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六王爷所惦记的慕容芙,此刻正悠哉悠哉地在木府里鼓捣着新药。天气寒冷,跑马山上海拨高,更是高处不胜寒,山上的不少人都生了冻疮。
能在山上混的人,都是慕容芙私下里培养的中坚力量,自然是十分上心,为表示体恤,慕容芙便亲手研制了冻疮药。药方子是结合前世的方子与柳香不知何处盗取来的《医典》而制作。前一批药已经送了上去,汪春儿、苏娘子几个试用了,赞不绝口,想到“木扶”在京里小神医的名头,而她们竟然能得到小神医亲手制药,自然是感激涕零,只恨自身是小女子,对木扶无以为报,唯有踏踏实实做好手里的差事,管理好跑马山的事务。
跑马山下的桃林种植早已结束,供人居住的房舍也在入冬前造好了,足够三四百人居住的。如今在山上的,以影卫团为主,外带小部分原先在木府里负责药房事务的下人,接近两百人,住处还绰绰有余。
冬天在山上也无事,无论是影卫团的,还是负责药房、药草的下人,每天上午卯时都要跟着苏娘子、汪春儿等人习字。他们当中大多都是穷苦人家出身,进木府之前,只盼着能吃饱穿暖饿不死就好,万万想不到还能识字明理。文房四宝都是极耗银子的,木大夫这样为他们付出,他们自然是十分珍惜这样的机会。
原先慕容芙建这个百人影卫团,是处于内心深处缺乏安全感,想要拥有一股力量来保全自己。她让人去寻回那些孤儿加以培养,原本是带着一定目的的,只是时间一长,做这件事便仿佛带了惯性——李帧隔段时间就送人进来,她信任李帧,知道进来的人都是有着一段凄惨故事的,便也收着。慢慢的人数越来越多,每日的开销也越来越大了。慕容芙爱钱,但花钱在跑马山上却从来不迟疑,好在她原先在回春堂那里收获颇丰,救治德妃、鹤王爷的嫡子又是大捞几笔,是以目前还是没有经济危机。
至于将来么?慕容芙想着,开春在跑马山上种植药材,再开个药材铺子,别的药材不说,光是恢复西黄丸、生肌膏的供应,便能财源滚滚了。
冻疮膏制成需要好几道工序,磨粉、蒸煮、调和等。慕容芙慢悠悠地调制着药膏,一旁侍候着打下手的下人,小金子小银子两个,时不时地又进来看一眼,看见慕容芙专心的样子,急得像锅上的蚂蚁一样,却不敢去打扰慕容芙。
如此三番几次,慕容芙早注意到了,却懒得去理会她们。冻疮膏最后一道工序做完了,慕容芙拍拍手,一旁侍候着的下人连忙端上热水给她净手。
小金子迫不及待地凑上前来。
“主子,这事情你怎么都不愁的啊?好在有人出面,把闹事的人都敢跑了呢,要不奴婢都愁死了。”
“哦?什么人出面了?”慕容芙问道。章秀才带人在府门口胡乱攀咬的事一发生她就知道了,只是她并在放在心上。
来自1世纪的灵魂,根本就没有什么“闺誉”的观念,随便那章秀才乱喊去吧,她也懒得理会。什么“私奔”、“私会”的事,她更加不用理会,放在1世纪,那叫自由恋爱好吗?
“是一个自称本王的人,年纪很轻,只有十**岁的样子。”小金子没见过六王爷,却见慕容芙听了神色有些奇怪,重复道,“十**岁的王爷?”
也不知是亲王还是郡王,若是亲王的话,那便是六王爷了。这家伙怎么就出来多管闲事了?她还想任事态发展,看那闹事秀才受何人指使,最终目的又是什么,她老爹又将如何应对。
“是啊,影卫回报那位王爷手段十分凌厉,一来就削掉了那个秀才的耳朵。那些跟着来闹事的不是庄稼汉子就是穷酸书生,哪里见过这些血胜的场面,一下子就被镇住了,原来他们都是收了章秀才的银子才跟着来的。”其实连小金子自己,若不是经过黑衣人遇袭一事,原也没见过多少血腥的场面。
说着小金子一声轻笑,“还有人当场吓尿了。”
慕容芙眉头一皱,这么残暴的手段,想来就是六王爷了。她初次见到他时,他不是一开口就要让人打她二十大板?
“割个耳朵又要不了命,六王爷这根本就不叫残暴,这已经很仁慈了。”
慕容芙若无其事的话让小金子一愣,原来她还是不够了解主子啊。主子仁慈,那只是对她们这些自己人仁慈。
“对,照我看割一只耳朵也太不美观了,就应该割了一双才对。敢来闹事,就得承担闹事的后果。若是那人不出手,我也要悄悄跟上去把他剩下那只耳朵给割了。”一旁沉默了许久的小银子愤愤不平地说道。她已经惦记上了章秀才的耳朵,只是不敢擅自行动,生怕影响了主子的什么大计罢了。
在小银子看来,一个姑娘家怎么可能忍耐一个泼皮秀才诋毁她的闺誉?何况慕容芙还不是那些手无寸铁的姑娘,她想要章秀才今天死,那章秀才就不可能活得到明天。
慕容芙笑了笑,“查明那章秀才的住处就行,不可轻举妄动。好了,我要回萏菡院去了,那边估计已经闹翻天了。”
慕容芙淡定的神情,让小银子感到她一定有着什么后手,只好按捺住了想为去削了章秀才耳朵的冲动。
慕容芙其实并没有把章秀才放在心上。那样的一个小人物,就跟一只蚂蚁似的,想什么时候捏死都行。她更关心的是这事与老爹突然接密诏入宫有无关联。
章秀才来将军府大门口嚣张了半天,出来主事的居然只是一干女眷,慕容靖、老夫人半个人影都不见。老夫人不理事,只怕这会儿还在佛堂里。而慕容靖呢,影卫回报一大早慕容府就来了两个内侍,将慕容靖请走了。
近来事情颇多,先是自己化装为“木扶”时遇袭,接着是白衣人夜半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萏菡院她的寝室里;慕容芙因此安排了风雨雷电守着慕容府。慕容府的防卫实在是太弱了,像云家那样的灭门惨案绝对不能在慕容府重演。
她却不知道不是慕容府的防卫太弱,而是云峥的功夫根本就不是慕容府那些影卫所能发现的。
风雷雨电发现了那两个蒙面人翻墙进入慕容府,尾随而去,却发现是皇帝派来传旨的两个内侍。既然是皇上派来的,为何不光明正大地进来,而是鬼鬼祟祟地翻墙?更奇怪的,慕容靖接了旨后就跟着内侍一起翻墙出去了。
这么奇怪的事情自然要向慕容芙汇报。慕容靖神神秘秘的,慕容芙也很关注。身为极受皇帝重视的木扶大夫,慕容芙对皇上并不陌生,但皇上跟“他”再熟悉,“他”也只是一个民间大夫,皇上不可能跟“他”谈起朝廷大事。
皇上又不是还喜欢玩捉迷藏的小孩子,这种神神秘秘,无非是为了掩饰行踪。慕容芙奇怪,皇上召见大臣,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使得皇上这样谨慎。朝廷大事慕容芙并不关心,但大概的风向也是要把握一下的,不管怎么说,身为皇上面前的红人,必要的时候,她还是能搅些风浪。那礼部右侍郎黄墨星不就是这样被她玩得全家充军了么?
慕容芙才回到萏菡院,正如她所料,大夫人欧阳氏已经派了几拨人来请她到莲香居去了。
香荷一脸的担忧,慕容芙却是若无其事,事先还沐浴了下,去掉身上的药膏味,才带着香荷等几个丫鬟去了莲香居。
莲香居里,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氛。二夫人秦氏、三夫人南宫氏虽然受了些惊吓,却急着要看长房的笑话,而慕容雨、慕容雪、慕容月等人也在。就是侍候的丫鬟,也比平时多了不少。慕容雪、慕容月等人早已知道了将军府门口发生的事,无不揣着幸灾乐祸的心情等着慕容芙的到来。
只有慕容瑰脸露忧色,手指攥得紧紧的。大夫人用心狠毒,与黄家勾结给她定了门烂亲事。这章秀才敢来闹事,说不定也是受了大夫人的指使呢?慕容芙很受老夫人和慕容靖宠爱,大夫人昏了头,想出这样的计策也有可能的。
慕容芙无视这些复杂的眼光,先给欧阳氏福了个礼,“芙儿见过母亲,不知母亲唤芙儿前来有何事?”
慕容芙若无其事的样子把欧阳氏气坏了。“跪下!你可知错!”欧阳氏大声喝道。
她难得抓到了慕容芙这样的一个错处,简直就是送上门的机会啊!所以对那个多管闲事的王爷,她不仅不感激,还有些怨恨。
慕容芙淡淡地说道,“芙儿一直循规蹈距,就是有时出府也是父亲准许的,不知芙儿行事哪里出了差错,还望母亲指点一二。”
这话成功勾起了慕容雪的妒忌。慕容靖送了慕容芙两个女护卫,桃红柳绿,准许她出府买些好吃好喝的。慕容雪叫起来,“母亲还跟这个贱人说什么!这贱人就应该拉去浸猪笼!”
欧阳氏见女儿助威,恶念横生,“来人!把这败坏门风的逆女拉下去打三十大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