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我的活计,方小姐日日要出去,我这个陪护可不能不允吧。你这小子,吃哪门子醋。”卿妙这下被谢少安惹出的心烦可是都被张珏这别扭小子清散了,一时间只觉得心神俱朗,敲着脚毫无章法的倚在桌旁。
“懒得说。”张珏拉着脸瞪了卿妙,一把夺过书朝内屋走去。卿妙在后对着他背影哧哧大笑。方景弈进门就看见卿妙一人晓得前俯后仰的模样,不自觉得就勾起了嘴角,“咳,咳。”
“方,方公子。”卿妙听见咳嗽声,连回头一瞧见是方家大少,惊得从石凳上蹦起。
却见方景弈带着温文无害的笑容朝卿妙翩翩走来,“你看,都花了。”
卿妙瞪大眼睛,一时也忘了礼仪矜持,只把他瞧着。仿佛不敢相信这蹲在脚边的是何等人物。原来将才卿妙起身时过于急迫,那白底衬裙边上尽染上了些许石桌边的青苔。这边方景弈遂就蹲身用手指轻轻擦拭。
卿妙惊得一把夺过衣角,胡乱擦了几把,尴尬道:“怎么就麻烦公子。脏就脏了,没事。”
“无妨。”方景弈认识淡笑,不被卿妙的窘迫影响。
这倒惹得卿妙不知如何是好,脸上表情换了又换,终于憋了一句话来,“不知公子过来,可有要事?”
“从外边回来,顺道过来瞧瞧。”方景弈笑,从怀中拿出一样事物递给卿妙,“当时瞧见,觉着挺适合你的。”
卿妙接过一看是一对通体荧绿的耳坠,眼中的惊讶难以掩饰,只得痴痴的道谢:“这,恐怕不好。公子给我找活计,还给我吃住,如今又,我怎么能承情呢?”
“都是应该的。”方景弈退后一步,躲开卿妙递上来的手。“好了,别推辞了。”就在卿妙正欲开口之际,不给她回绝的机会,转身就走了。
卿妙攥着那耳坠坐在梳妆台前,对着耳朵比了一比,无不惋惜的想:“耳坠倒是漂亮,就是可惜我没有耳洞。”
想着就看见镜子里自己头上的簪子,还是谢少安送的那一支,衬卿妙素来的装扮,分外恰当。
“该死,怎就又想起他呢。”卿妙懊恼的拍了脑袋瓜子,不小心歪了簪子,又小心将它扶好位置,才出门去寻张珏。
前几日方景鸾出府那好一番折腾,恰遇见这时节天气转变,回来后就染了热伤风,只得好好将养在园子内。此一病下,倒是卿妙给真真闲下来了不少。
想着前些时日确实冷淡了张珏,这几日也实在留在园子里陪他。不过平日里张珏是要上私塾的,卿妙多半是陪了他到路口,就又折回方府呆着。
这人一旦闲下来无事可做,就得想东想西消磨时光。恰如此刻的卿妙,秋老虎作祟,搬了张凉椅歇在回廊上,只见卿姑娘双眼紧闭,一张脸上神情变幻莫测,忽然就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手上攥的帕子都快被她绞断似的,满脸懊恼纠结。“我真是魔怔了。怎么就一直想那浪荡子!”
“哈。”卿妙猛的点头,一副恍然模样。抬脚急冲冲的向外边儿走去。
院角伺弄花草的侍女一脸担忧的望着卿妙,心想,“也不知卿姑娘是怎么了,日日在园子里踱来踱去。莫不是热焉了?”
卿妙沿着胡同的阴凉处朝张珏供读的私塾走去,想着总得给自个儿找点儿事情做。想从前自己虽然在娘亲的教导下识了字,不过私塾倒是从未见识过。如今有了张珏做幌子,自己也可光明正大的去瞧瞧了。
方府这一片儿本就是显贵富豪们聚居的地段,过了不远的石桥就是私塾,私塾夫子是早年宫中任教的老人。
不一会儿就到了私塾门前,卿妙小心叩了门,一位身着青衫的少年前来开门,一见是位妙龄姑娘,略有惊异,“不知姑娘有何贵干?”
卿妙连笑着回道:“吾弟在此受教,今日家中有事,特过来接他。”
“那姑娘请去偏厅歇息片刻。约莫一刻钟就放学了。”那少年引卿妙进门,卿妙小心翼翼的随着她朝内走耳边不时传来朗朗书声。
无聊的坐在椅上,出于对读书圣地的莫名憧憬,丝毫不敢乱动,生怕坏了这儒雅的氛围。再说下了学的张珏得了消息,向夫子告了别后就朝偏厅跑来,卿妙听见脚步声起身迎去,果真瞧见了急冲冲的张珏。
“姐姐,你今儿个怎么来了?”张珏眉头微蹙。
“怎地?不高兴我来。”卿妙顺手接过他的书具,低头问道。
“哪里的话。就是奇怪。”张珏扭头不去看她,眼神中却有些许窘迫。
卿妙也未注意他的神情,高高兴兴带着他往外走,口中念叨着:“咱们姐弟来扬州这么久,到未好好俩人吃一顿,今儿姐姐做东,咱们出去吃。”
此话一出,张珏明显一顿,随即又尴尬笑道:“好,好啊。”
说着二人就出了私塾,卿妙正在兴头上,未曾看到张珏扭头对着巷子口为难的表情。
扬州城外某处农庄。
看似不起眼的农户里,一个红衣鲜丽的美人正慵懒的倒在炕上,如此粗鄙的地方也因为她的艳丽沾染了些许艳气。只见那美人朱唇缓缓吞吐,“事情办得怎么样?”
不远处桌边坐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仔细一看却是眉目端正,俊秀清逸。那青年嗤笑一声,不耐答道:“别给我说,你来这儿是管我的事。”
“呸。你这没良心的,老娘专程来助你,你倒好,不着调的。”那美人语言虽是粗陋,偏偏语气又是带着三分呢哝,七分轻浮。
“我自由分寸,你回去如实禀告宫主即可。”男人不为所动,状似早已习惯。
“哼。我可给你提个醒,那谢三可不是一般角色,你自个儿小心瞧着。”美人嗔怒的瞪了他一眼。
“嗯。”男人低头又饮了一口茶,头也不回的离去。
美人留在原处看他渐渐走远的身影,冷哼,“乔朗,老娘看你还能傲多久!”
却说这乔朗离了农庄,越过一处山坳向扬州城内行去,但见在那山坳出隐去了身影,再出来时哪还有身材颀长的俊俏男子,不过一身褴褛打扮身量矮小的乞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