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诺手脚并用将那野鸡从泥里边挖了出来,有些犯难,总不能让她明晃晃的就拎只鸡回来个不待见她的家吧。
照着曹氏那性子,赵诺想喝口汤都难,别提吃什么肉了,就算这只鸡是她弄回来的又如何,最后还不是得喂了林秋满那只白眼狼,至于她?恐怕连鸡毛都没得见。也不能带回村子里,村里的长舌妇也不是好惹的,别回头传到了曹氏的耳朵里去。
想来想去,赵诺把鸡给埋了回去,等明天她找个煮东西的锅过来,再把那只鸡给刨出来。
“这东西被狼吃了,也总好过喂了那一家子没心肝的东西!”
赵诺怒道,可真让狼给吃了她这心里又不平衡,只得从别处搬了块足有人脑袋这么大的石头压在上面,那头狼回来了也只有干看着的份。
平白无故得了只鸡,让赵诺的心情十分爽,都是哼着歌回去的。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日头偏西,到了该吃夕食的时间了,村里的茅草屋中冒出了薄薄的青烟。院子里,小孩的欢笑声伴着狗吠声,好一副乡村景象。
在落日的映照下,沐浴在夕阳之中的赵诺也变成了金黄色,与布满红霞的天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抬头看了眼天,不由得感叹道:还是没有古代好,没有雾霾,没有噪音,也没有高楼大厦,到了晚上这里的星星一定很亮,执着一壶清酒,坐在竹林中赏着月色,那是何等惬意的事啊!
可惜她只能想象罢了,她现在叫林春草啊,一个不受人待见的农家长女,林存孝都是十天半月才弄得着点酒喝,而她,有口水喝就算不错了。
“小草?”
洒满斜阳的小径上,迎面走来了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那女孩头发枯黄,穿着布满油渍的褐色曲裾,脸色蜡黄,两只眼睛都深深的凹进去了,看起来十分憔悴。
“是……春桃啊!”
赵诺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个女孩子叫春桃,姓李,她家也是这个村子里的外来户,和林春草同在春日里生,故两人的名字中都占了个春字,不过比原主要大上三岁。
“你怎么瘦了好多!”
在原主的记忆中,春桃不是这个样子的啊,赵诺不禁问到。
“生了孩子的妇人哪个不是这样,倒是你,回来的这般早,不怕你娘亲打你吗?”
春桃掩面浅笑,脸上都没二两肉,在夕阳的映照下,倒也看不出腊黄的脸色。
赵诺这才想起来,春桃在前年冬天的时候嫁了村里的榨油户朱大奎,好像是开春的时候生的孩子,估计现在孩子应该满百岁了。
这朱大奎的年纪和前世的赵诺差不了几岁,春桃才十几岁……他奶奶个腿,这是童婚啊!
在原主的记忆中,那朱大奎是个膀大腰圆的糙汉子,之前有个媳妇,死了之后才讨了春桃作续弦。
要不是朱大奎家有营生,榨了油都往镇上贩,算是有几个小钱,否则就他那副能挂在门上驱邪的样子怎么会娶到春桃,还他娘的是当续弦。
记得以前春桃还没嫁人时对林春草挺好的,时不时还会塞个饼子啥的给吃不上饭的原主。
可怜春桃啊,年纪轻轻的就嫁了人,生了娃,再看她那满是油渍的衣物和憔悴的脸,赵诺看着她的样子不免觉得有些心酸,便岔开了话题,笑道:“春桃姐,你家的小娃是男是女,可有出百日了?”
春桃点点头,神情并不是很高兴,厌厌的答道:“是个女娃,今天就是百日,当家的让我出来买东西,给我可怜的娃子摆上一桌。”
赵诺见春桃神情有异,不由皱眉,女子在古代地位是极低的,尤其是在这些偏远山区,重男轻女的思想极其普遍。想那曹氏生了两胎女娃,要不是朱老太看在她娘家颇有田产,早休回去了,所以曹氏对林秋满这个小儿子宠上了天。
春桃生了个女娃,只怕是朱家人不高兴吧。
“诶,春桃姐,我得走了,你也快回去吧!”
赵诺见春桃如此憔悴,想到了那只野鸡,便打了个谎,提前离开。
待太阳即将要下山的时候,赵诺冒着风险从山上下来了,手上还拎着一只还在滴水的肥大野鸡。
循着记忆,赵诺找到了春桃家,敲了敲院门:“春桃姐,我是春草,我来看我侄女了!”
不一会,门开了,开门的却不是春桃,而是膀大腰圆的朱大奎。
那朱大奎站在门口,也不说让赵诺进去,而是用目光打量了一会她,直到看见那只被洗过的野鸡才露出了笑容,市侩的道:“这不是春草妹子吗?稀客!稀客呀!”
说罢,伸出手一只手从赵诺手里抢过了野鸡,眼睛里放出贪婪,继续说道:“你瞅瞅,这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啊,跟哥这么客气干哈!媳妇,快把这鸡给腌上,别放馊了!”
话音刚落,朱大奎就领着鸡往灶房跑去了,直接把赵诺晾在了院子里。被人这么无视的某人心平气和的进了堂屋,自顾自的倒了水,就这样慢慢的喝着。
赵诺脸皮比城墙还厚,又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早成了人精,岂会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
要说这朱大奎还真够奇葩的,别人拎着东西来看他闺女,他倒好,连水都不给喝一口,直接玩失踪,把赵诺晾着,明摆着是礼我收下了,人就可以走了的节奏。
换平时,赵赵诺才懒得理这种人呢!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春桃端着两个小碗走进了堂屋,左边的脸颊已经肿得跟水蜜桃似的。
“春草,我把那鸡给煮了,你尝尝可还对你的胃口。”
春桃艰难地挤出个笑容,把那碗堆的尖尖的鸡肉推到赵诺面前,用手将耳旁的碎发别起,
“你的脸……”
赵诺诧异的看着春桃,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没事,刚才不小心自己碰的,菜凉了呢,快吃。”
春桃欲盖弥彰,将脸别过一边,可她这脸明摆着是让人打的。
“你别骗我了,是朱大奎?”
赵诺这辈子最看不起那种打女人的男人,下意识的窜紧了拳头。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村里的哪个女人不是这样过来的,我头一胎还生了个丫头。”
春桃泪眼婆娑,伴着那张憔悴的脸,看起来极为可怜。
这下赵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