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原先不肯,她是掉荷塘里掉得怕了,心有余悸,家里两个荷塘,她都曾经掉下去过,吃尽了苦头,现在这病歪歪的身子,都是因掉荷塘里造成的。后来见北堂弦歌也站在荷塘边沿,跟一众女子高声谈笑,欧阳燕又硬要拉了她,心想尚书府嫡女也在,不去恐怕要被人嘲笑了,只好战战兢兢地走了过去,站在荷塘边上,哪里有心思看锦鲤,只顾着看脚低下,生怕脚底一打滑又摔了下去。
“那个是昭和三色!真的是昭和三色!”欧阳燕叫了起来,语气颇为激动。
北堂弦歌不屑地说道,“这有什么,我家池子里一大片都是昭和三色,就是当寻常锦鲤养着的。你们这池子里半天才见到一条,也没有什么看头的。”
众女默然,没有看头你一脸雀跃的样子,是给谁看的啊?来这里显得最高兴的人,可不就是你么?
只是没有谁家的家世比她家的好,也没人敢反驳她,只低了头继续去看锦鲤。池里的鱼儿看到有人来了,误以为是前来喂食的,游了过去却不见投食,便又摇摆着漂亮的尾巴游走了。北堂弦歌说道,“慕容芙,你派个丫鬟去拿点鱼食来啊,有了鱼食,多珍稀的锦鲤也会跑出来的。”
又是连名带姓的叫,慕容瑰有些惊讶地看着慕容芙,不知道五妹妹什么时候惹到这个霸道女了,含笑道,“是我考虑不周,我这就让人去拿鱼食。”
北堂弦歌见没能把慕容芙的贴身丫鬟给支开,看那丫鬟一脸警惕护主的样子,有她在一边,肯定会有些碍事的。
“你们快看那一条,是凤尾龙睛啊!”慕容月发现了一条珍稀品种的金鱼,也嚷了起来。
“你家居然养着凤尾龙睛啊!有这样的品种,怎么没有告诉我?也不知道养了几条?”欧阳燕问慕容雪。
慕容雪还未及回答,又有一个女声激动的声音响了起来,“啊,那是朱顶紫罗袍吗?我没有看花眼吧,真的是朱顶紫罗袍吗?”
众女顺着南宫楼湘的手指看去,一尾紫身红头的金鱼优雅地游远了。那紫色紫得浓郁,头顶的红色也十分正。朱顶紫罗袍,因其名字吉祥,紫色是是高官才能穿的颜色,因此极受欢迎,但这种鱼却极难培育,十分稀少。
“真的是啊,朱顶紫罗袍。”少女们也激动起来,寻常金鱼常见,可像这种品种,还是十分难得的。
北堂弦歌又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你们这鱼养的时间还短吧?肯定还不到一年,那还不能算真正的朱顶紫罗袍。这鱼极难培育,就算培育出来了,养个一年半载,身上的紫色就都褪成了红色,那就跟寻常金鱼一样,没有什么看头了。我家里的养的那一尾,才算是真正的朱顶紫罗袍,长了一张娃娃脸,有眉毛、鼻子、眼睛,那才是真正的朱顶紫罗袍,你们这些……哼。都是给些没有见识的人看的。”
众女一听北堂弦歌竟然绕着弯子在骂她们没有见识,心里颇为不快,就连一心想也她交好的欧阳燕也皱了下眉头,感觉这位尚书府嫡女实在是盛气凌人。只有慕容雪一脸羡慕,北堂小姐可真威风,尚书府的嫡女,就是不一样啊!什么时候她也可以这样,随便说话刺人也没有人敢回嘴。
慕容雪这心思才刚起来,便听得慕容芙说道,“难怪北堂小姐这么欢喜地与我们一同来看鱼,我一直纳闷着呢,现在才知道原来北堂小姐跟我们一样,都是个没见识的,才喜欢看这些鱼。”
“你……你竟敢嘲笑本小姐!”北堂弦歌几乎气歪了鼻子。慕容瑰担心地用力捏了下了慕容芙的手腕,暗怪她爱逞口舌之利,其实一点好处都没有。
众女皆低了头忍住笑,心里却是感到解气了些,暗想到这慕容家五小姐可真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看来定是个惹祸精,迟早都得出事。那是谁?鹤王妃的妹妹,礼部尚书府的嫡女啊,她一个庶女,也敢去招惹那样一个娇娇女?
慕容芙却并不在意,北堂弦歌显然就是要针对她的,就算她今天对北堂弦歌低声下气,好言好语,北堂弦歌也不会给她脸色看的。她与自己结过仇,老夫人过寿压根就不关她的事情,她非跑了过来,不就是想找她晦气的么?
在皇宫里北堂弦歌都算计不到她,现在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慕容芙又岂会害怕?只不过今天是老夫人的寿宴,慕容芙不想给老人心里添堵罢了。可是若是这北堂弦歌非要跟她做对,她也没有办法,见招拆招就是了。
北堂弦歌看着慕容芙一脸笑谑的神情,又见她容颜俏丽,心里极为嫉恨,想要在她脸上刮几刀的心情更为迫切。只是她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也只能是先忍耐着。
这时慕容瑰派去取鱼食的人回来了,给各人分了些鱼食,众女纷纷给鱼儿投食,各色五彩斑斓的鱼儿都游了过来,女孩子们看着鱼儿抢食,感觉到十分有趣,有的指指点点,有的失声轻笑,就连慕容雪,看到气氛如此轻松,也忘记了原先对这荷塘的恐惧,不知不觉间又往前凑,看鱼儿看得更清楚了,可也离池水更近了。
北堂弦歌看着这有些混乱的场面,心里暗暗高兴,看到慕容芙正站在池边,便给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心中慌乱,可是主子吩咐,又不得不从,磨磨蹭蹭地走上前去。那慕容芙与慕容瑰站在最前,她们身后是慕容雪与欧阳燕,丫鬟走到了慕容雪身后,看着这两人挡在她面前,为难地转头看了北堂弦歌一眼。
北堂弦歌狠狠地朝她瞪着眼睛,做了个推的手势,意思是赶紧一起推了。越多人落水越好,谁叫这里是慕容府呢,又不是她家,出了事情关她屁事。人多更混乱,谁也不知道是谁推了谁才有人掉下去的。丫鬟迟疑着把手伸过去,才碰到欧阳燕,欧阳燕便回头过来,“你干嘛呢,毛手毛脚的。”
丫鬟心里有鬼,手就缩了回来,讪讪地笑着。欧阳燕忽在眼睛一亮,说道,“表姐,我哥来了。”
慕容雪正看着鱼儿,听了脸一红,头都不敢回,低声道,“你又取笑我。”
“啊?”欧阳燕不解,她哥来了,怎么就是取笑她了?随即会意,又笑道,“你猜,我哥是来看锦鲤的,还是看美人儿的?”
慕容雪一张小脸更红了。
欧阳燕是凑近了慕容雪,咬着耳朵说的话,只道是除了慕容雪谁也听不到,哪里知道慕容芙站在她们前面,一字不漏地全听见了。心里暗暗发笑,原来她这个三姐姐还真的是春心荡漾啊,古人真是太早熟了。想起了那天在街上遇到的那个小跑着躲开听月的少年,慕容芙不禁咧开了嘴,这定是慕容雪少女怀春,一厢情愿的单相思。
她颇有些好奇慕容雪见到那所谓的表哥,会怎么样,便拉住了慕容瑰的手,说道,“我们走吧,这些金鱼喂多了会撑死的,小心祖母到时候找你算账,把你卖了都不够赔一尾朱顶紫罗袍的。”
北堂弦歌后面听见慕容芙说要走了,心里着急,走了就没机会了!一看每个人都脸朝湖面,看着小鱼儿,就连侍候的丫鬟们也挤在前面看得入迷,而自己那丫鬟缩手缩脚的成不了事,说不得自己要亲自动手。
慕容瑰笑道,“你不想看了,我们走就是。”
两人同时转身,却是一股大力袭来,一个软绵绵的身体撞进了她们怀里。慕容芙心道,终于来了!她站稳了下盘,感觉到自己拉住慕容瑰的手被一股力量扯着,慕容瑰身子向后倒。慕容芙一使劲,稳稳当当地把慕容芙扯到自己身边,又灵巧地往旁边一躲闪,只听得扑通扑通扑通,连接三声水响,三条人影扑进了水里,后面又冲上一个北堂弦歌也差点冲进水里,却堪堪收住了脚。
慕容芙见状,假装站立不稳,拉着慕容瑰一起倒向另一侧池沿,倒下来时右脚却是微微一勾,给北堂弦歌使了个绊子。
北堂弦歌只见前面的人扑通掉下去了,心里十分高兴,她这一推用力太猛,自己也差点掉进水里,还好收住了脚步,往水里看去,还没看清水里扑腾的人,自己脚上忽然有什么东西一绊,一个站立不住,失去了平衡。
啊——
北堂弦歌大声尖叫,可是尖叫却救不了她,一个倒栽葱掉下水里去了。她也算掉水有经验的了,一掉下水,便赶紧用力扑腾,肩膀上却缠住了一只小手,紧紧地抓住她,却是比她先掉到水里的慕容雪。
这几个变故生得突然,鱼儿们全都受惊游开了去,岸上没落水的人惊呆了,一下子不见了好几个人,几个掉进了水里,还有两个摔倒在地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南宫楼湘年龄大些反应最快,大叫,“救命啊,小姐们落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