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知道,自己也曾经对他动过真情?并且最在前不久还打算好好跟他过日子?
为了他,她使了无数手段,可最终,仍是敌不过李昕的一根头发?
爱,让人沉沦。
而得不到的爱绝对具有扭曲人的力量。
为什么?纪佳佳仰天望着天,泪水疯狂地在她脸上肆虐...
被摔得七晕八素的李昕被一名保安从地上扶起,站起的一瞬间,一阵头重脚轻,她差点又倒了下去,好在保安搀了她一把。
"小姐,幸好是那位先生救了你,不过,看来那位先生傻是很重..."保安语气凝重道。
李昕定了定神,刚才那一刹那,她只来得及看到一抹黑色的身影推开了自己。
她循着保安的视线望过去,登时惊住了。
老天,那个倒在血泊中的人居然是黎子骞?
她急奔过去,蹲下身体。
"黎子骞,你,你怎么样?"
怎么会是他?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他的身上是滩触目惊心的血花,最明显的是他额头有一个很大的血口子,她不知道他伤在哪儿,也不敢移动他,只能帮他抹掉快要流到他眼睛里面的血。
黎子骞努力睁开眼睛,却突然咳了起来,血顺着他的嘴角流出来,李昕不断地想用双手抹净那些浓黑的鲜血,可却怎么也抹不净。
黎子骞摇着头,示意李昕不要动,李昕看着他痛苦的模样,眼泪哗啦啦顺着眼角冲刷而下,"你为什么..."
黎子骞闻言,突然绽开了一抹莫名的笑意,"昕,我说过,如果有人欺负你,我会跟那个人拼命的..."
李昕愣愣地看着他不断冒血的脸门,她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这句话。
那句每每想起来就让她又痛又恨的话。
她单手企图捂住那个血口子,可鲜血流得太凶,不一会儿就从手指间流到他脸颊上,李昕大惊,"你,你,你不要说话了..."
"昕..."黎子骞就像没离婚前一样亲呢地唤她的名字,眼睛眨去血雾,努力伸出手想要握住李昕的柔荑,可他努力了几次,最终仍是没有成功。
李昕见状,一把捉紧他的手,喉咙有些发酸,"黎子骞,撑着,医生马上就来了。"
黎子骞摇摇头,咽下口中不断冒出来的鲜血,一边喘气一边道:"昕,房子...房子我在一个月前...已经转到你名下了..."
李昕握住他的手一紧,他的话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不明所以问道:"你为什么..."
那时候父母住院的时候,他坚决说不卖房子的表情,她真的恨透了他。
也就是因为那样,她才下定决定跟他离婚。
黎子骞咳嗽一声,再也不愿掩饰眼神之中对她的眷恋,他的脸色苍白就像天上刚刚落下的白雪,但双眸却晶亮有神,"其实那时候我说不卖房子,我只是想留住你而已,因为我知道,那个房子里面的每一样东西都是你爱我的证明,可是你却那么决绝要跟我离婚..."
李昕摇着头,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只能呜咽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说?"
晶莹的泪珠滴落在他脸上,黎子骞双手颤抖着想要抹去她的眼泪,"说了也没用,不管怎么样,我错了,昕,对...对不起..."
说完这一句,黎子骞的眼睛突然一瞪,伸在半空中的手终于无力地垂下。
风呜呜地吹在被泪水打湿了的脸上,只觉得像刀子划过一般地痛入心扉。
"黎子骞..."李昕尖喊一声,疯狂地摇着他的身体,可高大的身体却永远也没办法再回应她。
一步错,步步错,再也回不了头!
对这个就算失去性命也要保全她,甚至在合眼前也没有听到她一句原谅的男人,她心里所有的怨霎时烟消云散。
李昕揪着自己胸前的衣服,看着没了生息躺在地上的黎子骞,泪水像是决了堤似的,踉跄着不断后退,再后退,直到抵住一个温暖的胸膛。
后面的清瘦男人将她圈在怀里,转身挡在她面前,伸出手掌盖住她的眼睛,轻叹了一声:"丫头..."
她乏力地靠在他身上,像是失了魂魄般,空洞的大眼睛不断掉下滚烫的泪珠,娇小的身体不停抖动,喉咙就像被人掐住般不断发紧,眼前一黑,倒在了他怀里...
"昕儿..."男人惊慌地嘶吼一声,手忙脚乱地捞起她的身体。
10急救车的声音伴随着警车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天哪,肇事者跑了..."
一夜后,纪佳佳在滨河大道的一个天桥底下被找到,听说当时她已经神智不清,而且她身上衣服凌乱,听附近的居民说,这个地方经常有流浪人员与小混混出没,看她这个样子,恐怕是那天晚上遭人...
李昕听到这些的时候,不但没有舒一口气,反而心里沉甸甸的,她只知道纪佳佳做的错事自然由法律去制裁她,而黎子骞的生命却没有回程之路。
另外,她生的小孩因呼吸系统有问题引起并发症,由于抢救无效,根本没熬过当天晚上...
黎母在医院得知黎子骞的死讯,竟然一夜之间白了头发,得了臆想症,拒绝相信儿子已经死亡的消息。
李昕将黎母送进老人院,再将金海湾的房子卖了,把所有的钱都存进了黎母的帐户,并交待育老员好好照顾这个可怜的老人。
李昕呆呆地望着窗外,凌晨四点的夜晚,笼罩着薄薄的雾气,窗外,没有一丝灯火,好像整个城市都陷入了沉睡之中。
她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就连起风了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三天了,好像一切都结束了,可她却觉得心底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堵得慌...
好像无形中有一只长长的黑手,将她强行拉入大黑洞里,再狠狠地抽干所有的空气,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一墙之隔的卧室内,原本沉睡在大床中的男人突然汗吟吟地惊醒过来,摸摸身侧,没有发现她身影,他惊得好像失了魂似的,身体猛地窜起,从卧室里冲了出来,看到客厅里面那抹白色身影,他的心就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很痛。
她就那样穿着单薄的睡衣站在落地窗前,站在风口处,瑟瑟发抖,那脆弱的模样就犹如一簇顶中寒风正在战栗的花骨朵。
他三步并两步地奔到她身边,他忍不住从后面环住她,双手用力地摇晃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恶狠狠道:"昕儿,告诉我,是不是因为他的死,你又心动了,你又动摇了?"
他的语速很快,充满了不确定,像是极度害怕些什么。
李昕转头,被他脸上那种哀伤和担忧给怔住了,顿了一下,原本空洞的眼神突然出现了亮光,她急切地捧起他的脸,歉意连连地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哑声道:"对不起,让你难受了...对不起..."
他将她紧紧地拥在双臂之间,亲吻着她的发丝,在她耳边痛苦地呢喃,"昕儿,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猜测很累,他不想要那样...
而他绝不允许她退缩,她是他的命啊...
李昕回抱着他,将脸埋入他的颈窝,眼眸敛了下来,睫毛不停地在颤抖,晶莹剔透的泪珠从眼角滑下,沾湿了他的衣服。
"我只是在害怕,人的生命为什么这么无常,我可以永远地拥有你吗?会不会有一天,你也推开我,离我远去?"她沙柔的嗓音说到后面,竟然惊惧到剧烈颤抖起来。
他听到她的话,先是舒了一口气,继而心里闪过浓浓的疼惜,轻抚着她的背,哑声道:"傻丫头,不会的,相信我!"
他在他的头顶印下一个又一个吻,用力地圈住她,仿佛恨不得将她溶入骨血之中。
原来,她是在害怕分离,害怕失去他,她可知道,他也一样啊,这几天看到她精神飘忽的模样,他的心里也翻江倒海般地难受。
好在,她的答案,并不是他心里最害怕的那个猜测,他的丫头,他怎么舍得与她分离呢?
他亲吻着她的眼眉,不断地安抚着她,也安抚着自己,他们都是彼此的,永远!
只是,相拥在一起的他们都不曾想,她的假设,某一天,一语成谶...
寒冬的傍晚,大宅子里的客厅内却暖意融融的。
老太太架着眼镜坐在客厅一端看着财经杂志,坐在另外一端的李昕则买了一本书正在学织毛衣,一旁的老麦对毛线球有着极强的兴趣,不断试图用它的爪子去挠那颗小圆线球。
李昕拍走它欲作怪的爪子,好笑地看着老麦不甘心的模样,嘴角不由地抿出一抹柔和的线条。
她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似乎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贝毅的身体好了后,纵横的事务固然又落在了他身上,老太太如今很少在公司露面了,不用上班的老太太空下来的时间自然也越来越多,李昕与贝毅一商量,便再次搬回了大宅子,毕竟是至亲血缘,抬头不见低头见。况且老太太自从那件事后,也没再反对两人在一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