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的心突然就涌起一丝暖融融的感动,或许,他这么做又另有目的,但毕竟还是给了老七和桂花嫂尊严,给了自己很大的脸面。这里是林家,不是平国公府,也不是总督府,更不是郡王府,你们瞧不瞧得上老七和桂花嫂无所谓,只要大少爷尊重他们就成了。
老七和桂花嫂则有些不知所措地想要扶起大少爷,又不敢碰他身上华贵的轻缎,身体僵硬着,老七的眼神却是满满的欣慰和喜悦。
"爹,娘,女儿想死你们了。"阿九扑过去,跪在两老面前。
"不知贵亲家是哪方大族?"舅老太太明知故问。
老七没想到这位贵太太会跟他说话,一时有些木呐的不知如何回答。
"小的就是杨家屯的,和杨妈妈是族亲。"桂花嫂揪着衣角老实回答。
这种自称就很卑微。
"原来是杨...妈妈的族亲啊。"舅老太太故意拖长了声音说道,语气里是满满的讥诮和不屑。
"杨妈妈是这一位么?"许夫人就看向一旁站着的杨妈妈。
随侍一旁的杨妈妈脸色僵了僵,忙裣身行礼。
郡王妃就看了眼阿九,对大太太道:"命格是好,可就是有些上不得台面,大公子之兰玉树般的人儿,怎么也得配个身份贵重些的,才镇定住场面。"
郡王妃算是最直爽的,没拐着弯说阿九身份低贱。
老七和桂花嫂的脸色逐渐发白,桂花嫂则小声嘟哝:"聘书都下了,又是正正式式的婚书,我们小九是正经的大少奶奶,怎么就上不得台面了..."
阿九心中大震,她一直觉得有一线希望能离开林府,离开大少爷最大的原因就是林家既没有自己的身契,又没有婚书,只是在口头上,和形式上拿她当童养媳。
当年,大太太并不看好阿九,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而已,也是给大少爷的婚事留下一条后路,为的就是将来大少爷好了后,还能名正言顺的娶个贵妻回来。
所以,并没有写下婚书。
婚书是什么时候签下的?
阿九回头看向大少爷,这件事,他准备多久了?当着这些官太太的面,拜见自己的父母,亲口承认他与自己的婚姻关系,与四年前几乎判若两人的做法究竟是为了什么?
只是为了挽回自己吗?
阿九正一肚子疑惑时,梨儿在外头报道:"许世子来了。"
许明鸾大步流星的从外头进来,规规矩矩地给在坐的几位夫人太太行了礼。
这人一进来,就像带来了一股磁场,神态举止,声音穿着,分明说美,又不像林思敏那般美得惊心动魄,说果断,也有些慵懒,说潇洒,他行为端庄,到底是武将世家出来的,听说这几年,也跟着平国公到边疆打磨过一阵子,身上就自然而然地带出一股子铁血之气,英气勃勃中,又显出几分沉稳,微微上挑的丹凤眼终是多了一份属于京城贵公子特有的风流与傲慢。
就连他那清润低缓的声音,也带出一丝掩藏不住的魅惑。
与大少爷在一起,一个清浅儒雅,一个英挺风流,说不上谁更胜一筹,只觉有这两个青年往堂中一站,正院里摆着的名贵摆件全都黯然失色。
"明鸾,怎么换了衣服?"许夫人诧异地问许明鸾。
"被树枝划破,就换了。"许明鸾一进来目光就在阿九身上流连,在看到她身边的桂花嫂和老七时,不由微眯了眼。
阿九见他脸上画的东西都洗掉了,又觉得好笑,只是还是恨他对自己轻薄。
许明鸾也不等人引见,就过来见老七:"见过七叔。"四年过去,只见过一面,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老七,四年前这位四子爷跋扈傲慢,高傲地接受桂花嫂的大礼,四年后,身上已经六品官职,却叫老七为七步,人也变得礼貌而规矩起来。
几位贵太太不屑和轻蔑的眼神复压下,他对老七的尊敬,让阿九觉得有种被解救的轻松感。
不由抬眸看了许世子一眼。
"明鸾,见了刘总督你对能叫世叔,可莫要坏了规矩。"舅老太太冷冷说道。
许世子身份高贵,又有爵位在身,按大周的礼仪,老七和桂花嫂这样的佃农确实要向许明鸾行大礼,更当不起他这一声世叔。
"长者为尊,这是父亲打小就教过的,最简单的礼数。"许明鸾淡淡地回道。
"怎么不向你表嫂行礼?"许夫人的声音冷冷的。
"表嫂?表嫂在哪里?我只看到了九妹妹。"许明鸾语气低缓从容地说道。
大少爷向阿九迈过来一步,正好与阿九并肩站着,笑道:"表弟称我的岳父为世叔很合礼数,三年不见,表弟果然更加周全沉稳了,小九就是你的表嫂,等我们圆房那天,表弟送贺礼可不能小器哦。"
许明鸾丹凤眼里射出一丝凌厉,回头就向许夫人看去。
许夫人就瞪了他一眼,神情有些严厉,母子间用眼神交流着别人看不懂的秘密。
大太太看堂中气氛有些莫明的压抑,就笑了笑,让杨妈妈招呼老七和桂花嫂去偏厅用茶,正说话间,赵氏带着二姑娘和三姑娘来了。
舅老太太脸色就有些不好看,冷冷道:"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怎么也能到正屋来见客,刚才抬茶送水怎么没见她过来侍侯?"
刘夫人的脸色就有点好看:"是二太太么?也算是林家的平妻,过来见客也是正常。"
舅老太太冷笑着正要反驳,许夫人就道:"是四妹妹吧,我好几年没见过她了,快快请她进来。"
许夫人与赵氏是堂姐妹,此言一出,就把赵氏的身份一下子就抬了上去,郡王妃就看了眼大太太,笑道:"原来是夫人的妹妹啊,那是该见见的,林大人果然出身世家,连家里的妾室出身都这般高呢。"
这话却是在讽刺大太太的商女身份了。
大太太听了面色不改道:"王妃过奖了,男人们在前头忙累了后,就喜欢在后院弄些风花雪月的事情来调剂调剂,我只懂算帐管爱,懂如何把这个家打理妥当,于那些哄爷们开心的事情,就笨拙得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