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妈妈笑吟吟地说出来,却让大夫人变了脸色,这事情若给老夫人知道还得了?虽然世家确实是以嫡女为重,对嫡女的教育更为重视,可若是嫡母亲自来吩咐教引妈妈这么做,却是显得这嫡母气量小容不下庶女了。
这白妈妈也够可恨,把钱收了,却放了这样的话来威胁她。大夫人压着被骗的怒火,强笑道,“白妈妈客气了,这种小事,哪里用得着惊动老夫人她老人家,白妈妈就不必向老夫人说了吧。”
那白妈妈笑道,“我听闻夫人近日随同老夫人一起在佛堂礼佛,夫人诚心向佛,依然挂心嫡女,老身十分担心,万一没能把嫡女教好,反而让那庶女越过了嫡女去,岂不是老身的罪过?这事情肯定是要向老夫人禀明的,以后那些庶女老身就不让她们来上大课了,只需学点绣活便是,反正也是为人妾室的命,无须知晓太多。”
大夫人汗水涔涔而下,这白妈妈的意思,似乎竟是要以此来威胁她了?竟然连她被罚去佛堂的事情都知道,这白妈妈还真是一个厉害的人物。眼睛瞪了成嬷嬷一眼,似乎只要是成嬷嬷出的主意,都是看着漂亮,行起来却是行不通的。若是让老夫人知道她不安心在佛堂里,还要跑出来找白妈妈行贿,说这些只管嫡女不管庶女的话,她肯定还要再受惩罚,而慕容靖会更加讨厌她了。
成嬷嬷也知道事情不妙,拉住大夫人的手,在她手里心划了个金元宝的样子。大夫人无奈,眼下也只有吃了这个亏了,心里那个窝火呀,却只能陪着笑脸说道,“那些庶女虽然不用尽心教导,但白妈妈左右也要教导嫡女,不如稍带着教导庶女们明白事理也好,这大课还是一起教了罢。白妈妈要教导五六个姑娘,定是大忙人一个了,我也就不打扰白妈妈了。”说着又掏出一张银票塞给白妈妈,说道,“我刚才是心急说了些不妥当的话,那也是出于做母亲的一片心,也算不了什么贤惠,哪里当得了白妈妈的谬赞。我正好要去见老夫人,还请白妈妈只管在这里专心教导姑娘们就是,你的话,我帮你带到老夫人那里就可以了。”
白妈妈瞟见了又是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毫不客气地收入怀里,脸上笑得像开了花似的,“有劳夫人传话了,老身只管在窈窕院里呆着就是,只是各人资质不一,万一到时候庶女比嫡女出彩了,还请夫人在老夫人面前替老身美言几句。老身也知道嫡女最重要,只是这有时候嫡女底子太差,性子不好,比不上庶女也是无奈何的事情,就好比做衣服,料子太差了,老身剪裁绣工再好,也变不出高贵富气的好衣服来呀。”
大夫人憋着气道,“白妈妈说的是。”拂开成嬷嬷的搀扶,气冲冲地回了佛堂。这白妈妈贪了她的银票不说,还要讽刺她的女儿是块差料子,怎能叫她不气?看见了成嬷嬷更生气,把她赶回了莲香院让她面壁思过去,发誓以后再也不听成嬷嬷出的主意了!要不是成嬷嬷是她从欧阳府陪嫁过来的奶娘,是看着她长大的,她都要怀疑成嬷嬷是成心来跟她做对的。她每听成嬷嬷一次,就会倒霉一次,这一次更是元气大伤,直接丢了一千银子。
一千两银子砸水里还能听一声响,砸白妈妈手里,那是半点动静也没有的了,听那嘲讽的语气,她根本就不会对慕容雪额外照顾,可恨的是还被她抓了把柄,被讹了一千两银子。这一千两银子,大夫人过了两个月再想起来,还是气得心口直疼。
慕容云只回府一天,便见自己的母亲受了罚,心里暗骂妇人无知。整天做些坏事,却又不知道把屁股干净,总是让人抓住把柄。可再无知也是他的母亲啊,他回了书院不久,便给大夫人送回了一封书信,只看得大夫人连连点头。
大夫人在佛堂里很憋屈地又陪了老夫人一段时间,老夫人看她似乎老实了,又恢复了以前那恭顺的样子,这才让她回了莲香院,免了她每日在佛堂礼佛的惩罚。老夫人想着儿子既然没有重重地罚大夫人,她便也应给大夫人留着些脸面,又听下人回报慕容靖回来后一直歇在书房,便骂王姨娘是个不争气的,这大好机会也不知道抓住男人的心。王姨娘十分委屈,大夫人去佛堂了,她也试着去给老爷送了几次宵夜,每次都被挡了回来,老爷根本就没有给她机会。
大夫人一得了自由,便接带了如意、吉祥两个贴身丫鬟,出府了几次,每次回来,脸上都带了些喜色。这日,给老夫人请安后,大夫人便向老夫人说道,“母亲,这些天儿媳在佛堂,苦读经书,也明白了自己以前的不对,对庶女们关心不够。这几日见着瑰儿经过教引妈妈教导,行事比以前气度举止都端庄了几分,儿媳想着她也是快及笄了,没几件像样的首饰也不好,昨日便带了她去首饰铺子里挑些首饰,在那里不巧遇上了礼部右侍郎的夫人。”
“哦,那右侍郎夫人,与你熟识?”老夫人淡淡问道,等着大夫人的下文。
“儿媳与这礼部右侍郎的夫人,有过几面之缘。在首饰铺子里见到,她对瑰儿很是喜欢,说她家中嫡次子,年方十八,尚未婚配,有意求娶瑰儿为妻。儿媳听说了这天大的好事,心里很为瑰儿高兴,但不敢擅自做主,回来禀告母亲,请母亲定夺。”
老夫人握住茶杯的手有些不稳,问道,“你没听错,是求娶为妻?”
“妻妾这般分明,儿媳如何敢听错?儿媳这也是得了信,才回来向母亲禀告。我想这定是上次去归云寺祈福,带来的好运气吧,母亲宅心仁厚,又为归云寺添了两千两香油钱,瑰儿这是沾了母亲的福泽,得到这样的好运气。”
老夫人放下茶杯说道,“我知道了,你也有心了。”
“那右侍郎夫人十分喜爱瑰儿,着急着得个准信儿呢。不知母亲怎么看,我也好去给她回个话儿。”大夫人说道。
“终身大事岂可草率,瑰儿虽是庶出,却也是府中长女。此事稍候几日再说。右侍郎府若连几天都等不了,可见也没有什么诚意,此事不提也罢。”老夫人沉声说道。礼部右侍郎黄墨星,秩正三品,掌管科举、学校、祭祀等事。慕容靖只是正四品,品位比右侍郎低,慕容瑰嫁到右侍郎府去自然是高嫁了,她又是庶出,哪怕是嫁给侍郎府嫡子为妾也算是高嫁了,而现在右侍郎夫人许的是正妻之位,这让老夫人觉得其中似乎有着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再说,她也不太相信欧阳氏忽然就开了窍发了善心,对庶女如此关照起来,还说什么带慕容瑰去挑首饰。这分明是约了右侍郎夫人去相看慕容瑰的。
世家的女儿,本就是联姻的工具,能结上右侍郎这门亲也是好事,但老夫人向来谨慎,还是派了人去打听那右侍郎嫡次子的情况。看看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打听的结果,礼部右侍郎嫡次子黄翰生一表人才,颇有才华,在上京城里也是有些名声的,也没听说有什么逛花楼、或是好男风之类的不良嗜好。
王姨娘听说了此事,想要撺掇老夫人让慕容月顶替慕容瑰去结了这门亲,却挨了老夫人一顿骂。若是慕容月还有过去的花容月貌,老夫人或许也会准了她,可现在若是把根本就见不了人的慕容月嫁过去,只怕两家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到时候,岂不是把将军府与右侍郎府关系闹僵了。
慕容月只比慕容瑰小一岁,听说事情不成,在月桂阁里,又哭闹了一场,把王姨娘吵得身心憔悴。她现在是有了一半的掌家权,初得这权利时她也十分欢喜,可因慕容月的脸,渐渐地她也没有心思去掌管什么,的大小事物,倒是让二夫人秦氏一个人独揽了。
老夫人打听清楚后,知道那黄翰生并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便也让大夫人递了话过去。不日,右侍郎夫人便请了官媒,备了聘书,过了纳采、问名、纳吉等流程,双方交换了庚帖,这门亲事便算是定下来了。
此前不是没有人想与建威将军府结亲,只是那门第低了些,老夫人总觉得不满意。峰云国女子十五为及笄,及笄后便可出嫁,门第高的女子,有些在七八岁时便也已经订了亲,而建威将军府的小辈们却是一个高不成低不就,慕容瑰这才到了十四岁也没有个着落。大夫人出面办妥了这件事,能够与礼部右侍郎府联姻,对将军府来说也是一个助力,老夫人对这门亲事十分满意,对大夫人的态度也亲和了许多,原本要张罗着给慕容靖纳妾的,见到大夫人很有些洗心革面的苗头,便把纳妾一事给缓了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