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毅抹了抹嘴角流着的血丝,将难得一身凌厉的李昕揽回自己怀中,轻轻安抚她,直到她的身体不再僵硬,他才转头对着老太太,嘴角勾起一抹讽笑,"奶奶,这一顿打我生生受了,因为有你才有了我,可是,奶奶,你就算将我的手脚都打断了,我爬也要爬到她身边,您休想将我们分开。"
老太太咽咽口水,不住地点头,唇角突然勾起一抹让人琢磨不定的笑容,"好,很好,既然这样,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爬到她身边?"
说完,她扬声喊了一记,"阿翠,去拿一个铁棒过来!"
"夫人?"何翠闻言,心一颤,猛然怔住了,老太太这是要动真格的,这样未免也太狠了吧?都说虎毒不食子,看老太太这架势,倒像是要骨肉相残?
老太太见何翠傻愣着,幽暗的眼神敏锐看到旁边的保镖手中原本用来维持秩序的铁棒,她深吸一口气,一把夺过那根铁棒。
"贝勒,快走!"
熊猫三人见老太太脸上那一抹誓不罢休的神情,脸色大变,同时惊呼一声,原本老太太一开始动手时他们就要上前阻止,可是旁边的保镖早就得了老太太的令,死死按住三人,让他们动弹不得。
看到老太太一步一步朝贝毅两人身边走去,三人都慌了起来,顾不得什么,死命地挣扎起来,熊猫更是惊得脸色雪白,"阿毅,李昕,快走,老太太来真的。"
熊猫话音刚落,就响起了老太太冷若冰霜的声音,"来人,将少爷和那个女人给我分开。"
贝毅两人闻言,身体都是一僵,下意识地更加捉紧对方的手,看着数十个保镖朝两人走来,贝毅抬腿,拉着李昕快速往门口跑去。
保镖们见状,也撒腿跑了起来,李昕脚上是一双搭配晚礼服的三寸高细跟尖嘴鞋,跑的时候又刚好踩到地上那根断了的拐杖,就在这脚步一个踉跄之间,后面的保镖们已拽住了李昕的另外一只空着的手。
老太太原本还担心两人真会逃出去,此时见情势逆转,尖着嗓音得意洋洋地冷哼一声,"将他们给我分开!"
保镖们听令,分成两队,一队人去将贝毅给拉开,一队人去扯开李昕,两个人力气再大也抵不过这些保镖的拉扯,很快地,便将两人给分了开来。
"毅..."李昕想起了第一次去到大宅子里,老太太就是这样将他们分开的,她的心中顿时升起无限的恐慌,尖喊着,突然张开牙齿用力地在架着她的那个保镖手上咬了一口。
保镖吃痛,一时不觉,便松开了对李昕的桎梏,李昕趁机赶紧扑到贝毅身上,紧紧地抱住他的脖子,害怕得犹如惊弓之鸟,只能不断在他耳边呢喃着他的名字,"毅..."
"昕..."贝毅想要伸手抱她,可身后的保镖们死死地按着他,而旁边的人也在此时上前来帮忙分开两人。
"呜呜,不要分开我们..."李昕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不肯松手,保镖们见状,只好去掰她的手,她的力量太过微薄,终是被分了开来。
"给我架住少爷!"老太太冷哼一声,又对着保镖们低喝一声。她手中拿着成人两指粗的铁棒,眼睛眯成一条缝,眼神看向不断挣扎的李昕,对着贝毅冷若冰霜道:"贝毅,我再问一句,你后不后悔?"
听到老太太的问题,李昕所有的动作顿住了,一双小鹿般的眸子定定地刻在他身上。
贝毅温柔地凝视着心爱的女人,投了一个安心的眼神给她,转头对着老太太一字一顿道:"永不!"
"好..."老太太眸子一瞪,举起手中的铁棒,往贝毅腿骨处用力一挥。
空气中传来清脆的"喀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只见贝毅脸色一白,瞳孔缩紧,身体猛地震了一下,左脚因无力支撑而歪向一边。
"毅..."
"贝勒..."
四道声音同时响起,脸上都是震惊加疼惜的表情。
老太太居然真的动手了?她居然狠心到这种地步?
贝毅大口大口地抽着气,受伤的那只脚呈不自然地垂下,额上立即因痛楚而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毅..."李昕哭喊着,心好像被千万根针同时扎住般巨痛,身体被两个大汉子死死拉住,只好用脚不停地踢着他们的身体,"放开我...呜呜..."
老太太看着自家孙子难受的模样,声音平缓了些,却仍旧咄咄逼人道:"贝毅,说,你们分不分开?"
贝毅咬着唇,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好一会儿才挑起眉再次启口道,"永不!"仍是那简短的两个字,声音弱了一些,却同样坚定执着。
老太太冷抽一口气,事实上,刚才那一棒她也是狠下心肠打下去的,看到贝毅因痛楚而颤抖的模样,毕竟血浓于水,心底也是疼惜着的,原本她以为贝毅会就此改变主意,可此刻听着他依然顽固的答案,那'永不';两个字刚从自己的嘴里吐出,却立即又被他给还了回来,她只觉得胸口火辣辣地疼,像是有一簇燃烧得正旺的火焰又浇了一桶油,怒不可遏!
她转头,一手执着铁棒敲击在另一手的掌心上,空气中立即传来啪啪的声响,好像在警告什么,看到李昕的脸色全然转白,老太太才又冷笑一声,朝李昕问道:"那你呢,李昕,说,你们分不分开?"
贝毅听到老太太的问题,微抬起眸,忍着疼痛,缓缓地、缓缓地朝她勾起一抹浅笑,深遂的眼神清清楚楚地写着四个字,深情不悔!
李昕看懂了他的意思,一颗颗豆大的泪珠从她眼角滑下,落在她忧伤的下巴弧线,最后滴落在她的衣服上,慢慢地晕开一片。
她别过脸,不忍看他痛苦的模样,仰起下鄂,眼神看向头顶的水晶吊灯,伞形的水晶吊灯由一盏盏晕黄色的小灯组成,那温暖的金芒就好像是每天夜里燃在他们床头的小灯。
离婚后,她总是睡不好,整夜整夜地做恶梦,惊醒后特别害怕那种好像要吞噬一切的无尽黑暗。
他看在眼里,什么也没说,却从那一天开始,他们的床头总是开着一盏小灯,让她半夜醒来,再也不怕找不到方向,再也不怕面对黑暗。
他总是为她着想,默默地为她做好一切,从不声张,从不表露。
一如此刻,他只是在做他认定的事情。
她慢慢地转头,漆黑的眸子里面闪烁着丝丝暖意,仿佛有他在的地方,就算是雨天,也会透出一股干躁,他用他的双臂为她擎起一片天地,坚定地守护着他们的感情。
她吸吸鼻子,看向老太太,哽着喉咙道,"不分开!"
"好!"老太太的眼神在两人身了打量了几下,保养得宜的脸庞彻底扭曲着,最后一抹心疼也因两人的坚持而消失殆尽,她现在已经被激得全然不顾了,只想用尽一切办法拆散他们。
她挥起棒子,这一次,落在了贝毅的左手上。
"喀嚓!"又是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
"呃..."贝毅狠狠地倒抽一口凉气,右侧的身体歪在保镖身上,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像是得了癫痫的病人,难以抑制地抽搐着。
熊猫三人张着嘴,却是一个字也喊不出,脸上的表情写满了浓浓的震惊,夹杂着难以置信。
李昕死死地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要不是保镖架着她,恐怕她早已无力地滑倒在地上。
她木然地看着那个变了脸色正在痉挛的男人,那个给了她一片天地的男人此刻正在承受着非人的痛苦,他困难地抬起泛着红血丝的狭长眸子,目光落在那个同样抖得像落叶般的女子,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因双唇剧烈的抖动而发不出一个音节。
老太太慢腾腾的收回铁棒,对着那个自始至终不吭一声的男人说道:"分不分开?"
贝毅转头看着老太太,突然开始低低声地笑了起来,老太太奇怪地瞅着他,被他笑得心里一阵发毛,就在老太太脸色大变之时,笑声又陡地停了下来,张口决绝的一声:"绝不!"
老太太语气一顿,这一回似乎并不意外他的回答,将眼神投给正在无声哭泣的李昕,"你的答案呢?"
李昕努力让自己站稳身体,用手背抹掉颊边的眼泪,松开咬得死紧的下唇,血丝顺着被咬破的唇畔滑了下来,她定定地回视着那个嘴角始终噙笑的男人,两排小扇子般的睫毛拼命地眨回悬于眼眶的泪水,开口重复道:"不分开。"
说完,她的鼻翼两端缓缓上扬起一抹温婉的弧度,因为,她的王子此刻就像一棵参天大树,任沧桑变换,依然稳稳地屹立在苍茫大地,给需要的人提供一片遮风挡雨的地方。
他在努力用他的力量在保护着她,而她不能也不该有一丝丝的退缩之意。
她要让他知道,她与他是一体的,她的心与他同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