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远处看了眼,都已经收拾妥当了,"娘娘,我们进去歇歇。"
庄思瑶确实有些累了,拿手帕擦擦鼻子上的汗渍,在小喜儿的虚扶下迈上台阶。
庄思瑶是个开明的人,她不是纯粹的古代人,她接受过现代平等的思想,虽然她是个很没节操的杀手,但是她也不是那种有了权力就使劲儿的压着别人在自己下面,以显示权威的严肃的人。
她坐定,便挥挥手,示意大家若是好奇,可以自行活动。
圆滚滚的"小主"们,听了兴奋不已,话音刚落,有许多已经跑远。
其中一人不一会捧了一支七彩的花束过来,人还没走进已经叽叽喳喳的兴奋道:"娘娘,您看,中间那朵郁金香有三种颜色?娘娘,是不是很漂亮?"
也就只有十三岁的双鱼,天真烂漫,两眼晶亮,献宝似得把花束靠近皇后娘娘,却不让皇后触碰。
庄思瑶也没有要接的意思,顺着容嬷嬷塞在背后的腰枕靠,舒服地在椅背上,看了一眼,有几分的惊讶,"嗯,是挺漂亮的。"
郁金香的上层呈粉色,中间是深粉,最下层近乎于红,虽然不甚明显,但这样多彩的花朵聚在单色的花束中便衬托得卓尔不群,尤其彩色花本身的颜色变化还很好看,更是显得别有风姿。
庄思瑶见双鱼喜欢的不得了,身边的人也都凑趣的看着,都夸好看。
她笑了笑,问道,"容嬷嬷,这花可是西域进贡来的?"
烈焰国也有郁金香,要培育也能培育,只是这种盛开的风情,让人一看就能联想到神秘魅惑的西域。
"是的,娘娘。"
"这么名贵的花,怎么种这儿来了?这种花毕竟是西域品种,不精心培育,恐怕不好活吧..."
说实话,有时候庄思瑶听不能理解皇甫焱这种可劲儿糟蹋珍品的作风。
挺高大上的花,稀罕的不得了,却被他当成萝卜白菜直接跟一般的花种在一起。
容嬷嬷闻言也笑笑,脸上多了几分的慈爱,"皇上说西域只是附属国,再珍贵的东西到了咱们天朝大国都不值一提,就像那些首领一样,在自己的地盘再怎么称帝称王,到了咱烈焰国,也就只有低头朝拜的份儿。所以这花,再漂亮稀奇,也就配随意种种,活下来是它的荣幸,是幸运,活不下来,是它的命运,是道理。"
庄思瑶无奈的笑笑,这的确是像皇甫焱的作风,唯我独尊。
"这花不错,给本宫取两盆放入坤宁宫吧。"
"是,娘娘。"
远处,不相上下的阵仗停在了假山后。
小德子不知道为什么皇上要停在这儿站着,宁愿远远的看着,也不愿上前跟娘娘说话。
皇上很宠溺娘娘的,难道两人闹矛盾了?可看着皇上这样也不像啊,若是真的闹了矛盾,皇上早炸毛闹得鸡飞狗跳了,绝不是像现在这样,深沉的站在原地。
这不是皇上的风格啊!
皇甫焱闭了闭眼,尽量在心里抹去这种情绪,淡淡说了句,"去上书房。"
京郊湘云园。
"小姐,您在想什么?"
庒思柔没有回话,纤细的手臂向前伸出窗外,手心里接到了几滴雨。
落在手中清清凉凉,温度似乎淡淡的从掌心摊开,蔓延整个手掌。
庒思柔秀眉微蹙,收回了手臂。
她不喜欢寒冷的感觉,尤其是进了这座园子,更加不喜欢了。
偌大的院子里,仆人无数,样样不缺,她却无比的寂寞。
她知道,什么都有,只是独独缺了那个人而已。
在别的女人身边,盛宠着另一个女人的男人。
她穷极所有心血,只为一人的爱人,如今却不属于她。
这让她怎么甘心?
庒思柔收了眼中的激烈,偏头看向侍女,"去打探清楚皇上和皇后什么时候要祭祖。"
"是。"
她就算是得不到,也不能便宜了她庄思瑶!
两天了,已经有两天皇甫焱没有来坤宁宫就寝,白天吃饭的时候也心不在焉,一看到她,褐色的眼睛如一潭井水充满了沉静,一句话也不说,那样子,好似被轩辕凌寒附了身。
如果都这样了,庄思瑶还看不出来,那她也不用再霸占着皇后的位置了。
庄思瑶轻放下筷子,握住他埋头苦吃的手,"你最近怎么了?"
"没怎么。"皇甫焱低着头,被她按住了右手该用左手夹菜。
庄姑娘汗,他这左右手都能开工的本事,她还是头一回见。
脸另一只手也给他捉住。
"不许吃了,看着我,回答我的问题。"庄思瑶强迫他转向自己。
"赶紧吃饭吧,待会儿咱们得收拾一下,准备祭祖。"皇甫焱看了她一眼后,又把眼神瞟向别处。
"这个不急。"
似是怕她不信,皇甫焱又加了句,"官员们一直都在等着,而且误了吉时也不太好。"
如果说之前只是怀疑,那么庄思瑶现在百分之百的确定,皇甫焱肯定有事情瞒着自己。
以皇甫焱唯我独尊的性格,他什么时候在乎过耽误了行走的时间让官员等着,更别说误了吉时了!
他根本就不是迷信的人!
"你有事瞒着我,为什么?"
庄思瑶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严肃的让皇甫焱心里一紧,不知道该怎么说。
可皇甫焱还没来得及找个周密的借口回答,庄思瑶就倏地捂住腹部,疼得直接从椅子上跌落在地。
皇甫焱大惊!
一切来的那么突然,皇甫焱甚至没有准备好怎样去迎接这样的画面,他的思想几乎溺毙在这红色里。
他的脑中充斥着恐惧,自责的情绪如刀一般狠狠划在他身上,将他凌迟,千刀万剐。
皇甫焱跪在地上,抱着庄思瑶,心里一抽一抽的痛,大喊,"太医!来人!传太医!"
他惊恐的感受着庄思瑶的呼吸越来越弱,体温愈加的冰冷,心中荒芜一片,大痛不已,悲伤的洪潮要把他淹没。
皇甫焱紧紧的握住庄思瑶的手,把她拦在怀里,怀里的人脸色苍白,没有血色。
如果庄思瑶这么去了,他一定不会原谅自己,一定不会。
心头像是被人拿着钝刀,一刀刀的割着,撕扯的疼痛却不及他现在后悔的万分之一。
他为什么非要在腹中除掉这个孩子,他可以在孩子生出来以后再把他掐死,或者...他仁慈一下,实在不想看见把他送人也行,为什么非要在腹中除掉这个孩子,明明知道这样会伤害到庄思瑶的身体,明明知道这样有危险,为什么?为什么!
皇甫焱跪搂着庄思瑶,开始抽自己,"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瑶儿..."我不该这么自私,不该这么嫉妒心重,不该这么伤害她只为了成全自己的私心!
庄思瑶已经呼吸不顺,她张了张嘴,力气小的说不出话来。
"你打我,你打我,我是混蛋,我是畜生,我没良心,我猪狗不如..."他被她这副样子吓得六神无主,焦急万分,恨不得把自己剁了,碰死在她眼前。
他都做了什么!看看他都做了什么混蛋事儿!
他的瑶儿在流血!
他拉着庄思瑶的手,往自己脸上放,希望她真的可以有力气扇自己一个耳光,但回应他的只是一只冰冷到了极点的手。
皇甫焱愈加的心慌,他的眼眶泛红。
他害怕,真的害怕,万一她要是去了...
皇甫焱不敢想,拉着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招呼,只有这样做才能阻止他去想那些事情,只有这样做才能让他心里好受些...
"别..."庄思瑶集聚了全身的力量才说出这么一个字,人已是力气耗尽,虚弱不堪。
皇甫焱急的心脏骤疼,抱着她不断的喊叫着太医,不断安抚,"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扇自己,我不该...都是我的错!瑶儿你别说话,我求求你别说话,存着点儿力气,太医马上就来了..."
他很害怕她再说下去,整个人都支撑不住的昏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