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就是名师出高徒,是因为她这个教引妈妈教得好,所以慕容芙才能走得好。
谁不喜欢有人往自己脸上贴金,尤其是慕容芙年龄尚小,一张脸本来就长得讨人喜欢。那白妈妈并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起初针对了慕容芙,也只不过是第一印象里觉得这小女孩子一定骄纵无比,就应该狠狠地管教才好。这时见着慕容芙不但步态好,学习进步快,还挺会说话,虽然原先自己让她斟茶时给了自己一个没脸,可这更显得她机智聪慧。
白妈妈脸上浮起了笑容,说道,“我教导是一回事,那也得五小姐天资聪慧、一学就会才行。你的几个姐姐们,可都得向你学习了。”说完看了看慕容瑰几个,脸上露出为她们羞惭的样子,“五小姐年纪最小,走得却是最好,不知各位身为她的姐姐,有何感受?”
几个姑娘无话可说,白妈妈又说道,“恭喜严妈妈了,领到这么一个记心好、悟性高的弟子。”
严妈妈便是负责慕容芙贴身指导的教引妈妈,初看慕容芙是个粗胚子,教起来才发现已经是成品了,自然是像捡了宝贝一样高兴,以后省时省力,就快笑得见牙不见眼了。
此时慕容芙却又语出惊人:“白妈妈既然知道我天资聪慧,悟性高记心好,那又何必提前教我坐姿,不如就让我休息,白妈妈还是多用些心力,教导我这些不争气的姐姐吧!免得我那愚笨万分、走路都要挨三鞭子的姐姐到时候拖了大家的后腿,丢了白妈妈的脸面,到时候祖母问起来也不好看。再说了,我一学就会,我也不好意思学得太好了太超前了,姐姐们会不好意思的,毕竟我是妹妹嘛。”
白妈妈一愣,这五小姐果真是大胆,什么要求都敢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敢这么提求让教引妈妈给放假的小姐。眼角余光向那挨了三鞭子的慕容雪瞟去,见她满面通红似在极力抑制,显然是被五小姐说到了痛处。不由得踌躇,五小姐说的似乎不错,以她的聪慧如果每一样都提前学的话,确实是要大大超过这几个姐姐。
略一沉吟,便说道,“五小姐这么为姐姐们考虑,老身自然是全了五小姐的一番好意。那五小姐请回吧,等到练习坐姿时,五小姐再过来上大课。”
第一个交锋慕容芙大胜,脸带得意的微笑,昂着挺胸地从几个姐姐旁边走过。当然,在这些苛刻挑剔的教引妈妈面前,她没有忘记了要紧捏凌云步五字决,提、轻、快、沉、稳,让姐姐们眼珠子气得快要掉了,而一身习惯了鸡蛋里挑骨头的教引妈妈们也无话可说,完全挑不出毛病。
有了慕容芙这样的变态的天才在前头做例子,留下来继续学习步姿的姑娘们可是受尽了罪,一遍遍地走,一次次的挨鞭子抽,那鞭子抽到身上生疼却又不留痕迹,教引妈妈们罚人是极有经验的,轻易不在姑娘们的身上留下半点不应该留的东西。
窈窕院这边的消息传到老夫人耳朵里,老夫人既感到惊诧,又觉得这些理应都是合情合理的,只是她没有预料到而已。一个四品将军的庶女,可以说是身份低微,却被嗔痴大师批为贵不可言。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都发生了,在慕容芙身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慕容芙,就是奇迹。慕容芙在那边的表现,让她很满意,哪怕慕容芙提出休息,老夫人也不觉得出格,这是自信的魅力。自信的人,将来才能抓住君王的心,一个退缩懦弱的女子,难以担当后位之职责。
王姨娘跟在老夫人身边侍候,老夫人只问了慕容芙的事,对慕容月只轻描淡写的问了一句便带过。王姨娘心里暗暗叹息,但也只过一会儿便想通了。也罢,慕容月自容颜有损后,脾气日见暴躁,令人生烦,老夫人若见不必定不喜。这样看来,老夫人的目光不放在慕容月身上,或许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女儿是她唯一在意的人,不管老夫人喜欢不喜欢慕容月,看在她的情份上,总会为慕容月尽力周旋,攀一门好亲就是了。若实在不行,就置一份略为丰厚的嫁妆,到败落的小门户去当正妻,月黑风高黑灯瞎火时成就好事,运气好生到个儿子,这辈子也算是有了依靠了。
慕容雪练半天下来,被抽了不知多少下鞭子,虽然身子不支,含着泪水也忍了。她是嫡女,要论姿势仪态,自然是她嫡女出身的最高贵最端庄,她怎可被其他人比了下去?可她眼睁睁地看见慕容芙走得一丝不苟无错可挑剔,心里非常不服气。如果她不是生病,慕容芙就是给她提鞋子都不配。慕容芙现在只不过是趁着她生病,抢了本应该属于她的风头罢了。
慕容雪如此自我安慰着,越想越恨,若不是慕容芙慕容月这两个该死的,她的身子也不会变得这么弱啊!她却忘记了她的身体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是她咎由自取,算计别人不成反而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掉下荷塘,自讨苦吃,自找罪受。
大夫人见到慕容雪这么有韧劲,也感到十分安慰,想起慕容云劝慰她的那番话来,便给女儿打气道,“那慕容芙的事情母亲也听说了,雪儿你不必太在意,你这是身子虚才不如她,只要你养好身子,十个慕容芙也比不上。就算是你现在有些不尽如人意,那教引妈妈表面上对你虽然严厉,心里却定是十分钦佩你的心志的。那白妈妈以前侍候过皇贵妃娘娘,在上京城的名门望族中也有几分面子,只要得她在外头夸你两句好,你便能入了那些世家老夫人们的眼,攀上一门好亲,便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要记住,将军府只有一个嫡女,无论是慕容月、还是慕容芙,她们都越不到你前头去。自然,你也要狠下点功夫,不要连这些庶女都比不上,让人笑话。”
慕容大夫人说着说着,心里也动了些心思。雪儿身体弱,生育子嗣又困难,又不得老夫人宠爱,要想结一门好亲,是只能靠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去为她筹谋了。那白妈妈确实是条路子。男婚女嫁,本是媒灼之言,男女双方往往并未得见,只要双方父母满意,便能说成一门亲。只要白妈妈肯努力栽培慕容雪,把慕容雪的好名声给传出去,不愁找不到好人家。
慕容芙没想到教引妈妈权力这么大,居然还可以手持鞭子打姐姐们,看来更多的是发挥一种教育督导的教养功能,而不是像其他下人一样对主子们唯命是从。好在,有了柳香的点拨,她这么轻松地就过了关,免去了每天学习走路之苦,也算是她几个月来苦练武功的额外福利吧。一离开了窈窕院,慕容芙便迫不及待地钻回暗道回到木府。在这里,她不用守这些规矩那些规矩的,这里所有的人都以她为尊,这种当家做主的感觉,真得很好,愈发不喜欢建威将军府的那片天空了。
回到木府,慕容芙找了个借口打发柳香去回春堂,便一个人去到小校场去。小校场上的孤儿有近百名,男男女女都有,最大不超过十岁。再大一些的,心智及身体都已经初步定型,不适合做为死士陪养。慕容芙看着任真在那里非常认真训练孤儿们射箭,有些惊讶,她记忆里任真只会使软鞭。她以前印象里的任真,是蛮横无理、任性嚣张的女孩子,可自从她要求留下以后,整个人就好像变了一个样,做事认真负责,心地还很善良。是什么样的大户人家,会培养出这样两面性的女儿呢?有时慕容芙也会迷惑,怀疑任真身上是不是也像她一样,住了一个比身体年龄大很多的灵魂,性格才显是这样多变,不知道那蛮横的一面,还是那善良的一面,才是真正的任真?
或者,她原本主是蛮横无理的小魔女,是为了某种不可告人的原因,才潜身进入木府,跟在她身边。要不然,实在想不能有什么理由,让一个大户人家的千金一直赖在这里,要说是因为离家出走,想找个地方落脚的话,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她的这口气还没消吗?还没想回家吗?
慕容芙在小校场看了一会儿,招手让任真过来。任真抹着额头上的汗,小跑过来,慕容芙拉了她的手,拇指却不动声色地放在她手腕的命门上。任真眉头一皱,习武人的敏锐让她对慕容芙扣住她命门本能地感到排斥,可一想慕容芙是个不会武功的小孩子,便不再在意。
“任姑娘,你到我这里也有些日子了,你老实说说,我对你怎么样?”
任真一愣,怎么忽然问这个话?
慕容芙的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在木府永远是一身男装,以至任真在木府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这小木大夫其实是个女的。见慕容芙眼里精光闪烁,有着一股不同于小孩子的神采,忽然是有些心虚,便顾左右而言其他,“男女授受不亲,你这登徒子拉着我的手干什么?”说着便要把慕容芙的手甩开,这一甩之下却没有甩掉,正要运内力震开,却听得慕容芙沉声道,“你最好不要动,我的手指上不小心涂了毒药,可以随着内力催发进入人体,游走全身血脉经络。你再乱动,只要我内力一吐——哼,我这点粗浅内力原不能使你受重伤,但加上那七仙罗粉试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