然竟然还比他大两岁,比桃儿大了整整六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