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全身都变成这样了了?”老夫人十分心疼地看着慕容韧粉嫩的小脸,眼睛汪汪像一谭池水,惹人爱怜,“大儿媳妇,大夫怎么说?”
“刚派人去请陈大夫,还没有来呢。”大夫人谨慎地答道,心里幸灾乐祸。慕容韧这病生得不太是时候,才刚把他接过来就生病了,不过反正他生这病与自己无关,老夫人真要查起来她也不怕,这是老天爷让小杂种生病,她哪里还管得了了?
“都红成这样了,怎么现在才去请大夫?你们这些侍候的奶妈、小厮们,就没有向主子禀告吗?”
慕容韧的奶娘低声道,“老奴昨天一发现三少爷身上起的疙瘩就报给大夫人知道了,可大夫人说,小孩子定是刚搬过来,房子院子没打扫干净让蚊虫给咬了,涂些膏药就好。”
大夫人在一旁听得银牙紧咬。这瘦弱的奶娘根本不懂得观言察色,也是她疏忽了,还没来得及收买这奶娘。
老夫人脸上露出怒意,“这是蚊虫叮咬,涂些膏药就好?好啊,大儿媳妇,你说要将韧儿拿过去养着,我还以为你读了几天经书,懂得做一个贤良嫡母,自愿负起教养庶子之责,却原来你是别有用心啊!”
“这……儿媳妇是真心想要教养庶子,这也是为了我们慕容府着想,怎会别有用心?”大夫人争辩道。
“哼,你多说也无益,以为嘴上说说,就可以掩盖住你那蛇蝎心肠了?快去请大夫,别家的大夫也不用请了,去请隔壁的小木大夫就是!若是真心疼爱这孩子,怎么会舍近求远,放着一墙之隔的小木大夫不请,反而去请那住得十远八远的陈大夫!”
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忙去请大夫了,慕容芙站在边上,适时地来了一句,“祖母不要生气,二姐姐、三姐姐身体不爽利时请的也是陈大夫,这陈大夫与母亲熟识,母亲去请他,这也是习惯成自然了。”
是因为相熟,所以好联合起来弄些手段糊弄我老太婆是吗?
老夫人恨恨瞪了大夫人一眼,心里对慕容韧生病的事情已经下了定论。不管大夫人怎么解释,也无济于事。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慕容韧在宝瑰院生活得好好的,这大夫人一把他接走,就立马生了一身的红疙瘩?上次慕容韧的病,小木大夫已经说了,不是天意,而是人为,这次怕也是人为的吧?
陈大夫终于来了,老夫人只冷眼看着大夫人焦急地让陈大夫给慕容韧看诊。大夫人越是显出一副焦急不安的样子,老夫人越是觉得她太会演戏了。还真当她是老糊涂了呢。她也不想想,慕容韧虽然是庶出,可毕竟是男丁。大夫人以前怎么谋害那些妾室的,事情都过去了她也就不管了,可现在这毒妇居然想把黑手伸到慕容家的子嗣上面来,这种事情,她怎么可能允许?
陈大夫替慕容韧把了脉,又认真查看了他身上的红疙瘩,脸上神色有些古怪起来,半天才说道,“老朽从未见过与小少爷类似的病症,只能是先开副方子,看看药效再说了。”
陈大夫心里郁闷得很,他在上京城里也是有些名气的大夫,可近半年来到慕容家看了几次病,遇上的都是难得一遇的病症。一个三小姐接二连三的掉到塘里引起寒症,这种就不说了,虽然极难治,可毕竟还是说得出名目的病;一个二小姐是脸上长了些永远治不好的疮,再一个,就是这个孩子身上长的奇怪小疙瘩。
陈大夫前脚刚走,后脚那出门去请小木大夫的嬷嬷就回来了,说是小木大夫已经好些天不去回春堂坐诊了,她便上木府去请小木大夫,可小木大夫不在。出门去了,要过好几天才能回来。
“小木大夫不在?”那陈大夫说什么,老夫人根本不在意,在她眼中看来,这陈大夫就算没有与大夫人勾结在一起,那也只是庸医一个。可小木大夫不在,老夫人可就慌了神了。
慕容芙也装作焦虑的样子,说道,“祖母,要不就用陈大夫的方子吧,三弟弟可等不得呀,要是这些疙瘩发痒严重了,变成像二姐姐那样可就麻烦了!”
这时候慕容瑰也赶来了,看见慕容韧的样子,忍不住又红了眼睛,抱着慕容韧伤心地掉起了眼泪。慕容芙说道,“大姐姐,都是我不对,是我这张乌鸦嘴,要不是昨天我乱说话,说又不是母亲一把三弟弟接过来就要害她生病,也不会这样子的……三弟弟真的就生病了,都怪我这乌鸦嘴!我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大姐姐,你骂我吧,这样我心里会好受一点!”
大夫人听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当着老夫人说这些话,岂不是在说慕容韧生病是她害的吗?再看老夫人的脸黑得像锅底一样,心里一惊,因为她为慕容瑰安排的亲事得了慕容靖的谅解,这才拿回了中馈,慕容靖也给了她些好脸色,要是这老不死地在慕容靖那时里给她上眼药的话,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这些又要飞走了。
这她怎么能甘心?虽然她极想弄死慕容韧,可现在还真不是弄死他的时候。嘴唇一张,急急地为自己辩解,“母亲,我什么也没有做啊,我这也是为了把瑰儿的亲事办得风风光光,不出一点纰漏,让瑰儿那孩子专心筹备嫁衣,我这才想把韧儿给接过来。哪里知道一把他接过来就会这样呢,我若能知道他会生病,我就不把他接过来了。”
“母亲,你要把三弟弟接去,我还以为你是真心疼爱三弟弟,原来三弟弟一生病,你就嫌弃他不管他了。”慕容芙脸上显得既惊讶又难过。
大夫人无语,她是这个意思吗?回头一想,她刚才说的话,听起来似乎就是这么个意思,庶子生病她就不管了。又要辩解,可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事实就是她一接手慕容韧就生病了。
老夫人没心思去听大夫人的辩解,那陈大夫开的房子她也不信任,又另外请了大夫开了方子给慕容韧熬上药,让了自己身边的惜花惜雨亲自去煎药,显然对大夫人的人高度防备。
老夫人在这院子里不走,大夫人自然也不能走,只能是事事走在前头,跟着慕容瑰一起照顾慕容韧。说来慕容芙的嘴还真是乌鸦嘴,那慕容韧身上的疙瘩本来是不痒的,经她一说,竟是有些痒了起来。老夫人怕抓破了皮最后弄得跟慕容月一样,便让丫鬟们抓着他的手脚,哄着他玩儿,好转移他的注意力。
大夫人看到老夫人对慕容韧这么上心,心里一股酸水又冒了出来,老不死的从来没有这么关心过慕容云,从小到大,无论慕容云生什么病,老夫人也只是让人抓紧去请大夫,从来没有在旁边亲自守着候着等消息的。慕容云可是嫡子啊,这慕容韧却只是一个小妾生的,而且连生母都不在一点依仗都没有的,凭什么老夫人对他就这么好啊?难道是因为她讨厌自己,就连一个小妾生的庶子,她也要这样费尽心力地去抬举吗?
以前抬举了一个王姨娘,现在又抬举一个姨娘生的庶子,大夫人怨毒地绞着手帕子,心里对老夫人更加记恨。
大夫人却没想到,人年纪越大就越喜欢隔代亲,她生慕容云时老夫人还年轻,与她又不对付,虽然也重视慕容云是个男丁,却始终对慕容云不喜,无法与之亲近。现在老夫人年纪大了,膝下难免寂寞,那慕容韧又从一个皮包骨头的样子变得粉雕玉琢,四五岁的孩童正是天真可爱的时候,老夫人自然就喜欢上了。自己看得顺眼的孙子,哪里管他是庶出还是嫡出,那嫡出的也不争气,倒是庶出的一派天真烂漫,或许好好养着,还是个可造之材。
下人煎了药上来,老夫人亲自哄着慕容韧喝了,又让人给他吃了两块金丝蜜饯,去去苦味,这才吩咐丫鬟奶娘们好生照顾慕容韧,又双目灼灼地看向大夫人,“大儿媳妇,你把韧儿接了来,现在他生了病,也不宜挪动吹风,就安置在这里,你得好生照顾着,别生出些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到时候,韧儿要是有个什么好歹,别怪我对你不留情!”
事关慕容韧的生死,老夫人对大夫人是一点面子也不留。又让惜花惜雨留下来,名为照看慕容韧,实际上是防备大夫人再搞鬼。慕容芙看着慕容韧一身的疙瘩,心里暗说对不起。为了能给慕容韧一个长久的安宁,她不得不采取这个办法,让慕容韧受几天苦,以后却不用呆在大夫人身边,受大夫人的荼毒。说起来,老夫人其实也不算冤枉大夫人了,因为她现在虽然并没有下手害慕容韧,可实际上这也是她心里想做、迟早要做的不是吗?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经过这件事情,老夫人对大夫人起了戒心,她和慕容瑰两人再推波助澜一下,老夫人断然不会放心把慕容韧交到大夫人手里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