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爷叹了口气,
“万才兄有这份心意也就是了,王爷现在不见外客,连孝逸也不敢轻易打扰。”
“究竟得的是什么病,可曾请大夫瞧病?万才朋友中有的是药到病除的神医,王爷有用得着的地方……”
那小王爷挥了挥手道:
“王爷的病情一言难尽,现而今国事沉疴,连宰相们都议不了的事,何况你我?”
话锋一转轻叹一声道:
“时辰已到,且奏歌舞,与卿等同乐”!
马掌柜连声说是,站起来走到越王楼扶栏边,那楼下一众妇人本以为是小王爷突然现身,却见一矮肥男子乍现,忽然间嘘声一片,更有人把手中果品掷向他,声声唤道:
“檀郎!檀郎”!
马掌柜也不以为意,侧头躲过,摇动肥硕身躯来到台下,哈哈笑道:
“大家莫急,待会小王爷自会现身!”
妇人们骂道:
“偏你这只肥猪出来现眼。”
马掌柜大喊,
“各位妙人儿都到齐了没有?”
楼下不远处有人喊,
“早到了,就是近不了楼前。”
马万才便冲那些衙役挥挥手,不一会就分出一条人行道来,玉芙蓉和绿珠儿各由仆妇们陪着挤了进来。紧随其后的有城内多家参赛美姬鱼贯入场,手中皆高举参赛腰牌,人群中爆发出阵阵哄笑声。谁也没有注意到,那名茶楼上的美妇也混在美姬之中悄悄登上了越王楼。那美妇随着仆妇们远远站在栏杆边上,举目向赛场中心望去,主台两侧坐着各有五名秀士打扮的“评花圣手”,中间端坐着便是那位小王爷.
但见他轻袍缓带眉目如画,低头优雅的啜了一口香茗,一抬头似乎正与自己的目光相遇,眼角眉梢尽是一种似有若无的深情,嘴角一弯,又将万种风情融化于微微浅笑中,霎时感觉这个男人眼波流转,双眸如同寒星一般清澈闪亮,她心中忽然被刺针了一般,整个人也一阵眩晕。
其实这位小王爷根本没有注意到人群中的美妇,只不过扫一下全场,便看着绿珠儿笑道:
“今天打扮的清水出芙蓉,倒也有可观之处。”.
绿珠儿娇笑,
“无论如何也不能丢了王府的面子。”
那边厢赛西施玉芙蓉咯咯哂笑道:
“哎呦呦,坐了回王府的马车,就当自己是王府的人了?这越王楼上的二三十个姑娘,倒有一半是小王爷的相好,谁能做花魁也不一定啊,是不是啊小王爷?”
小王爷笑嘻嘻道:
“玉姐姐这张利嘴,真叫小王又怕又爱!”
绿珠儿嘟起嘴巴,扬着下巴磕,不服气的翻了玉芙蓉一眼,
那边厢司仪唤道:
“花魁大会正式开始”!
一时间越王楼上鼓乐齐鸣,众女子衣香鬓影,轻扭腰肢,漫展歌喉,逐一登台献艺。那台上听得入迷,就连楼下围观的众人远远闻得乐声,都不免心驰神往,恨不得插上翅膀飞上越王楼。
绿珠儿一曲霓裳羽衣,舞动全场,不时向席间评判抛去媚眼,长长的羽毛携着异香从众人面前撩过,惹得众秀士意动神摇。那小王爷也不以为意,用扇骨和着节拍轻击案台,不时向镶金嵌玉的金蟾罐中投入金银,以期绿珠儿能够夺得头筹。
坐得累了,有下人将一个小几靠到他腰际,再托上几只玉色的软靠,他便随意慵懒的靠在小几旁,两条长腿在桌案前半隐半现,头后几缕黑瀑一般的青丝垂到了胸前,领口微微歪向一边,露出些许蜜色的肌肤。玉芙蓉轻轻剥了一枚腰果放在他嘴边,他也神色淡然的吃下,看起来一切都是轻车熟路,和这些姑娘们各个交情匪浅。在整场女宾的目光逼视下,整个人益发显得意态缠绵。
那美妇心中叹道,这人明明是个情种,被这些女人宠得恍若天人,除了王府公侯的身份以外,又岂不是因这超凡脱俗的俊美呢?
忽见玉芙蓉敛衽上场,清歌一曲《菩萨蛮》,嗓音婉转娇媚,犹如黄莺出谷,令人闻之酥到骨头缝里,两人各有擅场,情形似乎胶着不下。余下众人虽然也有突出者,终究不敌绿珠儿和玉芙蓉色艺双绝。
少顷便有第一场评选结果,究竟是绿珠儿以十票满分拔得头筹,玉芙蓉则以九票屈居第二。但这第二轮则不仅仅是才艺,而是以全场金银最多者获胜。
但见玉芙蓉冲着马万才一努嘴,那马大掌柜便将一盘银裸子高高举起倒入玉芙蓉的大罐里,在场众人几乎齐声惊呼,这一盘银子足有千两之多。
再看那小王爷也不示弱,手上摘下一枚绿油油的碧玉扳指,噗地扔入绿珠儿的罐中,皇族珍宝,必然价值不菲,众人又是一声惊呼。
马万才原本就是给小王爷助兴,一盘银锞子不过是挑起场中气氛,刚要表现得心疼肉疼说“这便输了”,哪知听到栏杆边上一名女子冷冷道:
“且慢,区区一枚扳指,就想夺得头筹,未免太便宜了些!”。众人一起将目光看向那人,说话的正是那位仪态万方的美妇人。
小王爷的祖父乃是太宗皇帝的皇八子越王李贞,幼年即封在天下最为繁华富庶之地扬州,十年之后才改封他处。
在高宗朝李贞也官居太子太保高位,在朝中素有“材王”美誉,父亲琅琊王李冲也早早的袭封王爵,故而较其他王族更加权位显赫。
这小王爷因为是长房长孙,尤其得到祖父的疼爱,无论从学识风度上都尽得祖父言传身教,在越王府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加上聪明俊美,才气纵横,故而一向自视甚高。
今日竟见一妇人出言挑战,突然来了兴致,笑道:
“那位夫人有甚不满,尽管上台来讲话”
妇人也不推辞,在众目睽睽之下款步走上正中央的演艺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