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京城嘴角一沉,握在她肩上的手微微用了力,夏凉梦扁扁嘴,在他腿上拱了拱:“开个玩笑嘛,这么认真干嘛?谁让你又让他们给我包的这么夸张,只不过是小伤……乖,笑一个嘛。”
闽京城便垂下头,对着她嘴角轻轻一勾,立马抿直。
夏凉梦犯了翻白眼,立刻闹着要去掰他抿着的嘴角。
夏润国忍不住红了眼眶,最近也不知是人老了还是怎么样,以前的事情逐渐在梦里出现。从经历了那场手术后,他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想着得过且过的过完这一生便罢了。有些东西他做错了,是无法用逃避来做弥补的。
很多时候当夏凉梦那双哀怨的眼神出现在他梦里,他都会吓得一身冷汗,这是以前在监狱里也没尝过的滋味。如今见她这样又和幼时一样说笑,没来由的心口一动,更觉得这些年委屈了她。想到今早沐华茜突然宣布的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语气越发宠溺:“你这孩子,还是这么不小心,是不是又撞到哪了?门,柜子,还是桌子?”
夏凉梦侧了侧身,眯着眼睛看他:“我早不是以前的我了,哪还会那么蠢?”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上扬,微眯着的眼睛,看不清情绪。
夏润国觉得周身一凉,可仔细看过去,她嘴角又是弯着的,不由笑道:“说什么胡话呢,我们家梦梦最聪明。”
夏凉梦一僵,彻底闭上了眼,嘴角还是挂着笑意,心头却紧了起来,我们家梦梦最漂亮,最懂事,最聪明……这是多熟悉的话呢,如今听起来怎么会这么刺耳。
闽京城首先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用力圈了圈她的肩,弯腰凑近问她:“困了?要不要抱你上楼歇息一会儿。”
夏凉梦顺从的搂上他的脖颈,闽京城动作轻柔的将她横抱起身,对着夏润国点了点头,抱着夏凉梦往楼上走,她的脸颊埋在他西装里,一会儿便觉得胸前凉了一片。
他将她放在床上,关了房门。夏凉梦便从床上坐起来,走到窗边,单脚跳上高脚椅,从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后院的池塘,小时候经常和妈妈坐在那里赏荷花,现在看过去,也只能看到污浊的池水。
夏凉梦轻轻晃着脚,闽京城走过来倚在窗的另一边,看着她:“在想什么?”
“唔,以前啊——我总是和你们炫耀,我有一对恩爱的爸妈,他们从未吵过架。我以后一定也要找一个男人像他们一样共度此生。”夏凉梦将受伤的腿搭在窗沿,不理会闽京城的脸色,笑嘻嘻的看他:“其实现在想来,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夏润国一直很忙,除非我吵着让他陪,那时候我们三个人才会有说有笑。可是你现在告诉我,他不爱倪苏芹。我都不能相信——那样温情的眼神,怎么伪装的来?所以我真的崇拜他的演技,装的那么深情款款,男人都有这本事,只是我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怪不得他在听到我妈妈死了,他会无动于衷,而沐莉莉入了院,他就火急火燎。生死面前才是真正流露感情的时候。”夏凉梦说着将搭在腿上的手握成拳:“我以前总觉得倪苏芹很蠢,为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选择死亡。”
“原来真正愚蠢的是我,什么样的爱情会让一个人选择那样去死呢?浸泡在流满自己血液的池子,想想都该是肮脏的。”
“而这一切,都是那个男人花心造成的,又想保住真爱又想得到江山。真是让人恶心!”
闽京城一声不吭的将她的腿从窗沿上抱了下来,小心的拖在手里:“你在担心的事永远不会发生在我们两个人身上。”
“我现在只有你一个别无二心。”闽京城说的认真夏凉梦却噗的一下笑出声。
“京城,你昨天问我相信过你吗?我信过,也被你骗过。我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在信任你,我只知道我现在只有你能依附,不管事后我们是分开还是在一起,我都真心感谢,你曾经在我面临这样的不堪时选择施舍了我。”夏凉梦笑的很美,眼泪盈盈的在眼里转动。
闽京城向前大迈一步,单手将她拥进怀里:“夏凉梦,因为夏润国刚才那句话,我允许你有短暂的情绪波动。但是你少在这儿给我得寸进尺,如果我只是想要得到你,那我早就得手了,没闲功夫和你耗这么久。”
他说着吻向她的耳朵:“你不是倪苏芹我也不是夏润国。”
“我要的是你一生,不是贪恋你一时。更何况……你并不是个会取悦人的……性伴侣。”他最后三个字说的很轻,夏凉梦耳朵蹭地一下红了起来。
正要发作,门被推开,夏凉莉站在那笑着看着他们拥在一起,声音讥讽:“佣人说家里来了贵客,我当是谁呢?——夏凉梦,原来你们真的像娱乐报道的那样,这么相爱了?我还当你的真爱值几斤呢,乔辛薄喜欢了你——才真是瞎了眼。”
夏凉梦只是死死的抱着闽京城的腰,转了转脑袋,朝她微笑:“姐,欢迎回家。”
夏润国站在夏凉莉身后狠狠的给了她后脑勺一下:“你妹妹都不计前嫌的和你说话,你还在闹什么?还不快点道歉,忘了我上次怎么和你说的了吗?”夏润国声音冷冰冰的,让夏凉莉身子一颤,正要说什么。
只见夏凉梦已经挽着闽京城的胳膊,一下下跳到他们眼前,笑着说:“爸,你别怪她,我们很久都没在一起过,生分是应该的。是不是该吃饭了?阿姨也回来了吗?不如——”夏凉梦转过脸凑近夏凉莉:“姐你背着我下楼吃饭吧。”
“我来就行了。”闽京城蹙起眉,不高兴的接过话。
“不嘛,我就要姐背——莉莉姐,你说好不好?”夏凉梦说的时候眼睛微眨,十分无害。可夏凉莉却因为她的声音更加不自在,正要拒绝,夏润国在身后推了推她。
夏凉莉不满的弯下身子,由着夏凉梦猛然跳在自己身上,冲劲特别大险些将她撞出去。
夏润国急忙道:“你小心点,别摔到她,她脚上还有伤。”
夏凉莉忽然觉得委屈,自从手术后爸爸就像变了一个人,好像再也看不到她的好,眼里只有她身上的这个坏女人。她一边往楼下迈一边想着松手,可还是生生忍住了,如果在这时候摔了她,就真的着了她的道。
刚才夏凉梦眼里的那抹精光,她看得一清二楚。再没搞清楚搞什么把戏之前,她不能再做让爸爸不高兴的事了。
“哟,这不是我的前任老总嘛,这是怎么的了,脚受伤了?”徐薇从沙发上坐起来抱着双臂,讥讽的看着。
钟殊正在想什么听到她这一喊,眼神急忙瞟过去,夏凉梦果然右脚缠了绷带,他站起身,走过去问:“昨天离开时还一点伤没有——怎么,你的老公,虐待你了?”他说话的时候眼睛紧盯着那只缠着绷带的右脚,咬字咬的格外清晰。
夏凉梦看着钟殊说这话时那张阴阳怪气的脸,正要反驳就被闽京城从身后将她抓了下来,抱着她走到餐桌前,放在自己身侧。
阴沉着一张脸从始自终没理那两个人的呛声,夏润国尴尬的笑了笑,没想到沐华茜会把他们两个人叫来,先是招摇签下徐薇,现在又领上了门,心里气得不行。可是当着这么多人面不好发作,于是招招手:“来来,吃饭。”
沐华茜这时从厨房戴着隔热手套端了碗汤出来,笑呵呵的说:“都快点过来坐下,梦梦和京城可要尝尝我的手艺,煲汤我最在行。”
钟殊率先坐在了夏凉梦对面,徐薇急忙黏到他身边的位置。夏凉莉愤愤的坐在了沐华茜身边。
一顿饭吃的特别沉默,互相打量,却没一人开口。只有闽京城和夏凉梦两个人像无事一样,彼此互瞪着眼。
饭后夏润国坐在沙发上先开了口:“梦梦,今晚留在这儿住吧。你的脚还受了伤。”
“不必了。”闽京城冷着嗓音直接接过了话。夏凉梦瞪了他一眼,微笑着对夏润国说:“不了——”说着眼光瞟向夏凉莉不时投来的仇视眼光:“莉莉姐似乎不是很喜欢我……还是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夏凉莉阴冷冷一笑,对着一直愣神看着夏凉梦的钟殊,意味深长的说:“正好他们也在,钟殊哥不如现在宣布好消息,好让他们下周三空出时间来。”
钟殊看了她一眼没有吭声,目光又重新落在夏凉梦身上。
“怎么,小殊子要结婚了不成?”夏凉梦挑挑眉,立刻惹来钟殊的冷哼。
徐薇笑嘻嘻的拿出请柬:“怎么可能是我们?是钟沫——和乔辛薄的婚礼。”乔辛薄三个字她念的格外重。
夏凉梦身子猛然一震,闽京城握在她肩上的手紧了又紧。
所有人都在等着她开口,神色各异。夏凉梦垂了垂眼,过了半晌,抬起头微笑:“真是让人意外的一对——”说着拿起茶几上的请柬,仔细观看着,眉眼笑得弯弯的:“京城,这婚礼我们可一定要去,沾沾喜气。”
“随你喜欢。”闽京城笑了笑,手指一下下抚着她的发丝。
夏凉莉看着一唱一和的劲儿,愤愤的起了身,往楼上走,夏凉梦急忙回头喊她,她也不听,径直回了房,‘哐当’一声关上房门。
她皱了皱眉,转过身面色担忧的对夏润国说:“爸,我上去看看她,准是因为辛薄的婚礼受了打击。”
闽京城正要起身被她按了下去:“女人之间说悄悄话你跟着干嘛?”
“你难不成要单腿蹦到楼上去?”闽京城挑起英挺的眉。
“又不是一点路不能走,你们先聊着,我上去看看她。”夏凉梦笑着转身,将重心放在左脚扶着扶手往楼上走,故意走得很吃力。
推开门的时候,房间里阴暗暗的,夏凉梦一把按开灯。夏凉莉颓废的坐在床头,哭花了妆,床头柜上放着水果刀。
夏凉梦笑着走过去,倚在衣柜上,抱着双臂看她:“怎么,没看到我哭,自己反倒哭起来了?”
“我早和他说过,你不喜欢他,他还不相信。怎么样?就为了你这个贪图利益的女人,毁了他自己。”夏凉莉恶狠狠的看向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突然间对我们这么好,一定有阴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