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林存孝带着二闺女林夏花正在敲朱大叔家的木院门,轻轻两下,十分有礼貌。
“是谁呀?”
院内传来了朱大叔的声音,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看见的却是林存孝和她二闺女,两人面色正常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是林二弟啊!今天怎么想到来我这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朱大叔明显已经知道今天曹氏来他家门前闹事了,对待这个能看着媳妇把自己闺女打的半死的男人,脸色也不由臭了几分,压根没打算让父女二人进屋再说。
“大叔,我是来寻我大姐的……”
林夏花抬头怯怯的看着朱大叔,用手绞着衣角。
“是呐,春草这妮子总不能一直留在大林哥这,让你和嫂子费心啊!这年头谁家的日子都不好过,春草吃的又多,可别留在这祸害粮食了。”
自卑惯了的林存孝在朱大叔面前不由得矮了矮身子。
“是呐,大姐留在这儿给您添麻烦了。”
林夏花附和着说道,顺带抬眼看向修茸得结实坚固的三间瓦房,整洁的院落中扑腾打闹的鸡群,眼中闪过一丝嫉妒。
“哼,一个女娃子能吃得掉多少?就算她在这里顿顿吃大米白面,我老朱家也供得起!”
刚才两个妮子在做饭的时候,朱大婶拉着朱大叔嘀咕了一通,他自然是明白婆娘的意思,自个儿也有这方面的倾向,故,不打算把赵诺再交到这对狠心夫妇的手上。
“这个……”
林存孝怎能不明白朱大叔的言外之意,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还是林夏花心眼活络,眼珠子一转便道:“大姐在朱大叔家自然是不会受到亏待,可大姐是娘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爹一手带大的。血浓于水,娘今个让朱大婶推了几把,这会子躺在床上都动不了,点名要让大姐来照顾,我们父女这才来请大姐回去的。娘这次伤的太重了,曹家村来了口信,大表哥心疼姑母,说是过两天就来看看。”
这是摆明了要闺女呀!
春草毕竟姓林,是曹氏生出来的,户籍都还在林家手里,朱大叔怎么不明白林夏花的言外之意,可又不知道怎么反驳才好。强留下春草,林家二房会闹事情,今天自个婆娘的确打了曹氏,老曹家在毕竟出了个秀才,要真告到官府那去,朱家无权无势……
屋内的赵诺也看到了这一幕,篡紧了拳头:“我还是回去吧!婶子,事情闹大了对你们不好。”
“什么!春草你疯了吗?她们会打死你的!”
朱大婶听到赵诺的这句话心头一惊,下意识的拉住赵诺的手臂,十分担心。
“放心,我又不蠢,他们打我不会跑么?连吃带拿,秀兰,你可不能嫌我不知礼数。”
赵诺从盘子里抓了两个馒头塞进衣服中,故作轻松的说到,面上毫不在乎。
“春草……当心些!林夏花可不是好相处的。”
朱秀兰面对这样的赵诺竟无话可说,沉默了片刻才挤出三个字。
“莫要为我着急,有了馒头我又饿不着,怕她作甚!”
赵诺把手里的馒头迅速塞进嘴里,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服,好在宽松的衣服能掩盖住藏的馒头,于是便走了出去。
“朱大叔,谢谢你留我在你家吃饭,改天,我就去镇上打一壶老酒送与你尝尝。”
赵诺大大方方的出现在三人面前,虽然眼睛还是肿得只剩下一条缝,穿着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衣服,却不能掩盖她身上那股光芒。
“大姐,娘伤的很重,你快回家看看吧!”
林夏花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好像成日里那个受委屈的人是她一样。
“是呐!春草快跟爹回家!”
林存孝有些着急,急忙去拉赵诺的手,曹氏可说了,今天要是叫不回春草这死丫头,她就带着儿子回娘家,永不再见林存孝。
赵诺却不慌不急地收回的手,用指甲弹去衣袖上的一粒草渣,林存孝顿时拉了个空。
“春草,你可想好了?”
朱大叔看着那个比秀兰还要小四岁的女孩。
此时赵诺已经有了对策,便露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淡淡的开了口:“爹娘养我不易,母亲有命我怎么敢不从,不是村里的先生常说,百善孝为先么?我怎敢不回去。”
说罢,便先出了,缓缓向林家行去。
林夏花有点反应不过来,看向了她的父亲,道:“既然大姐回去了,那我们也快些走吧。”
林夏花终是没道出心中的疑惑,她不想在林存孝面前露出狐疑之色,在这个家,她得是最聪明的!
呵,赵诺装出一副不经意的模样,回头看了眼紧跟在她身后的那对父女,不免觉得林存孝真是太可悲了。
明明想着如果这个家里少了个女娃便能省下一份粮食和嫁妆,奈何家中母夜叉作怪,硬生生遣他来要人。曹氏是什么人她还不清楚?怎么可能愿意白白挨一顿打,今天来要人,明天就能来要钱,都是邻里乡亲的,向来好面子的林存孝怎么可能拉得下这块脸,赵诺就等着看好戏吧,反正她对这个便宜爹是真没什么感情。
回到家,脑袋上包着布的曹氏正虎视眈眈的坐在堂屋门口的板凳上,打人的家伙已经准备好了,是条二尺见方的擀面杖。
“娘,打死她!就是她撺掇老猪婆子来打你的!”
躲在曹氏身后的林秋满探出了头,眼神中的火光熊熊,巴不得赵诺今天被打死才好。
“等一等。”
赵诺面色平静,坐在了院子里的木头墩上,低头摆弄着裂了一半壳的指甲,整个人发出一种莫名的慑人气势。
曹氏握着擀面杖的手果然顿了一下。
“要打死我,总得给我个由头吧?你说我在镇上偷男人,那我偷的是谁?谁看见的?”
赵诺抬眼看向了林夏花,笑了笑。
这时林存孝气也消了大半,到也不会轻易动手打她,只要他个一家之主不肯点头,她到要看看谁敢动她!
“你二舅母亲口说的还能有假!你个死蹄子,吃了豹子胆了!还敢撺掇那婆子来打你娘老子!”
曹氏一想到今天早上让朱大婶给收拾了一顿,脑袋上的伤口便痛了起来,怒气也越发高涨,抡着擀面杖就走到了赵诺的面前,似乎要下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