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秀薇的手臂移动起来似乎有些费劲,可她还是当着苏子衿的面,将脸上的泪水擦的干干净净,沉声回答道:“我没事……”
“我先去医生那里问一下你的病情,马上就回来。”苏子衿平静的对着容秀薇说道。
“好。”容秀薇苍白的脸上再也看不出任何情绪。
出了病房,景谪远远的站在走廊的一角,神色有些落寞,脸色十分难看。
苏子衿走过去,对着景谪说道:“谢谢你能送我过来,不过,我妈的病情似乎有些重,我要留在这里,这么晚了,你先回去吧。”
景谪点头道:“明天我再过来,如果你需要什么,就打电话给我。”
苏子衿没再拒绝,朝着景谪点了点头。
送走了景谪,苏子衿从医生那里了解到,容秀薇的脊椎受了伤,要做牵引手术,肺部还有些积水,但问题并不严重,医生给苏子衿填写了住院单据,说明天一早就可以直接转去了骨科病房了。
再听医生这么说以后,苏子衿终于松了口气。
独自一人走去收费处,苏子衿把收费单据递了过去。
收费工作人员看了一眼,道:“容秀薇的住院费用已经有人交过了,预存了0万,根本用不了的,不用再交……”
“啊?”苏子衿不敢相信的看着她。
收费人员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不用再交了,已经有人帮她交过了。”
“是谁?”苏子衿才醒转过来,立刻问道。
对方摇了摇头:“不清楚,是个男的。”
病房里。
苏子衿将窗帘拉好,拧湿了毛巾,帮容秀薇擦洗。
始终不言语的容秀薇依旧闭着眼,任由苏子衿摆弄。
“子衿,如果你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愿不愿意去找他?”
容秀薇的语气的黯淡的,睁开眼注视着手拿毛巾的苏子衿。
苏子衿的手势顿了顿,将毛巾重新浸湿,拧干,把容秀薇的手从被子里拿出,仔细的擦拭,淡淡道:“不愿意……”
容秀薇的表情的震撼的,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会是这样的性格,简直跟自己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见容秀薇不语,苏子衿继续说道:“既然他当初都不愿意要我,我又去找他做什么……”
容秀薇眼中有水雾涌现:“说来……是妈妈对不住你。”
苏子衿将毛巾放会盆中,并不回答,转身去了洗手间。
回来的时候,容秀薇闭着眼,可苏子衿知道她没有睡。
“你住院的费用已经有人给你交过了,预存了0万,足够用。”苏子衿看着她说。
容秀薇的睫毛颤了颤,弯起嘴角苦笑:“我知道。”
两人沉默不语,苏子衿并不想打探她的隐私。
几天过去了。
景谪并没有按照承诺,说第二天就会来医院看她,相反连个电话都没有打来。
而陆少铮也再出现过,苏子衿也没有接到法庭的传召。
她的世界突然间就安静了起来。
深夜,静的可怕。
望着病床上已经熟睡的容秀薇,苏子衿抱紧双膝,坐在一旁的陪护床里。
今天已经是腊月15,窗外的月亮异常的明亮。
犹记得也是个月圆的夜晚,陆少铮出差前抱着她,指着月亮:“如果你想我了,就抬头看看它,无论世界多大,月亮只有一个,我们还是在同一片天空下。”
那时的苏子衿傻傻的笑,将自己释放的像朵夜里才会开起来的茉莉。
殊不知,在陆少铮心里,或许正惦念着的是另外一个国度里,也喜欢抬头看月亮的夏雨霏。
也许经历了前几天的事,陆少铮这次是真的淡出了她的生命。
他曾说:“和你在一起,是因为你长的像夏雨霏。”
而她却说:“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与她言尽于此。
苏子衿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暗自苦笑……
左家别墅。
左擎宇推开了门,一身墨兰纯正的手工西装,将他径长的身型拉得更加挺拔。
程淼听见门口的动静,从沙发里起身,朝着门口走过来。
“擎宇,你终于回来了。”程淼小心翼翼的说道。
左擎宇将目光放在程淼一脸担忧的小脸上,淡淡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徐铭慧正从楼梯上走下来。
看到自己的儿子回来,赶忙加快了脚步走过来。
“擎宇,你爸爸今天下午才从国外回来,情绪不好,一会儿你说话小心点,别再惹他发火。”徐铭慧一脸紧张的说道。
左擎宇目光淡淡的扫过自己母亲的脸,朝着楼上望了一眼,平静道:“只怕他看见我火气就会忍不住上窜,与我说什么并没有直接关系。”
徐铭慧哑言。
的确正如左擎宇所说,如果别人家的父子关系都是父慈子孝,那么自己家的这一对,无疑就是冤家。
左擎宇一手插进西裤口袋,从容的朝着二楼走去。
徐铭慧在身后,不由得紧张的攥紧了手指。
直到程淼走过来,轻轻的拉起她的手,说道:“伯母,您别担心,擎宇会处理好的……”
二楼的书房门口。
左擎宇将门打开,对上的是左君乾一张过分严肃的脸。
长相颇为相似的父子俩,一见面就如同仇人,谁的脸色都不好看。
一旁的助理贾颖是跟随左君乾不下十年的老骨干了,年龄虽然不到40,却目睹了左擎宇从一个0出头初出茅庐的阔少,变成了现在的青年才俊。
贾颖将手里的文件合拢,对着左君乾恭敬说道:“董事长,如果没别的事,我先出去了。”
“你别走,就留在这!”
左君乾的声调里带足了威严,与他早些年在部队里担任过军衔多少有些关系。
“是。”贾颖低声应道,目光从左擎宇的脸上扫过,站去了一旁。
左擎宇就不远不近的站在书房正中,一只手在西装口袋了摩挲着磨砂面的手机外壳,脸上颇有些不耐烦的意味。
左君乾将手边的一杯茶饮尽,看着与自己保持一定距离的儿子,道:“你就没什么跟我可说的?”
“你指工作?”
左擎宇语气不咸不淡,除了工作上的事,他还真没什么想和他老子说的。
左君乾的老脸又严肃了几分,手边的茶杯被他推到一旁,从桌前站起。
“既然你提到工作,那么我也正好想问问你,程有为是你亲自撤换下去的?”
“除了我,还有人有这权利?”左擎宇不知死活的反问。
左君乾一掌拍在桌子上,抬起胳膊食指指向他:“你少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语气和我说话。”
左擎宇转身要走,身后却传来左君乾的一句怒喝。
“你给我站住!”
左擎宇背对着父亲,停住了脚步,却并不回头。
左君乾气的浑身发抖,在他身后怒道:“就为了一个冉馨,6年来,你就把我当成了仇人。男人志在事业,你就一点都不想继承我的衣钵?”
提到冉馨,左擎宇皱了皱眉角,转过身来,对上父亲一张愤怒的脸。
“你若不提,我还真忘记了记恨你的原因了。”左擎宇面若寒霜。
“我早就跟你说过,这个女人不是善类,你自己也看到了,我阻止你和她交往后,她一转身就怀了你哥的孩子。哪一家的好女孩能是这样?”
“她现在是你的儿媳!”
左擎宇的脸色更加难看,冷冷的看着头发已经花白的父亲。
记忆中的冉馨的确哭着和他闹过。
“我知道你父亲不喜欢我,想阻止我进你们家门,可我偏要让他看看,我进不进得了!”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冉馨竟然会用这种方式……
面对左擎宇的不言不语,左君乾回头将茶杯递给了助理贾颖,示意她给自己添一杯热茶来。
贾颖拿着茶杯走出书房,朝客厅走去。
而书房里剑拔弩张的气氛,依旧浓重。
左君乾坐回自己的位置里,轻揉额头。
“你知不知道你撤换了程有为一事,在股东间引起了多大的反响?”
“……”左擎宇不语。
左君乾继续说道:“云南分公司即便有亏空,可股市一直持高不下,你以为这是谁的本事?资金的推动要靠什么?程有为黑吃黑,你就看不顺眼了?他在南方一带混的风生水起,这么一倒台,多少资金链要断裂,你知不知道?难不成要把AX这边的资金调动过去,你计算过风险没有?”
左擎宇的确是冲动了,原本对付程有为,他只需要杀鸡儆猴,做做样子就够了,可当知道是他绑架了苏子衿后,他竟然按耐不住了。
不过即使这样,他依旧有信心让云南那边绝地逢生。
面对左君乾的愤怒,左擎宇对上父亲那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双眼。
“事情还没到你预想的那样,你凭什么以为我就不能掌控?”
这样的反驳,无疑是将左君乾的怒火提升到了另外一个高度。
贾颖端着滚烫的茶杯推门而入,看着气的浑身乱颤的左君乾一眼,在走过左擎宇身边时,还是小声提醒了一句:“董事长近日来的血压一直居高不下。”
言外之意,左擎宇该适刻收敛。
左擎宇的眼皮轻跳,一激触发的战争,只看左君乾的态度。
结果同每次一样,左君乾还是爆发了。
一杯滚烫的茶水连同杯子砸在了左擎宇的肩头,落在地上发出了一声脆响,四分五裂。
“你的自信来源于哪?是六年前冲动之下搅了你二哥的婚礼,闹的满城皆知;还是四年前,在飞机上性侵不满0岁的女孩?抑或是程有为触碰了你的底线,闹了个众叛亲离的下场?左擎宇,你的理智都哪去了?试问哪一次不是我出面给你善后?”
左擎宇的脸色在变,而一旁的贾颖早已经上前,拦住恨不能亲手揍自己儿子一顿的左君乾,道:“董事长,您别太激动了,身体要紧,或许擎宇有他自己的想法也说不定,总归有话要好好说的。”
左君乾一把将贾颖掀开,怒指着左擎宇,喝道:“都是他从小被惯坏了,做事从不计后果,是因为我这个老头子还没死的缘故吗?他心里有底!”
贾颖见拦不住左君乾,转身朝着左擎宇走去。
一把拽起了左擎宇的被****的袖子,把他往外拽去,一边劝道:“擎宇,我们先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