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儿抬起盛满了泪水的双眸,怔怔地看着阿箫,抽泣了一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为什么要来劝我?我要见庭悦...我要见庭悦...你有办法让我见到庭悦吗?"
阿箫摇摇头,略带同情地看着她道:"你见了他也改变不了什么,就算你死在他面前,他可能也只会一时心痛,过些日子他也就把你忘了。他非你良人,怎会知你情深?你还是另寻高就吧!"
白九儿低下头,又呜呜了几声,哭得幽怨悲切,她的心此时就像被无数银针扎了似的,满满的都是疼。不久后,秋梨先带人找到了她,将悲痛欲绝的她带了回去。
阿箫看她们走远后,也打算回府去了。转身刚走了几步,金陵园的门忽然又开了,他回头好奇地看了一眼,竟是始终不露面的温庭悦。他不屑地笑了笑说道:"舍得出来了?"
温庭悦脸色很不好,沉沉的,黑黑的,他缓步走出金陵园,走到阿箫跟前道:"你什么不知道,没资格说这样的话。"
"全城都知道你不喜欢她,要狠心抛弃她,难道还有第二种可能?"阿箫讥讽道。
"我与白九儿之间的事不是你能明白的。刚才你说,倘若真爱一个人,一个家又如何,一个国都无所谓,哼哼。"温庭悦轻蔑地笑了笑道,"无知当然可以这样说,像你这样一辈子都不知道何为家族何为国的人也可以这样说,身为温府的二少爷,我肩上所扛的责任是你这种江湖小混混体会不到的,正因为体会不到,所以才可以随心所欲地说出这样无知的话来。"
"呵呵!"阿箫扭脸鄙笑了几声,摇着头道,"是啊,红鸾帐里头恩恩爱爱,甜腻得跟蜜糖似的,出了那帐子提上裤子就立马家国天下了起来,城里的公子少爷不都这样玩的吗?我懂,她出身低贱,你出身高贵,原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对儿,是她太痴心妄想了,她呢,就该打定睡你几晚捞你几两银子的想法,跟你好聚好散对吧?而且说到底她也不亏啊,捞了银子不说,还把你们这些高贵的公子哥挨个挨个地给睡了一遍,当收集玩物一样,每样一个,多好玩啊!好了,不打扰二少爷你了,先回了。"
说罢,阿箫带着不屑的笑容绕开了温庭悦,正要走开时,温庭悦忽然转过身来问了一句:"你到底是什么人?"
阿箫停下脚步,转身反问道:"这不明摆在你眼前吗?你自己刚才也说了,我就是一个江湖小混混而已。"
温庭悦一双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道:"小混混?我看不像吧!小混混不该去闯他的江湖,做他的英雄吗?为什么要留在我们温府呢?"
"闯久了也有累脚的时候,停下歇歇二少爷也看不惯?"
"这么说来,你不会长留在温府里?"
阿箫笑了笑,问道:"二少爷很怕我留在温府里吗?你是不是最近太忙了,有些焦虑过头呢?我说小了就是个混混,说大了也只是青安小姐的教习,能碍着你哪点?时候不早了,我看二少爷还是回去歇着吧!"说完他扭头就走了。
温庭悦一直注视着他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里。小混混?没那么简单吧?那个背影为何越看越像那晚救走郑金多的人?虽然那晚郑金多最后还是被自己抢了回来,且灭了口,但那个侥幸逃走的黑衣人却还一直萦绕在自己心里。难道说真的就是这个阿箫?他找郑金多干什么?是濯熙指使的?话又说回来,濯熙这趟回来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听说,白九儿后来还是走了,走得有多么幽怨,可想而知了。温庭悦少了一桩心事,甄氏也少了一件头疼的事儿,可以卯足全身的劲儿来应付莫家大嫂来相家的事情了。
初六那日,甄氏精心安排了莫家大嫂来府里相家,紧接着第二日,她又以温老爷的名义在城外自家别庄里宴请了亲朋好友,以答谢他们在温老爷病中时的关心和慰问,当然莫家大嫂也在邀请的名单之上。之所以这样安排,其目的就是想让莫家大嫂更多地了解温家厚实的家底儿和广泛的人脉,也想趁此机会将莫家小姐的事情在亲戚朋友中传开。
温府城外的别庄是温老爷发迹后建起来的,就在城外三里处的一片平地上,中间是庄子,周围依地势划分了果园田圃,驯养场等等,算得上是这周围最大的一个别庄了。
那日上午,温府全家出动,连太夫人也跟着去了。到了那儿,大人有大人忙碌的事情,几个孩子则有自己喜欢倒腾的事情,庭善就带着庭笙去了驯养场,那里养着温府的马匹还有其他人送给温老爷的动物。
庭笙因为没骑过马,好奇地想学学,谁知竟给甩下了马背,滚了一身泥。好在云云事先准备了换洗的衣裳,便一边笑着一边回去取了。
回到庄上,云云正往庭笙歇息的院子走去,一绕过回廊竟正好撞见了阿箫。那晚之后,两人便没在见过面了,忽然遇上,云云心底莫名地涌起了一股尴尬。略略迟疑了片刻,她对阿箫礼貌地笑了笑,然后准备走开了。
"呃...你等一下..."阿箫叫住了云云。
云云转身问道:"有事儿?"
"也没有太特别的事情,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上回咱们遇见的那个甄圆肚今儿也来了,我怕他会找你麻烦,你还是躲着他点。"
云云点点头:"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云云姐..."
"还有事儿?"
"你的伤..."阿箫指了指云云的背道,"没事儿了吧?"
"多谢你关心了,早就没事儿了,先走了。"
云云答了这几句话后,便匆匆走了,留阿箫一个人在那儿好不怅然。正望着云云的背影感触时,身后传来了阿桃的声音:"你怎么就看上她了?"
阿箫收回目光,转头一看,还真是阿桃,问道:"不去伺候着三小姐,跑这儿来干什么?"
阿桃挑着目光望向云云远去的背影道:"那你不去伺候着青安小姐,在这儿望人家什么后脑勺啊?阿箫哥,人家都不搭理你,你还盯着她干什么呢?"
"小丫头懂什么?赶紧回三小姐那边去吧!"
阿箫在前走着,阿桃不甘心地在后面跟着。阿桃一脸着急地说道:"阿箫哥,你不是病糊涂了吧?那个邬云云到底哪里好了?要模样没模样,还不如甄夫人院里的红棉姐,性子也怪糟糟的,心里眼里都只有她家那四少爷..."
"四少爷谁家的?"阿箫转过头来打断了阿桃的话,"说这话不怕被扔出温府去?"
阿桃忙改口道:"是咱们家的,咱们家的行了吧?那个邬云云心里就只有四少爷,瞧她伺候四少爷那个腻乎劲儿,鞍前马后的好不殷勤,哎,你知道吗?我听人家说了一件事儿,是关于那邬云云的,想知道吗?"
"说。"
"这事儿绝对有那么八分真,因为是从四少爷自己嘴里传出来的。你知道为什么邬云云伺候四少爷伺候得那么殷勤吗?"
"再啰嗦我就不听了。"
阿桃忙追了两步,拦下阿箫,一脸认真地仰头望着他说:"因为四少爷会收了她做小,所以她才会那么殷勤地伺候呢!"
阿箫脚步顿了一下,眼眸微眯问道:"听谁说的?"
"是...告诉你也行,但你不能传出去了,我有个好姐妹就在四少爷院子里伺候着,她亲耳听四少爷说的,四少爷说邬云云是他的女人,将来他一定会娶邬云云的。"阿桃略略压低了声音道。
"他娶邬云云?屁股上的青斑都还没消呢,就好意思充起别人男人来了?哼。"阿箫不屑道,"你就听他吹吧!他能瞧上邬云云,邬云云就能瞧上他了?美了吧!"
"你这人还怎么不听劝呢?人家四少爷说了,是他娘蔺夫人去世的时候就说定的,将来会把邬云云给他做小,伺候他一辈子呢!你要不信,你自己问问四少爷去!"
"好啊,问就问。"
"喂...你...你还真去啊?"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正好没处找乐子去,阿箫就径直往驯养场去了。到了驯养场,一眼看过去,只见庭善和庭笙两兄弟正在马上磨叽什么,似乎是庭善正在教庭笙怎么骑马。阿箫走了过去,二话不说,抬脚就朝庭笙那匹马的马屁股上踹了一脚,那马立刻受惊了,扬起蹄子长啸了一声,飞快地往前跑去了。
"喂!喂!停下来!马大哥,我让你停下来你听见没有?别跑了!快!快!庭善!庭善快来救我呀!救命啊!谁来把这马牵住啊!"
受惊的何止是马,还有马背上的庭笙。那马忽然撒腿狂跑,颠得他在马背上瞬间找不着北了,只得死死地抓着马鞍,一脸惊恐地叫起了救命。
不等庭善赶过去,阿箫翻身上了旁边一匹枣红色的大马,鞭子一甩,哧溜一下窜了出去。庭善以为阿箫是去救庭笙的,没想到阿箫跑到了庭笙附近,照着庭笙那马狠抽了一鞭子,那马就呼哧呼哧地跑得更快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