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樱寻思着阿旺可能是饿了,去买点吃食,遂也不去管他,径直伸手勾着斗笠边,目光透过帽缘警觉的打量着周围的人群。
须臾,阿旺回来了,他买了一个专门背人的椅子。
若樱有些狐疑的看着他和他买的那个背椅,不解地问道:"干嘛买这么个破玩意儿回来?"
阿旺默不做声,把小贩找给他的银钱递给若樱,然后默默的背好椅子,蹲下高大的身躯:"你坐上来,我背着你。"他现如今说话越来越不结巴了。
若樱尴尬的不行,一眼扫到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连忙就要拉他起来,"快起来,谁要你背了。"
阿旺听话的站起身,打量了人群一眼,有些懂了:"那到人少的地方背你。"话一说完,他却感觉到若樱身上的气息瞬间就变了,似乎她现在有些许的不安,想要刻意避着什么。
若樱方才怕街上的行人笑话她,就多看了人群几眼,甫一入眼就看到远处一个骑在骏马上的蓝衣少年,若樱蓦然一惊,马上那个清秀白皙的少年正是明月。
明月带着一帮人手,一路上不知换了多少马匹,终于抵达了锦晖城,拿了王爷的信物,找到了锦晖城的总兵胡大人,调了一些人手为自己所用,焦虑的四处找寻着若樱。
因王爷交待过只能暗中进行,绝不能泄露夫人的身份,所以明月既不敢把若樱的画像大剌剌地张贴出来,也不敢拿给胡大人的手下瞧,只能他和几个带出来的亲信分头行动,一个一个的核实,举凡有些美貌的女子,他们都要去瞧一瞧,以免漏了一个,这样一番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只能抱希望于碰运气了。
明月带着七八个人手,正好搜查到这条街上,他到没有托大到认为自己会是夫人的对手,她能在远山和冷洌两人的手下逃走,那身功力绝对在他之上,想来王爷也是和他一般的想法,并不是要他亲手捉住夫人,只是想探知夫人逃跑的确切方向。他紧紧抿着有些干裂的嘴唇,锐利明亮的双眼像梳子一样梳过街上人来人往的行人,企望能发现夫人的身影,打定主意,到时就算打不过,苦口婆心的劝也要把夫人劝回去。
一个背着背椅的高大汉子进入他的眼帘,那大汉脸上有几道疤痕,长相颇为英武,只是那身唯唯诺诺,满脸愁苦的气质真是令人不敢恭维,生生破坏他的高大形像。
他背后的背椅子上有一个瘦弱的男子,头脸用斗笠遮着看不清相貌如何,但他一副萎靡不振,奄奄一息的模样,得靠好几根布带绑在椅子上才不致于滑脱到地上。
明月只看了一眼这两人就掉开了头,带着人手继续向前搜寻。
"奶娘,此话当真,芳菲曾在青阳城的月老祠求过姻缘签,却被人盗走?"萧冠泓微垂的眼帘抬了起来,将信将疑的看着形容憔悴不堪的楚嬷嬷。
楚嬷嬷抿了抿灰白的嘴唇,喉咙嘶哑又干涩:"是的,那天老奴不放心她一个人,怕生意外便偷偷跟着她,这些都是老奴亲眼所见,只是那人功夫极好,老奴追出来就不见人影了。"
因为王芳菲的猝然去世,楚嬷嬷和王大总管悲恸欲绝,痛不欲生,皆受到了沉得的打击,一下子都变得苍老了很多,楚嬷嬷鬓角边甚至有白发生了出来。倘若不是昨天儿媳妇身子被诊治出有喜,这两位老人怕还是会沉浸在伤心痛苦中。
新生命既将到来的喜悦慢慢让楚嬷嬷清醒过来,虽然依旧为女儿的死痛苦不已,但这已是不可抗拒,铁一样的事实了。她不禁想到,女儿喊头疼正是因为在青阳城的月老祠回来之后,彼时芳菲还是昏迷不醒被送回来的,自那以后,女儿就有些异常的模样,只是大家忙着寻找夫人,也就疏忽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而且芳菲右肩上那个诡异的蓝色的虎爪印记要怎么解释?难不成女儿是被人害死的?一旦有了这个想法,楚嬷嬷哪里还能坐得住,思前想后一番,她觉得还是得回禀王爷。
但楚嬷嬷经过深思熟虑后,还是把王芳菲祈求月老的那一段话隐瞒了下来,一则是因为她私心里觉得,这段话纯粹是女儿妒忌心作祟,冲口而出的气恼之语,作不得数。另一则是因为楚嬷嬷能看得出王爷心里是把若樱看得极重的,肯定听不得有人诅咒于她,她不想女儿死都死了,末了还在王爷心目中留个可恶的坏印像,岂不是徒增事非。
萧冠泓因着若樱逃跑的事,人虽然瘦了许多,但精神却逐渐振作起来,经过这一段时间的颓废不堪和深刻的思念,以及思绪的沉淀,他渐渐明白过来了,无论他派出多少人寻找若樱,只要若樱有心不回到他身边,以若樱那死犟死犟的性子,怕是出动军队都无用,都不如他自己亲自去捉拿她。
可如今朝中的局势已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太子和二皇子争储出现对峙局面,已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封地上的各种公文堆积如山,都亟待他亲自批示。这种时候,如果他棋差一着,稍有差池,不仅他这些年所有的辛苦努力都全白费,而且他以后要拿什么供给若樱锦衣玉食和金尊玉贵的生活?拿什么让这败家娘们把价值连城的白玉簪到处乱丢?让她拿人参当大萝卜吃?
所以他是没有萎靡不振,伤心委屈的权力的!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打起百般的精神,从容应对各式各样的突发情况,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行差踏错,还要暗中把一切事情俱有条不紊的安排下去,到时他才能无所顾忌的去逮了若樱回来,把她绑在身边一辈子!
但奶娘的话却又让他心中蓦然一紧,俊美的面容冷凝起来,眼神也变犀利迫人起来,为什么又是青阳城?
自打若樱在青阳城逃走了以后,萧冠泓是恨透了这三个字,平日里只要不是重要的公事,他是听不得人提及"青阳城"的,那是他心头血淋淋的一块伤疤,也是他心头炮仗的那根引线。可怜的青阳城莫明其妙的就受了这诺大的无妄之灾。
这些事都好巧不巧的发生在青阳城?其中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故而他略一沉吟,便走到门外吩咐冷洌道:"召芳菲身边的小丫头仔细的审问,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