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狐疑地看了明月一眼,问道,“只是崴了脚,怎么会弄成这样全身脏脏的?”
明月气得直想抽慕容芙。够会装的,可现在她这可怜兮兮的样子,说她没有吃亏,说出来会有谁信呢?她也真够会装的!原先看了慕容芙娇颜失色,如此狼狈,明月心头的几分窍喜也在太后狐疑的眼神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不怕挨太后两句训斥,一个小小的三品官之女,她真的打了她那又如何了?父皇最疼她,也不会为此说她不是的。可她受不了的是她明明还没做,在别人眼里她已经做了,这让她有种吃了闷亏的感觉。
慕容老夫人看着慕容芙那副狼狈万分的样子,心里也有些生气,刚来时娇怯怯人见人爱的小姑娘,现在跟路边的叫花子似的,忙连声让慕容芙赶紧出去,省得污了太后娘娘的眼。太后吩咐宫女带慕容芙去换衣服,老夫人心里有事,这一天来宫里太不平静了,总觉得不离开就不踏实,婉言谢绝了太后的好意,匆匆带着慕容芙懊恼地启程回府。
一上了马车,老夫人就忍不住呵呵斥起慕容芙来,虽然她也看出来慕容芙与明月之间有事,可终究是慕容芙自己不争气,不会伏小做底观言察色,要不然,也不会逛个御花园就把自己弄成灰头土脸。枉费她请来教引妈妈们,在她身上花了这么多心思。
“不过是崴了脚,芙儿下次小心些就是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倒是今天那六王爷脾气很坏,芙儿好险差点就挨了二十板子,芙儿现在还吓得心砰砰跳呢。”
老夫人想起六王爷二话不说要让侍卫把她们两个拖下去打板子的情形,也反应过来了,那种情况下慕容芙能镇定自若地与那飞扬跋扈的六王爷交涉,使她免受板子之辱,那又怎么可能会害怕明月公主呢?刚才在太后面前那怯生生的样子,必定是装出来的吧?说不定还是明月公主吃了亏。老夫可没忘记刚才明月那气得柳眉倒竖的样子。
老夫人心里又是一紧,得罪了明月公主也不是什么好事啊,看来这一趟进宫,是白跑了,太后本来对慕容芙印象挺好,要不也不会关心她是否许了人家。只是后面慕容芙闹这一出,不知道会不会就这么没了下文。
皇上如今正当壮年,却已是立了太子,那太子年方十八,是当今皇后所出。只是这另外有几个皇子,也获得朝臣的一些支持,是以储君虽立,但到底谁会笑到最后,眼下还是看不出来的。幸好芙儿年纪还小,还有好几年的时间去筹谋。嫁不成太子,便是嫁个皇子成为皇子妃,对慕容家也是极大有助力。
老夫人暗自谋算着,却不知谋算的一切,已经在慕容芙的预料中了。慕容芙不知道祖母得罪了宫中什么人,却在祖母让白妈妈等人为她刻意梳妆打扮时,就猜到了老夫人的心思。老夫人特意让人将她打扮得这么出彩,这是希望她成为后宫里的女人么?三千佳丽,闲坐话唐宗?
那种孤寂的生活怎么会是慕容芙所愿意,正好明月公主来了,她跟着出去,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明珠蒙尘,也少了几分入宫的机会。
慕容老夫人与慕容芙这一趟兴冲冲而去,最后却是狼狈归来。慕容雪得知慕容芙回府时身上的衣服都脏了,显然是在宫中得罪了贵人,不由得冷笑不止。就凭她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就想到宫中去讨好卖乖,现在可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大夫人也是嘴角噙着笑,想跟她斗?还嫩着呢,她马上就可以展开她的计划了。
老夫人琢磨着皇宫里发生的事情诡异得很,这一时之间也查不出蛛丝马迹来,除非能查出来那天引自己到清心湖去的那个宫女是谁的人。可她多少也是在宫里受了些惊吓,有些怕再去皇宫了。慕容芙又出了点小丑,想着慕容芙年纪还小,就先把这事情放一放就是了,左右目前几个皇子谁能荣登大宝还难以下定论。这样一来,慕容瑰的亲事便提上日程来。
右侍郎府这边对这门亲看起来还是比较满意,慕容老夫人虽觉得慕容靖升级成三品大员了,但慕容瑰到底是庶出,说起来去嫁给左侍郎府的嫡子也是不错的了,对这门亲事也热情起来。而大夫人也派人去打听了右侍郎府大奶奶当年的嫁妆。右侍郎府大公子比二公子还要出色,是探花郎,既有身份背景又有学问,娶的是二品大员的嫡长女,嫁妆是六十四抬。
“那右侍郎府能相中瑰儿,这也是瑰儿的福气,瑰儿嫁过去代表的是我们镇西将军府的脸面,在嫁妆上我们可要给瑰儿撑足了面子了。只是这后进门的没有越过人家去的道理,右侍郎府大奶奶是六十四抬嫁妆,我们瑰儿就三十六抬嫁妆可好?”大夫人与慕容靖商讨起慕容瑰嫁妆的事情,一脸热切为慕容瑰打算的样子。
“好,你就看着办,瑰儿这事你也是出了不少力了。”慕容靖看得出欧阳氏这段时间为这亲事来回跑动,原先因她对纵容慕容、对慕容芙照顾不周的火气也消了一些。
“妾身是瑰儿的嫡母,自然是要为她的亲事操劳的。老爷,把家里的事情管好,为老爷分忧,这是妾身的本份啊。只是公中原本为庶出的姑娘只准备了十二抬嫁妆……现在要加到三十六台……这还是要跟王姨娘、二夫人她们商量的。唉呀,这长房的嫁妆要让二房去操办,是不太合规矩呀,只怕那右侍郎府会以为我们是没有规矩的人家呢。”大夫人又说道。
借办嫁妆来拿回中馈?慕容靖何等样人,大夫人的这些小心思又哪里瞒得过他。只是,她说的也不无道理,这长房庶女的亲事,自然是要由长房的嫡母去操持,要不然以后那些下聘礼、送嫁妆、迎亲这些大事小事,会让右侍郎府的人怎么看?再说,就凭她为瑰儿说成的这门亲来看,她也是很上心的,只要她老老实实,中馈再交回来给她,也不是不可以。
慕容靖让老夫人把掌家权交回来给大夫人,他开了口,老夫人也没有驳他的面子,这在二夫人手中把持了半年多的中馈便回到了大夫人的手上。有主母掌家,王姨娘只是一个妾,自然是不好再插手进去了。婚礼定在了半年后,正是慕容瑰及笄礼后的一个月,选定了一个好日子,俩家就风风火火地准备上了。大夫人带着人准备嫁妆、铺子、宅子,又从公中支出了五千两银子做为嫁妆。
慕容瑰婚事临近,老夫人便让她跟着大夫人学管家。嫁到右侍郎府去是做二奶奶,中馈自然是轮不到她,可总有分家的一天,正妻总是要管家的。慕容瑰忙碌起来,一边跟着大夫人学管家,一边照看弟弟,一边还要忙着绣自己的嫁衣。慕容瑰刺绣技艺不错,她的两个大丫鬟,良辰与美景两个也忙着帮慕容瑰分丝线。这嫁衣是必须要自己亲手绣的,不可以假手于人,所以慕容瑰在这个事情上也是做得分外细心。
“听说姑爷可是举人出身呀。现在虽然还没有出仕,但黄大公子是探花郎,黄老爷又是右侍郎,管着科举,谋个官位肯定也不是什么难事。小姐过去可就是官太太了。”良辰分着丝线,掩不住满脸的兴奋。
慕容瑰红了脸,说道,“还不是姑爷呢。你天天念叨着姑爷姑爷,莫非是你生了心思不成?”
“小姐,奴婢哪里敢!”良辰惊道,“小姐不高兴,奴婢以后不提了!”她与美景是贴身的大丫鬟,也就是以后姑爷通房丫头的人选了。这念叨多了,也难怪小姐会上心。
“哎,良辰你在想什么,这丝线都打结了!”美景不悦地说道,“我们小姐嫁过去要是跟姑爷红了脸,准是你这丫头偷懒让丝线打结造成的!”
一件精致的嫁衣,绣起来也得要个一年半载,那些花样子绣功什么的就不说了,就光那丝线来说,是绝对不可以打结的,一定要细细检查,一个结都不能有,这是姑娘一辈子的口彩。
良辰吃了一惊,果然不敢再乱说话,只专心分着丝线。房间里安静下来,一点声音也没有,慕容瑰静静地绣着一块贴肚兜,大红色的苏缎底子,用金色丝线细密地绣上了支并蒂莲,娇嫩鲜艳。心里憧憬着未来的生活。
初听到大夫人为她定了这门亲事时,她很吃惊,以为自己听错了。嫁给右侍郎的二公子为妻?定亲是慕容靖还是正四品的小官,也就是说她不但高嫁,而且是嫁过去当正妻,这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真是天上掉下个馅饼落在她头上了。一般她这样庶出的,嫁给高门嫡子的话往往都是为妆。婚姻都是父母之命,不管大夫人给她订了什么亲,她都是没有权力反对的,可她还是悄悄找人打听了那位二公子,结果真是比做梦还要美,使得她心生疑虑,心里欢喜的同时,总有那么一丝不确定感,觉得大夫人是挖了个坑等着她跳。
前不久因为自己为慕容芙做证,才使得大夫人被罚、大大小小十来个丫鬟婆子挨了板子,连大夫人的奶娘成嬷嬷也挨了板子,大夫人会对她这么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