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从纽约时报广场出来后,打算找地方吃饭,路过华尔街时,澜溪出声提议,说就在附近找吧,然后她和叶秘书便下车。
他们所在的是曼哈顿下城,脚下所踩的就是华尔街,世界金融的中心。
她和叶秘书沿途而过,两边耸立的大楼她都留意着。
那人,平时工作的地方,应该也就在这里的某个大楼里吧?
她垂了垂眼睛,扭头看向叶秘书,有些抱歉道,"叶秘书,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吃饭吧。"
"好。"叶秘书有些不解,却也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往刚来的方向回去,叶秘书接了个电话,恭敬的正回答着什么。
澜溪索性四处张望,只是走到一半时,忽然站住。
前面大楼里走出来两个人,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面那个男人的身上,所有的心魂也都在那里,无法转移。
阳光很足,看不清仔细的容貌,但她却敢笃定,自己绝不会认错。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站在那,周围一片的气场就会不同,是一种与世隔绝的清雅悠远。
一旁挂断电话的叶秘书在跟自己说着什么,她也听不见了。
因为前面的男人似乎是感应了什么,朝她这边看了过来,瞬间,目光胶住。
她看到他的嘴巴在动,虽听不见,但她却知道喊出的声音是什么。
小溪...
像是之前那个打来的电话一样,只有他会这样叫自己。
而且很爱叫,以前就总是会尝尝一遍遍的,小溪,小溪...
她看到他朝着自己这边挪动着脚步,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一旁的助理焦急的拽他手臂阻拦,不知再说什么。
蓦地,她突然转身。
也不管前面是什么,她便开始跑了起来,带起的风,都没能将她眼里浮起的水雾刮干。
不知道多久,当两条腿已经无力到麻掉时,她蹲了下来,力气也同时被抽光。
她抬头,有些茫然的看着天空,茫然的看着周围。
身后,很快有脚步声传来,气息很喘,"谢小姐,您没事吧?"
她看着叶秘书摇了摇头,确定了身后再没人追来,手握紧了些。
随即,又将头埋在了膝盖里,"叶秘书,我想回去了。"
回到酒店,她脚步已经很凌乱,直接奔进卧室后,扯过被子就盖在了身上,无声无息的。
跟在后面的叶秘书满脸担忧,犹豫了下,掏出了手机,按下了半个小时前才刚通过话的号码。
静,冷静。
她很想要自己最快的时间冷静下来。
是错觉吧?应该是错觉吧,不然她怎么看到了他?
她将脑袋所有的东西全部想要放空,可心尖上,却像是有锉刀在磨着,一下又一下。
掀开被子爬起来,将柜子里放着的包拿出来,有些忙乱的将手机掏出来,一口气的按下了开机键,好似不这样,怕是会失去勇气。
开机后等待了十多秒,果然,不用她动,就立即有电话打了进来。
似乎一直就在不停的打,所以才会在开机的瞬间,同时闯入。
看着那上面的号码,她闭了闭眼,接了起来。
"小溪..."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
她感觉有口气在喉咙那里顶着,她很用力很用力的攥紧了手指,低低的出声,"我们见一面吧。"
这一句话,似乎丧尽了她全身了力气。
那边静默了半响,这会儿她屏息才发现,他那边似乎人声有些嘈杂,乱乱的,似还有广播的声音。
"小溪,今天不行了。"程少臣似乎很踌躇的才开口。
"..."
"我正在机场登机,有个重要的案子等着我过去签,所以..."
这也是他之前那会没有追上她的原因,助理在他后面拽住他,这个案子是他们公司倾注了快半年的心血,即便他可以为己私拖延,但公司上下的人不行。
"好,我知道了。"听他这么一说,澜溪倒反而是松了口气,似乎是自己也没有准备好,到底用什么样的姿态来面对他,喃喃说完,便想要挂断电话。
见她要挂电话,程少臣急急的开口,"小溪,你什么时候回去?我四五天左右,就可以回来了!"
"那时候,我已经回去了。"澜溪走到窗边,看着这个陌生的异国城市,包括会遇到程少臣,一切都是不真实的感觉,就像是做了一场梦而已。
"小溪,你..."
程少臣还想说什么,她抢先着,"你登机吧,我还有事,先这样,挂了。"
随即,她便将手机直接关机,闭上眼额头贴在了落地窗的玻璃上,让身子缓缓的滑落,最终软软的坐在地上,眼前渐渐模糊。
这样大脑放空了一会儿后,身后忽然有一阵疾快的脚步声传来,随即有气息笼罩过来。
"谢澜溪!"身体被人拽起,声音随之而来。
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突然回来的贺沉风,那双墨色的眸子里,有无法掩饰的焦急与...担忧?
是今天精神太恍惚了吗,又出现错觉了?
"你怎么..."她愣愣的。
"是我要问你,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哪里不舒服吗?"贺沉风凑她凑的很近,仔仔细细的看她。
先前他还给叶秘书打电话,简略的知道了下两人的行程,那时还说准备去吃饭,半个小时后,叶秘书却主动拨来电话,将她的情况大致说了下,当下,他的心就被吊住,结束了会议后,将后面安排好的行程都改了。
澜溪越过他,看到了跟在他后面的叶秘书,立即就明白过来,想必是之前她的行为太反常了吧,所以就给贺沉风打了电话。
"没事..."她摇了摇头,拂开他的手,想要去床上再躺一会儿。
"没事?"他皱眉,大马路上发疯一样的乱跑是没事?
"谢澜溪,跟我说,到底怎么了!"伸手很轻松的将她又拽了回来。
"是不是碰到谁了?还是受什么刺激了?"他目光锐利的看着她,说着可能。
澜溪心里一惊,话里的试探却全部都说中,她忙吱唔着,"真的没事,我只是..."
"只是有点想君君了。"说完,她低垂下了眼睛。
闻言,贺沉风表情一松,伸手很自然的将她搂在怀里,像是安抚个孩子一样,"你乖,再等两天,我把公事都处理完就带你回去。"
"嗯。"她点头。
"我想躺一会儿,有点累。"随即又开口说着,她有些不适应他这样的温情对待,而且也确实是想要睡一觉,好将心里的这排山倒海般的不适感都睡消掉。
她才刚挪动脚步,忽然脚下就一空,整个人被他打横抱在了怀里,手也下意识的搂住他的脖子。
"你别...我自己可以!"她急急着。
"你不是累了?"他挑眉,抱着她就往床边走。
澜溪有些无语,一共才多远的距离啊,走两步就到了,还抱着,她有那么矫情吗!
将她放下后,贺沉风伸手扯过被子,有些笨拙的给她盖好,随即在她胸口拍了拍,"睡吧。"
她点了点头,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将脸埋在了枕头里。
贺沉风没有立即出去,而是站在那半响,目光凝在她左手握着的手机上。
这些天也看到她打电话给朋友和儿子,不过他都是让她用酒店内的电话内,很少见她拿出手机。
眼眸渐渐的眯紧。
窗外的夕阳悉数的落入屋内,地板上一片紫红。
澜溪抱着双膝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的遥控器对着电视一按,屏幕灭掉,她起身想往卧室走。
上午的时候叶秘书都会像是前两天一样照旧的过来,不过她却已经没有什么心思了,只想时间一到,赶紧回国。
外面的门铃声也是在此时响起来的,她孤疑的朝门口走去,踌躇间还是将门拉开了。
"请问你是谢小姐吗?"她还没等说话,对方就已经率先的开口。
是名二十多岁左右的小伙子,身穿着职业的西服装,礼貌有余。
"我是。"她点头。
"这是给您的东西,程先生吩咐的。"男子将手里拎着的袋子递给她。
澜溪愣愣的接了过来,脑袋有瞬间的空白,随即不太确定的问着,"程少臣?"
"那就不打扰了。"男子点头,随即单手背在身后,礼貌的颔首完后,便转身离开。
她呆在原地几秒,随即捏紧手上的袋子,将门关上。
袋子不大,正正方方的,里面放着的也是一个正正方方的盒子,包装的很精美。
她将里面的盒子拿出来打开,里面装的满满都是金色包装纸包着的巧克力球,她呼吸瞬间一滞,心下一时间千头万绪。
刚被带到谢家时,她几乎都不怎么说话,都只会用点头和摇头来表达自己的意思,那时候的程少臣每次来都会带上这样一盒巧克力球,她虽然不说话,却笑的很大声。
到最后,她渐渐长大,也渐渐爱笑爱说话,他的巧克力球却依旧不停歇的带给她,是她甘愿冒着长蛀牙的危险,无一浪费。
现在回头想想,也许那时候她爱上的不仅是巧克力球,还有他这个人。
澜溪将手里拿着的巧克力球放下,眼里光亮忽明忽灭。
似乎都有些忘记自己到底有多久都没有碰巧克力了,或者说,不敢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