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瑟软软地倒在地上,清水惊呼一声,上去扶她,不由得抬头看咫易渊,害怕地说:“我在河边碰到她,她在找孩子……”
咫易渊站在门口,看着雅瑟苍白的脸,眉头微锁,他的目光是清水读不懂的纷杂,是怜悯,是不忍,是令人心里一凛的狡黠,但更多的是让清水心动的情愫。
清水焦急地拍着雅瑟的脸,她萎靡在冰冷的地上,气息微弱,清水不禁探了探她的鼻息。这个易渊见死不救,他们如果是夫妻,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呢?他们会和好么?对于咫易渊的无动于衷,清水竟是有点高兴的。
这种带着负罪与喜悦交织的感觉还未完全绽放出来,就消散了。因为咫易渊已经上前,抱起雅瑟进屋。他抱着她的姿态是那么自然,好像吃饭走路那样自然得不假思索,好像他的怀抱是为她量身定做。清水从未见过村里有人这样亲昵过,自己的好姐妹小彩都订了亲了,在路上不小心碰到自己的未婚夫,都是脸红红地躲到一边,不敢正眼看他。那个傻小子也是快走过去,好像生怕别人知道他们认识似的。
而现在的这一幕,却一下子把过去所有理所当然的顾忌打碎了,清水这才意识到这样有什么不对?爱一个人不该拉他的手吗?不该抱着他吗?不该告诉他吗?
爱一个人,他爱这个女人吗?清水一想到他们过去可能也这样亲昵,心里闷闷地一阵难过。
她鬼使神差地跟在了后面。咫易渊把冻僵的雅瑟放在床上,给她盖上被子,在床边生起一炉火,一切井然有序,并不见他怎样担心紧张。清水看到熟睡的涯儿,顿了顿,不知哪来的勇气,问道:“他真是你儿子?”
咫易渊没说话,良久,点了点头,清水明知道这是答案,却还是心里一沉,最后一点点侥幸都荡然无存,她麻木地问:“那她就是你的妻子吧……”咫易渊没有回答,注视着雅瑟,火光映着他坚毅的轮廓,俊美的侧脸,他们都长得那么美,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站在一起一定很相配吧,神仙一样的夫妻。清水的手一点点变凉,她说:“我走了。”
咫易渊淡淡地应了一声,依旧一动不动。
雅瑟觉得自己好像掉进湖面结了冰的水里,一点点地下沉,一点点地失去知觉,好像正身着华服走上嫁车,她是注了铅的利剑,心里是沉重的计划,又好像倏忽到了黑夜里的江府,什么也看不见,胸口闷闷的,只觉有什么事很紧迫,又不知道是什么,好像又在压抑的营帐里,耳边是嗡嗡的骚乱声,那是喊杀声吗?还是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总是那么累,没有一刻可以停止思考。
一只温暖的手拉住她,她握着那只手,黑暗中她不用寻找方向,只要站在原地,她知道有人陪着她,知道最后会有人带她离开这恐怖的地方,身体慢慢变的轻盈,昏昏睡去。
咫易渊握着她的手,凝视着雅瑟,她的脸上漾着满足的笑容。过去许多个夜晚他都会不知不觉醒来。其实她习惯背对着他,偶尔转过来睡的时候,他就这样看着她的样子,月光下洁白的面颊,均匀的呼吸。偌大的宫殿因为有她而丝毫不显得空旷,飘飞的纱帐,灵动而飘渺的影,他会轻轻地把她拦在怀里,只要他拥有整个国家,就可以保护她,给她荣华富贵,可为什么梦里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笑容,她还在担心什么。
看着现在雅瑟无忧无虑的样子,咫易渊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我爱你。”
咫易渊说完微微一怔,这是他第一次说这三个字,而且是对着一个昏睡不醒的女人说。他眉头皱起,这个女人有什么好,怎么就偏偏放不下。等她醒来一定好好惩罚她。再怎么罚她都不及自己被她折磨的十分之一。
很久以后,雅瑟醒来,床边放了一碗粥,咫易渊冷冷地说:“喝完了赶快走。”说罢留下一个冷硬的背影。
雅瑟二话不说,端起粥喝了,继续舒舒服服的躺在温暖的床上昏睡,过了一会儿她被推醒,她心里骂道,小气!
她装作昏迷不醒,咫易渊摇不醒她只好讪讪地作罢,弄了一碗粥去喂涯儿。
雅瑟这样赖了一天,终于咫易渊在她起身喝粥的时候悄无声息地出现,阴沉地说:“喝完了就给我离开这里。”
雅瑟吓了一跳,端着粥想不出托词,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最后信口说:“谁愿意喝这么难喝的粥,我巴不得快些好起来,可我太虚弱,走不动,难不成你抱我回去?”
咫易渊刚要说话,外面由远及近传来纷杂的马蹄声,清一色的马蹄声,听得出是驯养极严格的骏马,震得这小小的顾家村颤了几颤。咫易渊脸上变色,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雅瑟,定了定,拿起剑走了出去。雅瑟呆呆地看着他,好像又回到了过去,日子里满是沉重的秘密。雅瑟猛地坐起来,眼前一黑,她扶着额,定了定神,抱起熟睡的涯儿穿上鞋开门出去。
一队人马已将咫易渊的房子团团围住,咫易渊的手下纷纷拿着兵器赶来,两相对峙。可是马上步下,气势高低立见。
村子里骚动起来,村民们远远地看着,不敢上前,清水不由自主想过去,被爹死死的拽到身后。
马上的人都沉默不语,一辆小巧的马车被几个人簇拥着,缓缓出现,周围的侍卫内敛恭谨,却依旧难掩肃杀之气。
咫易渊剑未出鞘,慢慢地走到院子中央,知道马上的人都是奉命行事,无需多言,他等着马车上前。
雅瑟目不转睛地看着马车的帘幕卷起,一个锦衣狐裘的女子从车上款款走下来,有一番令人侧目的冷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