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辆黑色BMW在身前缓缓停下。
车窗摇下,那双冷冽深邃的眸子使她不由得哆嗦了一下。陈北歌紧抿着唇,眼中噙着轻微的怒气,他扬了扬头,示意她上车。不知道是不是被冻得太久太难受,她竟鬼使神差地走上前。
眼看就快入冬了,天寒早早降临。水滴答滴答从身上滴落。瘦弱的许艾青一个劲地颤抖,像被遗弃在街边的流浪狗。即使坐在开着暖气的车里她整个人也没有半点放松,反而越发紧张地握紧双手。
他侧身从后面拿出一条干毛巾扔给她。许艾青颤颤巍巍的伸手却没接稳,毛巾滑落到脚边。她的手停在半空一动不动,仿佛上一秒指尖触碰到的温柔还在那里。
一秒,两秒,三秒,四秒……谁都没动。他们像是两个作最后决斗的武士,彼此丢开兵器冷冷对峙,谁也不敢率先动手。
终于,还是有人先投降了。陈北歌拾起毛巾,动作极其轻柔地帮许艾青擦头。
几年过去,她的头发也长了不少。离开的时候,头发才刚刚过肩。她整天炫耀着自己的头发长得很快,一个劲儿地让恳求他夸她漂亮。他不肯,她就扑上去咬他的耳朵。咬着咬着两片唇瓣便电光火石地碰到一起。
她的唇很温软,像是含苞待放的玫瑰,需要耐心摩挲才能使其盛放。
想到这里,陈北歌情不自禁地将视线移至她饱满的唇畔。因为雨水的浸泡此时她的唇紫里泛白,透着不健康的色泽。他注意到她唇边的晶莹液体,乍一看以为是雨水,然而沿着痕迹往上,目光最终定格在她低垂的眼角。两行清泪如两道流淌的清溪,滑过她玲珑精致的脸庞。
她在哭。
确定一点说,她可能也不知道自己在哭。她目光空洞,仿佛在面对一场虚无缥缈的等候。而哭,不过是出于本能的自我慰藉。
他轻轻地伸出手,手指落在她眼角下的一颗痣上,那里曾是他眷恋的地方。他曾经还说,她明明是个乐天到极致的女生,却无端长了一颗泪痣。那时他怎会知道,世间万物皆有因果圆融,只是当初她还未遇到值得落泪的事罢了。而如今,他这么清楚地见证了她流泪的瞬间。
他说,“别哭了。”
本以为这会起到安慰的作用,哪知,许艾青听了反倒哇地一声大哭出来。
磅礴的雨水拍打着车窗,她撕心裂肺般的哭声却将其远远盖过。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停下来。也许是哭累了,她裹着毛巾丝丝点点在身上游移,他沉默的发动汽车。再回头看她,她已靠在座椅上昏昏睡去。睡颜安好。
醒来时发现一动不动坐在身旁的他,许艾青露出一副我怎么坐在这里的惊恐表情。他对此无动于衷,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默默点上。烟圈在狭小的空间里氤氲开。
她努力使自己镇定,记忆的最后一点定格在车窗里的那双深眸上。
她急忙直起身子坐好,把还搭在身上的毛巾叠好。然后唯唯诺诺地说道,“陈总,谢谢你。”
他没有应声,烟雾缭绕中她看到他微微点了点头。许艾青打开车门准备下车,陈北歌叫住她,从后面拿出一把伞,“回去赶快泡个热水澡吧。”
外面确实还下着不小的雨,她怯怯地接过来,微如蚊蚋地道了声谢,撑开伞便冲进小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