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眼里噙着泪,百般委屈地走到院中,捡起了那几件根本不能御寒的旧衣裳,牵上那十二三岁左右的小丫头,掩面匆匆地出了这院门。那小丫头走到院门时,忽然转过头来对那恶妇说了一句:"爹是你害死的!我一定会为爹讨回公道的!"
那恶妇听了这话,脸色大变,拾起地上一截木棍子就气势汹汹地朝门口冲去。门口看热闹的人见状,顿时四下散开了,那小丫头也不傻,拉上周氏飞快地跑了。
跑出那条街时,背后还响着那恶妇高亢的骂声:"我欺你祖宗的贼蹄子!胡言乱语,吃疯了是不是?再敢上我跟前来试试,我不撕烂你那张破嘴才怪!给老娘有多远滚多远!"
躲在墙角根下的周氏听得一阵心酸,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那小丫头倒没她那般伤心,安慰她道:"姨娘不哭,那地方即便让我住我也不会再回去住了,我们另寻地方过活去!"
周氏眼泪汪汪地看着这小丫头天真的脸庞,直摇脑袋道:"云儿啊,说得容易,我们现如今上哪儿去过活去?你大娘狠心无比,撵了我们出来,连见御寒的衣裳都不肯给,还锁了我那屋子不让我带走一点点银子,这大冬天了,我们娘俩该怎么过呀?"
说到这儿,那小丫头的鼻涕便不自主地淌了下来。周氏见状,忙将手里抓着的那几件单衣都给她披上了。她忙推手道:"我不冷,姨娘我不冷,您也穿一件儿吧!"
"你还小,可不能冻坏了!你要冻坏了,我拿什么跟你死去的爹交代啊!"周氏深深抽泣了一声,替她里三层外三层地穿好衣裳道,"你不必担心姨娘,姨娘身子骨好着呢!如今已是这么个光景了,咱们也只能自己想辙了,别的去处没有,唯有到城内那间虚非庵里求一求,求那里的慈心师傅收留我们一晚,不然今晚就难熬了。"说罢,她又捂脸痛哭了几声。
才没了当家的一个月,痛劲儿还没缓过来呢,又遭那恶妇撵了出来,周氏只觉天崩地裂,连死的心都有了!可为着眼前这孩子,她只能咬紧牙关,勉强活下去。
幸好,虚非庵里的老尼听说了她们娘俩的遭遇后,十分同情,好心收留了她们,这一晚她们才算有了个暖和的地方可待。
夜里庵里好静,静得让邬云云没有一丝睡意。她翻身起了床,无声无息地溜出了房门,寻她姨娘去了。走到正殿时,她看见姨娘正眼泪婆娑地跪坐在虚非庵庵主跟前,听那庵主说着什么话儿。她怕姨娘撵她回去睡觉,便躲在暗处偷听了起来。
只听见那庵主道:"你既无度牒,庵里实在无法收容你出家,且凭你如今的处境想买一份度牒也是不可能的。那东西少说也得花上五六百贯钱,你上哪儿去弄这些钱钞去?听老尼的没错,你俩各自寻个去处,纵使不在一块儿过活,好歹也有条命在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