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十分,苏妍从萧逸的房里出来,腿微微有些发软,然而她并没有其他女人那般娇羞或者是甜蜜,双目中散发出来的却是寒意森然。
知安听到房里的动静,心里十分复杂,看到门被她从里面打开,他意外的同时,也想着,这位即使未来不是皇子妃也是庶妃,就凭殿下对她百般疼宠,将来也不会差的,刚刚露出讨好的笑,就被她的目光骇的一跳。
等他再看的时候,苏妍还是那个苏妍,只听她轻声细语道:“殿下已经睡了,他醒来,就不要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知安更为诧异,不管怎么样,只能讨好的连声应着“是”直到看到她消失在廊角,他才挠了挠头,嘀咕道:“这是唱的哪出?”
然而苏妍回了房后直接把伺候的两名宫女都打发了,也没有点灯,摸黑的躺在了榻上,闭上了眼睛,渐渐的,外面越发的安静下来,苏妍好像睡着了一般连个身都没翻一下。
直到三更梆子声刚敲过,苏妍猛然的睁开了眼睛,缓缓地坐了起来,摸黑从壁柜里拿出一件黑色滚毛的斗篷披在了身上,把自己裹了严实,这才悄悄地走到了门边,听了听,然后小心的打开门,并未惊动任何人,出了房门,又关好。
左右看看,然后纵身一跃上了房顶,几个闪身便消失在了夜幕里,往京都北城的武清观方向如同一阵风般的飘去。
深夜的武清观掩在树木之间,显得安静又有些阴森,然而在武清观最边的一处屋舍却还亮着灯,不时的有人影晃动。
这是一个独立的院落,离正经的殿宇有些距离,苏妍直奔那处微弱的光明而去。
然而她的脚尖刚着地,屋里顿时传来一声警惕的喝问声,“谁。”
“我。”
她的声音和在萧逸面前简直是两个极端,只那一个“我”里,就已经带出了萧杀和果决的气息。
屋门瞬间打开,她闪身进入了里面,几名身着道袍的男子顿时单膝跪地,“妍长老,属下已等候多时了。”
“起来吧。”
她说话简短而又利落,黑巾覆面,只露出一双平凡的双目,此刻她的双眼全是狠戾,“她的消息可有了?”
屋里的两名道装男子有些心虚的道:“回长老,有了,我们的人……失败了,都已经勒没气了,二皇子却及时赶到了,我们还搭上了一个兄弟,而那女人已经被二皇子带回了府里,真是只差那么一点。”
说完,二人好像商量好的一般,同时握紧了拳头,又流露出扼腕不已的神情。
苏妍勃然大怒,“都是废物……”
二男当即砰的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属下办事不利,请长老责罚。”
苏妍闭了闭眼,舒缓着要杀人的冲动,这次她不知道要怎样承受阎王的怒火了。
待平息了些情绪,她才睁开眼,“起来吧。”
两名属下也是松了口气,“谢长老。”
而苏妍森然的冷笑一声:“她还真是够命大的,可是,她又能有几条命呢?”
“长老,主子因上次的失败就已然不满,这次只给我们十日的时间,若是还不成功,我等……”
苏妍听完那名属下的话后,冷笑道:“那我们就筹谋一下好了,她最多也不过十日的命罢了……”
没有人知道,苏妍比任何人都更恨顾如溪,他在她面前从来都好像除了说溪儿,好像就没有其他,从开始为了走进他,她和他一起说溪儿,可是几年过去了,他的嘴里开口闭口的还是溪儿,她忍受不了了,她再也无法忍受听到那两个字,她恨不得将那个女人撕成碎片,尤其是他不断的在她的耳边呢喃着让她想喝其血的“溪儿”这个名字……
“长老,可是她在二皇子府里不出来,我们也拿她没办法。”
“是啊,二皇子府里守卫森严,高手云集,我们根本就没机会混进去。”
然而苏妍却是十拿九稳,胸有成竹般的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她会出来的。”
“这是为何?”其中一名道装男子疑惑的问道。
“因为她有牵挂,所以,她必然会出来。”
两名道装男子对视一眼,顿时阴阴的笑了起来,“属下相信长老。”
苏妍听到属下的话并没有开心,而是用眼神示意他们靠近。
待两名男子凑近了她,她才声音轻的如羽毛扫过般,只有靠近的二人听到了她说的是什么。
两名男子听完,顿时表情严肃的单膝跪地,“只要她出来,属下等定然让她有来无回。”
苏妍这才推开一步,冷声道:“好了,我要走了,我还要去安排一下,你们立即通知手下的兄弟,多带些人,这次决不能再让她逃脱。”
污水巷里住着的都是些普通居民,而且都是生活在京都最底层的居民,此刻已经四更天,污水巷里十分的安静,只是不时的会有两声狗吠,片刻便没了声音。整个污水巷里漆黑一片。
霍游这几天边养伤,边等顾如溪,只是从那天进宫后,她便再也没有回来,心中不免担忧,但又不知道该如何打探,心中不免有了几分焦躁。
四更天了,依旧还是没有要睡着的意思,他翻来覆去的折腾了良久,最后索性起来,到厨房拿了一坛酒回了房,边喝便眼睛无焦距的看着一处,明显是在想事情。
一坛子酒下去,他微微有了两分微醺,便准备睡觉。
突然,他的目光顿时显出了两分锐利,“谁?”
清晨的鸟鸣声尤为的清脆又嘹亮,萧逸有着宿醉后的头昏脑涨,他忍不住呻吟一声,手抚上额头搓了搓。
知安听到里间的动静,顿时一脸欢喜的走了进去,“主子醒了?可是头疼?妍姑娘一早就送来了醒酒汤,现在还温着呢,您要不要现在喝?”
萧逸刚想说话,一部分迷糊的被他忽略的记忆瞬间好像是活了一般的在脑中闪现了出来。
他猛然间掀开被子,自己身上只穿着一条底裤,一瞬间他头晕目眩。
他顾不上理会胀痛的头,目光犀利的看向知安,“苏妍……她昨天来过?”
知安用力的点头,笑的好像是自己的儿子终于成年了的欣慰和满足。
萧逸看着他的笑容更是目光如炬般厉喝道:“发生了什么?”
他心里是期待,期待那不过是个梦,是个噩梦。
然而知安却是羞答答的,脸红的到脖子根,“主子,主子不是知道么?奴才,奴才哪好意思说出来?”
萧逸觉得自己的脑袋快炸掉了般的疼,一阵轰鸣,一阵晕眩,厉喝一声,“到底发生了什么?”
知安这时才觉得,完全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子,面色一白,结结巴巴的道:“回,回主子,她,她,你,不是,你们,你们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