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冲出了一句话以后,两人都是大吃一惊,只不过愣了一息之短,原本就埋藏在心底的不满皆化成了熊熊怒火,又都抢着出声,
“你是谁的救命恩人?”
“谁拿你的钱去男人了?”
“真是笑话,治病就是救命吗?不要说你不救我,本王也会慢慢寻得解毒之法,就是解不了毒,本王也是生龙活虎的,并无性命之忧,又何来救命之说?”
“你的钱是你的钱,你的钱有沾过我的手吗?你个铁公鸡,我帮你解毒,一个铜板都没有到过我的手。穷苦老百姓求我治病还要排队抢着交钱呢,你堂堂一个王爷,赖账不说,还信口雌黄说我欠你六万两银子!你也有脸张得了这个嘴!”
两人都是连珠炮似地把话说完,压根就没有听清楚对方说什么,六王爷也没有注意到慕容芙的话里有问题,什么“穷苦老百姓求我治病还要排队抢着交钱”,慕容芙是个养在深闺的姑娘,就算会些医术,也不可能抛头露面去行医。
慕容芙却是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她现在镇西将军府的五小姐慕容芙,而不是回春堂的坐堂小大夫木扶。这一人分饰两个角色,忽男忽女,有时候不免演串了。幸好这六王爷忙着同她争论,似乎也没有听清她刚才说了些什么,正如她也没有听清六王爷在那里嚷嚷什么一样。
六王爷也停顿下来,心里仍是气闷难停,但他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听清慕容芙说什么,估计慕容芙一样不知道他在骂什么。两人不用听声音,只要光看对方横眉怒目,双唇飞快地一张一合,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对方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无耻!”
“卑鄙!”
两人又同时出声。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六王爷耗得起,慕容芙耗不起,房间外面桃红柳绿还在等着呢,时间长了,这两人肯定是要冲进来的。速战速决。慕容当即说道,“你先说。”
这样一来,六王爷反而意识到他一个大男人在跟一个小女子逞口舌之利不说,这小女子让他先说,他脸上就挂不住了,“本王一个堂堂男子汉,自然是让你先说。”
慕容芙噗哧一笑,“六王爷还记得自己是堂堂男子汉呀?要真是男子汉,会这么诬赖人么,我什么时候拿过你的钱讨好男人了?我什么时候欠你六万两了?”
“你还真是脸皮够厚的。”六王爷想起那日同她在八珍阁里抢银票,这丫头不但有钱,而且吝啬。寻常姑娘家可拿不出那六万两来,这慕容芙钱倒是拿出来了,临时却又改变主意了。
“你那跑马山的地契是怎么来的?跑马山二十万亩地,每亩00文,一共是六万两银子,还有办红白契上下打点的费用和税费也有几千两了。那里的地若不是我出头帮你买下来,何止才00文一亩?500文你也未必拿得下。红嘴白牙让我帮你办地契,转身就不认账了。那些零头我就不算了,这买地款六万你可还欠着我呢。”
“谁欠你六万两了?我们早已钱货两讫了。买一块地就六万两,太后亲儿子的命难道不值六万两?这是你应付给我的诊金,老实说,我这还是少收了呢!你总不能请了大夫看病却不给钱吧。”
“你!”那点药丸就值六万两?撑死了也就三千两吧?“诊金本王已经付了,本王已向你提供了欧阳家、夏家、礼部尚书府的资料做为酬劳。”
“就那点破消息,抵得六王爷一条命吗?”慕容芙一脸的嘲讽,“本小姐拿到那资料后,发现都是一些过时无用的东西,凭着那资料根本就没有办法采取行动。所以说你送来的东西,就是废纸几张,一点用处都没有,你手下养的都是一些酒囊饭袋!”
空气里传来了一丝波动,似是有人愤怒了。慕容芙立即捕捉这丝震动,知道是六王爷的隐卫清风跟来了,立即冷笑道,“可心问你什么时候娶她?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娶不了,不是酒囊饭袋是什么?”
只听得有人叹息一声,空气里的属于清风的气息悄然隐去,无声无息。
慕容芙骂退了清风,得意地说道,“所以,以后不要以这六万两来说事,我们之间的交易已经结束,本小姐不欠你一厘一毫。”
六王爷说不过慕容芙,反问道,“你买这跑马山,就是为了送给小白脸?好大手笔,六万两说送就送,送完了小白脸,你又准备给外面那个大胖脸送什么?”
“你说什么?哪个小白脸?”慕容芙愕然。
“还有哪个小白脸?木扶木大夫!你家的邻居啊,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慕容五小姐,你这胃口可真大啊,一边是个白净小子,一边又弄了个黑炭未婚夫,也不知你能不能吃得下。”六王爷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拈酸吃醋的口气,就是认为自己看不过眼,一个长得多好的小姑娘家,怎么这样朝秦暮楚,左拥右抱,简直是有伤风化。
慕容芙愣住了,小白脸,大黑胖?这六王爷长得多英俊啊,虽然带着些冷意,面上罩了些寒霜,掩住了那少年郎的稚气。她初次在宫中见到他,第一眼便想起了前世那些装酷的高中俊男生。
可惜,这么英俊、简直是秀色可餐的一张脸,脑子里面塞的是些什么?都是些棉花么?这些古人脑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啊,她才多大一小屁孩,怎么就有“小白脸”、“大黑脸”了,说得好似她是一个荒淫无度、圈养面首的女王!
当下没好气地说道,“我吃不吃得下也不关六爷的事吧?还是六爷觉得我这两道开胃小菜还不够,准备把自己送给我吃?就你这冰块脸,我还真吃不下!”
慕容芙随口一说,六王爷的脸腾地红了,白皙的脸上腾起两团可疑的红雾,“自然不关本王的事!本王就是看不顺眼!”
慕容芙看着六王爷的样子,忽在灵光一闪,“我明白了,原来六爷是这种小人啊!看不顺眼,就教唆难民去对木扶下手,是不是?是不是你让人去打动小木大夫的?”
“我没有!我怎么会干这么无聊的事!”六王爷的脸更红。
“我看你何止无聊!简直无耻!我跟你说了,我自己的钱,爱送谁送谁,关你屁事!”
六王爷呆了,这么美貌的姑娘,怎么谈吐如此粗俗?他初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临危不乱,举止有礼,进退相宜,怎么现在那些污言秽语,张嘴就来?
“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张嘴就乱说话,这要是在宫里,本王可以将你拉下去杖毙了!”
“杖毙?还毙呢,毙你个头!”慕容芙怒道,“你打张公子,也是因为你看不顺眼么?看不顺眼你呆在你那清心殿不就好了么?你就在宫里祸害你那些宫婢好了!你出来祸害别人干什么?”慕容芙越说越气,想到那日自己被大郎三郎那批人逼得狼狈跳车,清藕清荷两人为此受了些轻伤,不由得她不生气。她本是要带这两个丫鬟出来游玩安抚一下,结果安抚成了让人受惊。
慕容芙骂得恶胆生起,快步冲到六王爷面前,想要甩他一个耳光,巴掌高高举起忽然想起这人是一个王爷,且是风评不怎么好的王爷,传说他生性有洁癖,性格乖张暴戾,对女子更是毫不知体恤,宫婢端茶无意中触碰了他的衣角,他便让人将这宫婢拖出去杖毙了。
自己这一巴掌若是真落在他身上,可讨不了好去,说不定还要连累整个慕容府遭殃。
可手已经高高举在空中,来时气势这么凶猛,难道就这样收回来,让这恶人随意欺负自己的人?一不顺眼就打了自己的夫婚夫,教唆他人去对付木扶?自己就是木扶啊,不给他一点教训,只怕他会更加不可理喻。他这次是教唆他人,指不定下次就要亲自动手了?
六王爷冷眼看着慕容芙那停滞在空气中的手,也不采取任何运作,他看了慕容芙的犹豫,倒是想看看这女子是不是胆大包天,居然敢动手责打一个宗室。他比慕容芙高得多,慕容芙高高举起的手,却只与他的脸蛋持平。
就在慕容芙左右为难之时,房间忽地被推开,张小虎边冲边喊道,“芙儿妹妹别上他的当,我根本就没有中毒,只是胳膊好像脱臼了才动不了的。”
话音才落便看见六王爷抓住了慕容芙的手,当即大声嚷道,“放开芙儿妹妹!”摇晃着肥胖的身躯冲过来。他胳膊动不了,六王爷身材又比他高大许多,他便一猫腰,低了头,像头犟牛似的对准了六王爷的小腹撞了过去。
六王爷身手比起张小虎这个胖子不知道灵活了多少,轻轻一闪,便躲开了张小虎的攻击。六王爷原本是站在墙前的,他这一闪开,张小虎就成了是对着墙壁冲去。张小虎知道不妙,却也无法收住脚步了,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张小虎的脑袋硬生生撞在了坚硬的墙壁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