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易渊引着雅瑟牵着马走在大街上,雅瑟无奈只好提着裙子跟着,虽然战争正在进行,国都却依然繁华,好一派太平气象。街道两边的茶楼饭馆人流熙攘,小贩们卖力地吆喝着,不时传来一阵阵美食的香气,胭脂水粉的味道。
“你看,这是咫国的特产,了凡茶,一盏滚水,馥郁芬芳,我们去尝一尝吧……”咫易渊滔滔不绝地说着咫国的风土人情。
他说着回头,却不见雅瑟,他四下望了望,见她停在一个货郎的货架前,手里摆弄着一个发钗。
咫易渊走回去,看了看,是一个银制发钗,上面镶着翠绿色的宝石,纯净透明,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一颗绿玉石,仿佛承载了一池秋水,让人目不转睛。
货郎滔滔不绝的吹嘘:“少奶奶,你看这玉,上好的成色,配您这黑幽幽的头发正好,这分明就是专门为您打造的嘛。”他见咫易渊过来,又忙说:“少爷,小的不瞒您说,这发钗的来历不一般。”说着掩了口凑过来神神秘秘地低声说:“这是风国皇宫里的东西!价值连城!不是一般的主顾小的都不拿出来。”
雅瑟放下发钗,转身欲走,咫易渊拦住她,“喜欢吗?”
不知为何,雅瑟面如冰霜,冷冷地说:“我没钱。”
“多少钱。”咫易渊转头问,货郎伸出一个手指:“一两。”
雅瑟扭过头去,轻轻哼了一声:“很便宜嘛。”
咫易渊掏出钱放下,拿起发钗。雅瑟看也不看,继续向前走。
咫易渊一伸手便把它插在雅瑟头上,雅瑟怒意更浓,她一把扯下发钗,“你觉得好玩是不是?你知道劫持皇后出宫是什么罪名么?!”
咫易渊也不生气,慢条斯理的说:“发钗在你手里便是你的了,你爱戴就戴,爱丢就丢,反正我买了。”
雅瑟不说话,咫易渊低头看他,一双漆黑色的眸子亮晶晶的,摄人魂魄,玩味地称赞,“那货郎说的没错,真的很好看。”
“太子在这大街上……皇后?”
两人正僵持着,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两人回头,是一个潇洒俊秀的公子,轻摇纸扇,额上一缕发丝不经意的垂下,一脸狐疑的看着他们。
咫易渊愣了一下,不自然的笑笑,“出宫走走,没想到碰见你。”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那公子合上纸扇,看着咫易渊微微一笑,说着对雅瑟深施一礼,“臣江浸辰见过皇后,市井之中不便行礼,恕罪。”
雅瑟咽下一口气,恢复仪态,淡淡地客气,“免礼。你可是太子妃的兄长,真是耳闻不如一见。”
对面的两人相视一眼,忽然笑了起来,咫易渊指着江浸辰道:“不如一见。”
江浸辰笑着摇了摇头,见雅瑟摸不着头脑,便对雅瑟说:“不瞒皇后,臣正是咫国派去墨国的迎亲使者,一路护送皇后来此,皇后没有印象,看来臣真是一介凡夫俗子,入不了皇后的法眼。”
雅瑟闻言仔细看了看江浸辰,玉树临风,气度不凡,眸子如水中的星辰,流光溢彩,嘴上谦虚地说自己是凡夫俗子,脸上的表情分明是雅瑟有眼不识泰山,雅瑟心想这家伙长得不赖,可能自以为沉鱼落雁让女人过目不忘,可是自己真的记不起来和他相处了一个月之久。看来自己的忽略让他很不快,她有一种得胜的喜悦。
江浸辰被她看得脸色微微一红,戏谑的一笑:“皇后莫不是想说相见恨晚?”
雅瑟对他的无礼惊到了,她立刻反讥,“我要是不仔细看看你,说不定过几天又忘了。”说着还无奈的感叹一句,“实在是我记性不好,公子不要多心。”
江浸辰刀枪不入,毫无反应,转移话题:“我的别居就在街头转弯处,不如到舍下用餐。”雅瑟一阵气闷。
江浸辰的居处十分清幽,室内一股淡淡干净的香气,墙上没有任何字画,该挂字画的地方都开凿了窗子,窗外花木正茂,阳光正好。
“你原来的宫室相比这里又如何呢?”咫易渊好奇地问雅瑟。
“我的宫室不大,我喜欢花草,所以殿里摆了很多花,父皇却给我挑了许多名画挂在那里,倒不如这里自然。”雅瑟暂时不再提回宫。
江浸辰勾起一个微笑,咫易渊端起茶:“这可是了凡茶,呷一口余韵悠长。”说着一举杯敬两人。
三人慢慢品茶,咫易渊又缓缓开口:“普天之下,能让我佩服的,除了父皇,便是墨国国君离,还有我这位妻兄,江大公子了。”
“我岂能与二皇相提并论。”江浸辰懒懒地靠在椅子上,与窗外的山水相映,翩翩倜傥。
咫易渊摆摆手:“我自有我的道理,你现在静如止水,不代表你不能够掀起惊涛骇浪,英雄于世,都在等待一个时机。我与墨离神交已久,只恨不能相见,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皇兄继位后日理万机,见面的时候不多,但儿时我们常在一起,皇兄其实很爱爬树,他说登高可以望远。”雅瑟放下茶盏,此时的咫易渊全无戏谑,脸上倒是写着几丝神往,薄薄的唇微微勾起,柔和了脸上坚毅的轮廓。
他点点头,看着雅瑟的眼睛,“你们兄妹的感情很好。”
雅瑟不由第一次展露笑颜,“何以见得?”
“这里不会骗人。刚刚你的笑是真的。”咫易渊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雅瑟只觉心“砰”地一跳,不由地垂下眼帘,低头饮茶,自己的眼睛真的会泄露自己的心思么?她不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想墨离,她怕。
回到宫中,雅瑟疲惫的脱下裙子,宫女岸芷进来伺候她更衣,岸芷是墨离的手下,说是保护雅瑟,但雅瑟知道这实际是监视。
“公主今天和太子去哪里了,墨皇很关心。”
雅瑟手一停,瞥了一眼岸芷,气不打一处来,“告诉他少管我,不会坏了他的大事。”
“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和男人私会。”岸芷嘟起嘴,瞪了她一眼,雅瑟刚要开口,宫女进来禀报,太子妃求见。
雅瑟犹豫了一下,岸芷摩拳擦掌道,“我去打发她。”
雅瑟制止,“别,我们今天碰见她哥哥了,她一定什么都知道,我听听她来说什么。”
江映月走进来,娴雅的施礼。
“这么晚了,太子妃来有什么事么?”雅瑟下了床走到桌边坐下。
江映月笑不露齿,“听说皇后今天出宫,一定很累了,太子有些孩子气,散散心是好的,可就怕让皇后太累了。”
说着她微微一瞥身后的宫女,宫女将茶点放在桌上。
“这是我特意吩咐他们做的点心。没什么特别的事,皇后早些休息吧。”江映月笑语嫣然。
雅瑟雍容一笑,眉眼弯弯,“太子妃有心。岸芷,送太子妃。”
江映月娉婷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岸芷走回来,“太子妃的道行了得,怪不得这么多年太子一个侧妃都没纳。”说着幸灾乐祸地看雅瑟。
雅瑟盯着岸芷,岸芷察觉到她的目光,她和她对视了一会儿,终于挺不住,难耐的沉默,她被看得有些手足无措。
“呃,我告退了,你休息吧。”
雅瑟收回目光,总算可以安静了,她睡意全无,太子,太子妃,像一湾不见底的水,到底有多深?
窗外月色正好,墨国皇宫里却无比的寂静,没有歌舞宴会,没有温香软玉,墨皇的后宫只有一位皇后,墨皇的专情已在民间传为美谈,她应该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可她心知肚明,那份专情等待的不是她。
玉箫坐在窗边,低头做着刺绣,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汀兰,几时了?”
一个宫女屈了屈膝,“回皇后,刚刚过了子时。”
玉箫掩口打了个呵欠,吩咐,“多掌几盏灯吧。”汀兰见她乏了,不禁问,“还要等皇上么?”
“我不是等他,我只是睡不着。”
这时不知是谁轻敲了一下窗棂,玉箫一惊。
“是我。”声音低不可闻。
玉箫向汀兰使了个眼色,汀兰打了个手势,无声地说,“去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