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领了酬劳也陆续离开,毕竟墓地并不是什么吉利的地方,若非工作,谁也不愿意久留。
林苏一一朝着工人道谢之后,却并未离去,本以为这一路会是穷山恶水,却不曾想,送林母归乡竟然这么顺利。
林苏看着墓碑上多出来的两行字以及落款时,她的眼睛微微的红了红,心中的激荡仿佛是这个时候才显露了出来。
这才算是真正的告别吧,自以为冷血,其实也不过是凡人,悲欢离合,是自然的行为。
而手机突然的震动,却又把林苏从这种有些消极的情绪之中拉了出来。
一看,电话来自“阿辰”。
其实从美国一别之后,两人便再没有通过电话了,林苏知道,慕予辰选择回北方,便肯定是有不得不办的事情,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他分心了。
这突然的电话,却仿佛牵引一般,轻易的勾起了她心中最柔软,也最沉重的思念。
“喂,小苏。”
磁性的声音透过手机传至耳畔,林苏只觉得思念如潮水一般袭来。
“嗯,阿辰,我想你。”
慕予辰在电话那头,不过呵呵一笑。
“我现在在S市,我来接你回家。”一句话轻易的便让林苏的心无比的柔软。
“嗯,好,我等你来……”
话尚未说完,林苏只觉得耳畔一阵锐利的风刮擦着她的耳朵,直直的朝向了自己的身后。
随即,林苏便听得一身闷哼,一转身,她身旁慕予辰派来保护她的两个人其中的一个已经瘫软在了地上,而他的胸口上鲜血如注。
时间仿佛瞬间静止一般,林苏整个人有些楞的看着地上躺着的那个人,耳侧传来的焦急呼声,林苏仿佛都没有听见。
这是林苏,第一次看到一个人由生到死的过程,这是她第一次离死亡如此之近,也是第一次心生恐惧。
“阿辰……阿辰……”一段长时间的震惊过后,林苏仿佛是本能的冲着电话呼唤着慕予辰的名字。
而林苏身边的另一个黑衣男子整个人也紧绷着,这一枪着实太隐秘,来不及反应便发生了。
但是那一枪是直接打在那人心口的位置,与其说,躲在暗处的那个人是想要伤害林苏,倒不如说,是震慑。
慕予辰听到林苏呼喊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虽然声音很小,但是他确定自己听到了一声枪响,而且他也确定,他派去保护林苏的人肯定有一个出事了。
否则林苏不会这么失态。
慕予辰只觉得自己很无力,他虽然人在S市,但是他却没办法马上去到林苏的身边。
他只能一遍一遍的跟林苏说:“没事的,没事的,小苏,我在,我在……”
然后一边快速的通过飞机场,然后赶去林苏所在的地方。
墓地所在的地方是郊外,不过片刻,信号便断掉了,断的干干净净。
耳边除了嘟嘟声,林苏再也听不到任何来自慕予辰的声音,但是她却反倒慢慢镇定了下来。
她知道,现在她要学会自保,而不是不淡定的寻求慕予辰的保护。
林苏下意识的抚着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整个人已经高度紧张。
开枪的人目的是她还是慕予辰,林苏不得而知,但是有一点她可以肯定,这个人有可能是旧识,不然他是不可能找到这个地方的。
而不过下一秒,林苏的想法便得到了印证。
“夏苏,一别两年,别来无恙?”
那人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他的手上还拿着一把铁黑色的枪。
林苏的手还因为刚才的恐惧有一些颤抖,看到来人是谁的时候,她还是有一瞬间震惊的。
但是,随即,林苏便也了然了。
林苏微微一笑,笑的端庄,笑的得体:“我过得很好,谢谢……夏津。”
一别两年,夏津再不是当年林苏看到过的那个温润的男子。
他的眼中有些阴鸷,虽不过两年时光,却仿佛翻天覆地的,都变了模样。
夏津说:“夏苏,我是该叫你林苏,还是该叫你夏苏呢?”
他轻轻的把玩着枪,看起来慵懒随意,但是他的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浓重的杀机。
林苏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一步,她并未回答夏津的话,她知道,夏津心中是有答案的。
夏家的那段日子似乎离自己很遥远,遥远的像是另一个世界的记忆一般。
初时,夏津还会对她说:“尔尔她其实很善良,她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彼时他还会笑的温厚,丝毫没有沾染夏家人的自私自利,那时候她虽然并未跟夏津有多么宽泛的接触,纵使两人是血浓于水的兄妹,但是夏津终归还是把她当外人了。
可是如今呢?物是人非,当初那样一个男子此刻一身剪裁得体的正装,整个人面容也阴狠得多。
他可以轻易夺走一个人的性命,却丝毫不会因此觉得有什么不妥。
夏津不停的把玩手中的枪,似乎这样没有丝毫不妥一般,他一双本来轮廓很温柔的眼睛此刻却是阴阴的看着她。
“林苏?你去看过爸爸没有?你知不知道他在高墙里面的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
夏津问完这话时,林苏眉头不禁蹙了蹙,但是她对此也只是抿了抿唇,保持沉默。
夏津看到林苏这副模样,他突然就笑了起来,笑的张狂无比,似乎丝毫没觉得在墓地这样的地方这样的笑有多恐怖。
但是随即,他便冷哼了一声,然后几乎是恨意滔天的看着林苏:“我早该知道的,你林苏冷血!自私!无情无义!亲手送自己父亲进监狱你很有成就感吧!为了一个男人把整个夏家弄的狼藉不堪你是不是很开心!”
夏津情绪似乎有些失控,他整个人几乎处于一种癫狂的状态,面目一片狰狞。
而他的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对准了林苏,然后只听得好几声“砰”声响起,带了滔天恨意,毁天灭地。
林苏几乎是下意识的抓紧了自己的衣服,闭上了眼睛,然后蹲了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