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起床了!”
“芭比别乱叫!吵死了!”慕容芙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又继续睡。清荷与香荷对视一眼,又继续叫道,“小姐,再不起来就来不及了,可别误了给老夫人请安的时辰。”
这两人不敢大声叫喊,却坚持不懈地在慕容芙耳旁嘀咕个不停。什么不要惹老夫人生气啦,什么到时候大夫人又有借口训人啦,慕容芙听得这些声音像苍蝇一样嗡嗡嗡的,终于忍受不住了,一骨碌爬起来,“芭比你还有完没完?”
看见眼前呆愣着两个小丫鬟,慕容芙这才彻底醒过来。昨天去回春堂忙得太累了,回来又追着任真跑了半天,身心疲惫了,迷糊中以为还活在前世,刚做了几台外科手术回来,才躺上床又被机器人芭比娃娃吵着让她去上班。慕容芙定了定神,唯一一次庆幸自己没有这身体原主的记忆,要不,两辈子的记忆搅在一块,说不定她会脑子发账,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周庄都分不清了呢。
慕容芙伸了个懒腰,清荷香荷早已看习惯了她这不文雅的动作,早已由最初的惊讶难堪练成了现在的视若无睹。两人一人帮洗脸另一人盘头发,又从首饰匣子里拿出太后赐的那支四蝶纷飞赤金步摇给她戴上,再往她手腕上推进一对赤金缠丝双扣镯,耳朵上穿入一对赤金星光耳钉。慕容芙哑然,“你们这是要把我打扮成爆发户吗?”
“什么是爆发户?”香荷不解地问,“小姐你戴这个真心好看,每个人见了肯定都会喜欢的。爆发户比这个还要让人喜欢吗?”
慕容芙说道,“金子谁见了会不喜欢。你们现在把我打扮得像个首饰架子。再说了这支步摇真的很沉重。戴在我头上我觉得脖子都快要断了!”
香荷笑道,“小姐,你就受着吧,多少人要这么支太后赐的步摇得不到呢。老夫人昨天派了惜花姐姐过来传话,说是这两天宫里的教引妈妈要到了,让小姐们每人都戴了一支步摇去请安。小姐这支,定能把她们全都给比了下去。”
“教引妈妈跟让我们戴步摇有什么关系?祖母这是让我们去炫富呢,还是那教引妈妈特别喜欢金银财宝,让我们戴了步摇,看谁有钱就会宰谁狠一点?”慕容芙奇道。
两个丫鬟都掩口而笑。小姐的想法太匪夷所思了,她们永远追不上。“戴步摇,是让小姐们走路是好好练一下仪态,走动时谁的步摇晃动得最少,谁的步态便是最端庄大方的。”
慕容芙惊道,“我能换个玩意儿戴吗?这东西哪能戴上不摇的,你试着戴给我看?”一把将那步摇拔了下来递给香荷。香荷哪里敢戴,两个丫鬟好说歹说,终于才又将那步摇给慕容芙戴上。这时慕容芙从铜镜里看那步摇的眼神,看那金灿灿的赤金就像看到黄屎似的。
梳妆打扮完毕,两个丫鬟便催着她动身了,可慕容芙偏又让人传了早膳过来,吃了一碗百合小米粥,这才从容地去给慕容老夫人请安。香荷清荷两人不知小姐何以这般不在意,虽然极受老夫人宠爱,可也不能每次请安都最后一个到呀,恃宠而娇,最后吃亏的还是小姐。
却不知慕容芙自知已经抱稳了老夫人这个大腿,现在不是她天天挖空心思来研究怎么样博得祖母的欢喜,而是老祖母天天想着怎么样才不会亏待她这个贵不可言的人。说起来慕容芙自己都觉得好笑,早知嗔痴大师会给她这么一句批语,她一魂穿过来便怂恿祖母去归云寺上香,那就不会让清藕挨了十个大板了。
柳香陪着慕容芙到老夫人院子里,慕容芙看她脸色如常,并没有心神恍惚的样子,即使有,那也是嘴角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而飞起的一抹笑意。看来是被李帧哄好了?她心里冷哼了一声,如果那李帧真是个花心大萝卜,她立马就会让他出府,不稀罕他的保护!还有任真,也不会让她在呆在自己身边了。亏得那次见她为救一个卖身的少女差点丢了性命,还以为她是善良之辈,原来大户人家的千金也喜欢做小三啊。
来到松鹤堂,慕容芙看了里头一片流光溢彩,花团锦簇似的喜气一片,夫人、小姐们都已到齐,就连据说病歪歪的慕容雪也在,就只差她一个了。老夫人端坐在莲纹锦袄靠背软椅里,看见她进来,原本紧绷的脸松懈了一些。
慕容芙悄悄瞄了下姑娘们们脑袋,果然是人人一只步摇,慕容雪戴的是她母亲戴过镶嵌珍珠碧玉步摇,慕容月是一支金镶玉蝶翅步摇,也是十分好看,二房的慕容雨戴的是一支红翡滴珠步摇,果然是百花齐放竞争辉。一看她们的步摇稳如泰山,慕容芙沮丧了脸,慢慢地轻挪莲步走进去——咦,跪在地上的那人是谁,她的步摇在晃动——而且不是一般轻微的晃动。慕容芙顿时有了底气,只要她的仪态不是最垫底的那就好,加快了脚步准备走到最下首站着,却听得老夫人说道,“芙儿,快到祖母身边来坐。”
老夫人从慕容韧的事情知道了府里有些人不安分,整天想着害庶子庶女,苦于她没有证据,而且慕容靖又要回来了,宅子里还是安宁一些好,她并不想罚人。是以用了最直接的办法,表示她非常重视慕容芙,宣告慕容芙在她心中的地位,告诫那些没眼色的不要来打慕容芙的注意。可那等于是为慕容芙赤裸裸地拉仇恨哪!慕容芙只感到无数把眼刀子刷刷刷地朝自己身上甩过来。
好吧,眼刀子又杀不死人!慕容芙走到老夫人身边,早有惜雨机灵的搬了张椅子放在老祖母左侧,让慕容芙坐上。慕容芙这才看清楚了,下面跪着的是大小姐慕容瑰,不由得有些发窘,慕容瑰虽然跪的不是她,可她与老夫人坐在一起,不也是受了慕容瑰的跪拜么?拉拉老夫人的衣袖,说道,“祖母,地上凉着呢,不如让大姐姐起来说话吧。”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似乎看出了她的不自在,说道,“好了,你起来吧。”
慕容瑰爬起身来,眼光非常飞快地扫过慕容芙的脸,随即低头道,“祖母,瑰儿已经三天没有见到弟弟了,好生挂念,那小木大夫也没有送过来一个音信,我担心,我担心……”
“你担心什么?别说你这样过去,就是对那小木大夫的不信任,就是你一个大闺女,到木府去拜访也是名不正言不顺。韧儿的事情自会有下人去打理,你也不用瞎操心了。”
“弟弟从小就没有离开过我,这次才一离开就生了病,我担心他一个人在那边过不惯,只有一个奶娘跟她过去。祖母,你让我出府吧,我去看他一眼,只一眼就回来了。”慕容瑰继续恳求。
老夫人的脸色不好看了,“看来是那天我让你出府去求木大夫,让你认为慕容府的规矩已经没有了是吗?”眼见她的神色越来越难看,慕容芙连忙说道,“祖母,我也好挂念三弟弟!大姐姐这肯定是太想念三弟弟了,才忘记了府里的规矩。听说祖母给我们请了教引妈妈,什么时候才来到呀,芙儿可是盼了好久了!”
老夫人听了慕容芙的问题,当即十分自豪地说道,“那是,要不是为了你这孩子呀,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用出马了。年纪一大把,还要拉下我这张老脸去求太后给我引荐个靠得住的教引妈妈。说起来也是祖母没有个能撑门面的媳妇儿,连找个教引妈妈也要我出面。芙儿,你可要好好学,才对起得祖母这份苦心呀。”
慕容芙点点头,老夫人被慕容芙分了心,忘了生慕容瑰的气,却又想起媳妇们的不尽如人意来。二夫人秦氏绞着一方帕子,陪笑道,“是啊,都是二儿媳妇不争气,带累母亲了。不过母亲请来的教引妈妈,肯定是不同一般,到时候把家里的闺女们教好了,一家有女,八方来求,可不也是母亲的功劳吗?”
老夫人被儿媳妇一奉承,那还未来得及生的气也消了不少,又看着一脸期待的慕容瑰说道,“教引妈妈这两日就要到了,瑰儿你是大姐姐,理应率先示范,以身作则才是,怎么现在不顾闺阁女子的声誉,吵着要到木府去?祖母知道你牵挂弟弟,但你可想过,你这样做,可能会坏了一府小姐的名声,让人以为我建威将军府的都是一些动辄到男人府上的姑娘?”
慕容芙只听得十分憋气。虽然老夫人不是在训她,可她听着已经受不了了。若是有一天,这超级老古董祖母知道她不但几乎天天出府吃喝玩乐,还坐堂为病人诊治,不知道会不会气得晕过去?她这种行为,在老祖母眼里,是不是已经闺誉受损,连累全府的姑娘?
当下漫不经心地说道,“大姐姐这也是关心则乱。祖母若是生怕大姐姐毁了全府姑娘的声誉,不如陪着大姐姐往木府走一趟,有祖母在,便不算失礼,免得大姐姐关心过度,与那木府的大夫传起书信来,知道的说是她询问弟弟病情,不知道的都说她是暗通款曲,那才真真是毁了一府姑娘的声誉。”
一句话说出来,屋内人尽变了脸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