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灵和画眉跟着主子漫无目的的走着,突然见到一个破落的院门时,正觉惊奇,突然从里面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主仆三对视一眼,傅婳做了个手势,几人摄手摄脚的移过去。
好像还有男人的声音,有男人的声音不奇怪,奇怪的是一男一女,那女人的声音还很耳熟。
傅婳心头一跳,对着画眉两人挥了挥手,两人识趣的低头退到一旁。傅婳轻轻靠近破败的院门,眯眼从缝隙往里望去,果不其然,傅瑜和一个男人对站在院子中间。可能他们觉得这里偏僻,没人会来,说话的声音就没有特意放低。
“为什么?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当初我们明明说好的,这年春闱我上京赴靠,就可以到文昌侯府提亲,可现在你竟然要入宫选秀,你让我怎么办?”那男人看起来很激动,摇晃着傅瑜的肩膀质问。
“什么怎么办?入宫选秀是朝廷的规定,又不是我能做主的。”傅瑜脸色不变,淡淡拂开他的手。
“呵呵,朝廷的规定?傅瑜,到现在你都不肯跟我说句实话,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傅瑜要是不想,有的是办法避开,现在你连敷衍我都懒得费心了吗?”那男人仿佛伤透了心,红着眼要哭不哭,连傅婳看了都觉得傅瑜确实过分了。
“好,你既然要实话,那我就告诉你实话好了。我确实想进宫选秀,我想嫁入皇家,我想要那至高无上的权利,这些你能给我吗?你说我们说好的,说好的什么?春闱?可你现在在哪儿?”傅瑜甩开男人的手:“年轻的时候每个女人都做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梦,可世上女人千千万,有哪个女人美梦成真了?还不是被关在哪方寸之地,为了一个男人斗来斗去,伤人又伤己。”
“那你嫁入高门就不会关在方寸之地了?就不跟其他的女人斗了?”那男人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当然要斗,可我知道我要斗的是权利,不是爱情,权利可以去抢夺、争斗。爱情,切不能!”
“我可以给你想要的,我们一起长大,我的性子你最清楚,对你的爱你也最清楚不过,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那男人痛苦的望着她,希望她能回心转意。
傅瑜却摇摇头:“我是相信你,但我不相信爱情,与其等年老色衰那时痛苦,还不如现在就不要,方琛,忘了我吧,去找个好姑娘过平平静静的日子,我们是两种类型的人,注定走不到一起。”
“为什么走不到一起?以前我们不是好好儿的吗?你说过你喜欢我的,为什么要变成这样?”方琛听了傅瑜的话,一把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好像害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傅瑜垂着手,从傅婳的角度,可以看出她十跟手指紧紧的捏紧,手背上的青筋都隐隐突起,傅婳知道她在隐忍,但不知她在隐忍什么。
良久,当方琛正沉浸在欢愉中时,傅瑜狠狠甩开了他。
“是,我承认我以前是喜欢过你,但那又怎么样?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你了,自从我来到这冠盖如云的繁华京都,见识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生活,我就觉得我以前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可笑,我不要过那种泯灭于人的日子,我想过人上人的生活,我渴望站在最高处。你能给我吗?不能!”傅瑜红着眼吼完,一把推开面前的方琛,转身往外跑。
傅婳一看不好,忙拉着百灵画眉两人匆匆躲了开来,要是在平时,傅婳她们偷窥早就被发现了,可那两人情绪都比较激动,竟没人发现不对。
眼看傅瑜跑远,傅婳回头看了眼呆呆坐在地上的男人,竟觉得很不是滋味,不过傅婳却没管他,她见傅瑜有点不对,忙远远的跟了上去。
方琛呆呆的望着空荡荡的院子,良久低笑出声:“幼稚?可笑?我们的曾经,我们山盟海誓的爱,你如今竟觉得是场小儿游戏、是个笑话?哈哈哈……”破败的院落响起男人止不住的大笑,傅婳听着觉得十分凄凉,她甩甩头,已不见傅瑜人影,忙匆匆跟上去。
傅婳转了几圈,才在一座假山后面找到埋首抱头痛哭的傅瑜,老远就能感受到她的悲伤和痛苦,看来她也不像她说得那么决绝。傅婳没有走上去,远远的靠在一座假山后面,每个人都有自己不畏为外人道的秘密,她想这样的事,傅瑜不会想让别人知道。
傅婳静静的在暗处陪着傅瑜,直到她情绪宣泄的差不多才回去。
画眉和百灵在禅房门口焦急的转来转去,看到傅婳远远走来,忙急急迎了上去。
“姑娘……”
傅婳伸手阻止了画眉的话头:“回去再说。”
“是。”画眉福了福身,扶着傅婳往禅房走去,百灵很有眼色的倒了一杯茶放到傅婳面前,傅婳端起茶杯狠狠的灌了两口。
“今天见到的不能说出去,就烂在肚子里,二姐姐多半是未来的贵人,如果你们想活命,就老老实实听我的,知道吗?”傅婳放下茶盏,严肃的警告两人。
“是,奴婢今天什么都没看见!”画眉百灵脸色吓得有些发白,发现这种要命的秘密,要是主人心狠一点的,她们都活不过明天。
“你我主仆一起长大,我当然相信你们,我也会护着你们的,但你们一定要牢记自己的承诺,不然我想保你们也保不了,知道吗?”
“是,奴婢一定谨遵姑娘教诲。”
“好了,别紧张,见到二姑娘时也别有如何任何异样,二姐姐是个聪慧女子,如果看出你们有什么不对,她也会猜出来的。”
“那,那姑娘,奴婢该怎么办?我害怕我会忍不住露出来。”百灵紧张的问。
傅婳看着百灵,点点头,百灵确实是个没有多大心机的,什么事都包不住。
“那以后你就少出现在二姑娘面前好了!”傅婳决定到。
“好,谢谢姑娘!”
“好了,都下去歇歇吧,平复一下心情。”傅婳对着两人挥了挥手。
两人恭敬应了声,行礼退下了。
傅婳独自坐在椅子上愣神,今天傅瑜的事情有些冲击她的神经,于傅婳看来,傅瑜对那方公子是有情的,可她竟然亲手斩断这段缘分也要进宫去,难得真如她自己说的,她那么渴望权力?
傅婳很不理解,权力真那么重要?重要到胜过最美好甜蜜的爱情?傅婳不懂,她设身处地的设想一下,要是她身为傅瑜的角色,有个青梅竹马的公子死心塌地的喜爱着她,就是为了她一个答案,连春闱都丢弃在一旁,她会怎么看?是鄙夷?还是感动?
鄙夷他为了儿女私情置自己的前途于不顾,还是感动在他心里,自己比光明前途更重要?
傅婳想都不想就选择了感动,也许如傅瑜所说的,情浓的时候女人在男人眼中没有不好的,情淡的时候女人在男人眼中就什么也不是,只是他青葱岁月里的一个亮光。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人这一生中,短暂而有漫长,总有一些东西值得拼尽力气去追寻,曾经燃烧过,生命中就有过亮光,即使后来痛苦、失落。想想也没什么的,人只要拿得起放得下,爱过恨过,何尝不是一种磨砺?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不同,此时此地,傅婳真想一个人。
“三叔-----”她轻轻的摩挲着已经脱漆的窗棂,木栓的倒毛刺着她娇嫩的皮肤,刺入心里,荡起一阵阵涟漪。
文昌侯府思淮院,傅舒玄也静静的站在粉刷得光彩亮人的窗前,凝视着外面院墙上的瓦沿发呆。
‘砰砰砰’有敲门声响起,傅舒玄回转神,往房门望一眼,道了声进来,一身黑衣劲装的男子走了进来,在傅舒玄几步之外单膝跪地。
“将军,您要的东西!”双手奉上一个黑皮袋。
傅舒玄抬手,接过劲装男人手里的黑皮袋,那男子道了谢站了起来,移到不起眼的角落静待吩咐。
傅舒玄打开袋子,从里面抽出几页薄薄的纸张低头看了起来,虽然他脸色不变,但手里的纸张越翻越快,瞳孔收缩了几下,眸底有寒光闪过。
纸页不多,薄薄几张,却把他想要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记录下来,傅舒玄几眼就看完,把手里的纸页轻轻放在桌案上,问道:“还有何事?”
“榆钱树田庄的南姑娘给您的。”黑衣男子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好的信笺递了过来,傅舒玄接过看了两眼。
“我知道了,给傅珺提供毒药的那婆子做了吧,其他的先按兵不动。”
“是!”男子领了命,抱拳施了一礼,转身离去,丝毫不拖泥带水。刚出房门,后面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好像是手掌拍在桌案上的声音,黑衣男子抖了抖,加快了离去的脚步。
傅婳她们这一行人没有在清泉寺待多久,次日用过斋饭就回了,傅婳还是带着两个丫鬟坐一辆车,她悄悄观察着傅瑜,见她已恢复了平静,如同没发生什么事一样,傅婳对她更是佩服一层。
但无论如何,她也衷心的祝愿她能心想事成。
众人先是去见过老夫人,老夫人随意问了几句,就把人打发走了。傅婳刚一回到闻香院,秦香就迎了上来,把两丫鬟打发下去歇息了,扶着傅婳往内室走。
傅婳看了她一眼,也没主动开口询问。秦香莲边给她换上家常衣裳边说道:“我启动我们暗处的人手,打探到四姑娘对谢公子有些特别的想法,确切来说,应该是四姑娘深爱着谢公子。这也是她对你下手的原因。”
傅婳那样丝毫惊讶的点点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