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
“是,主子。”
“随我去个地方。”
“是。”
简短的对话,谁有没有多说一句,平常的主子,虽然性子冷清,可是现在的主子却气息趋近于虚无,让人以为眼前这个人的存在只是自己的一个错觉而已,这些天她一直都在珩王府的周围待命,就怕主子有危险,想不到今夜,就收到主子的信号。
一片废墟,焦黑的碳木,所见之处一片萧条,荒凉的四周杂草丛生,一切悄声无息,就连自己的呼吸都能听见一般,冰冷的月光,倾洒在这片死寂的地方,映照出地上坑坑洼洼的地方露出一张张狰狞的面孔,风吹着灌木,就像是厉鬼哀嚎,让人的心底不由涌出一分未知恐惧。
可是这些都没让碧落的情绪有所波动,主子身上所散发的哀伤之情,却盘旋在这个荒凉的地方,而风声却像是在附和这个那抹哀伤一般,凄厉的声音越来越响,就连她心底也情不自禁的翻腾着,所有悲哀全部涌出,犹如波涛大海一般,将她深深卷入其中,沉入那悲伤的海底,得不到半点救赎,就这样溺死其中。
“人带来了吗?”冷若冰霜的声音,让人身处寒冬。
“是,主子。”就连这三个字,也是她还不容易说出来的,那种共鸣的哀伤,加上主子那冰冷的语气,就像是有千斤压迫着她一般,沉重不堪。
碧寒正一手压着一个人跪在地上,黑布蒙着头,身上只余内衫,应该是就寝的时候被抓来的,“主子。”
凌玥看了一眼,便示意碧寒,将跪着人的头上的黑布取下,解了穴道,入目的是一个精廋老者,就算在这种情况下也依旧面色沉静,没有慌乱,不愧是把持朝政这么久的一朝丞相。
“好久不见了,全相。”凌玥面带笑意,要不是现在这种情况,还以为是在什么场合之下的久违谈话。
入眼就看见一个容貌绝美,艳绝倾城,顾盼之间,风姿流转,这张风华绝代的脸上,带着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只是这笑,是寒冬中的北风,不能暖人心,只会刺穿人心肺。
“老臣参见凌妃娘娘。”他从未见过这个女子,不过曾从别人那听闻当今天子新立了一个妃子,妖媚动人,特别是眉间的那抹朱砂痣,妖艳惑人,所以才这般断定,只是她劫他来,究竟是为什么?还是这其实是皇上的意思?
“还是由我来为全相解惑,这不是端齐瑥的意思,是我的意思。”轻柔的声音,恭谦的语气,俨然一副知书达理的晚辈典范。
这个女子不简单,连他想什么都能猜到,这副从容处事也是当世稍少,连他都有一种错觉,仿佛他是被她请来做客,而不是现在被制约,跪在地上这种情况。而且她直呼皇上的名讳,提及皇上的时候也没见有半情分和恭敬,应该和皇上不是一派,可是又什么要将他抓来,揣测了无数的人心思,可眼前这个女子的心思却猜不到半分。
凌玥懊恼一呼,“哎呀,你看我这记性,我还没告诉你,我三年前的名字呢,所以才会让全相这么疑惑。”
三年前?
碧落,碧寒听了也怔了一下,主子的过去吗?
而全相那精瘦的脸上也写满了疑惑,眼珠一转,联想到了什么,瞪大望着那个展颜欢笑的人,却又不敢肯定脑中的想法。
“我的另一个名字叫,元若兮,不知道全相是否还有印象呢?”好奇的俯视着震惊的人,脸上那笑意更浓了。
同样震惊的看有身旁的两个人,元若兮,镇远将军独女,可,不是被灭门了吗?
全相震惊的神色,很快就消失,“原来是元将军的女儿啊。”这一句话,即是像对面前人说的,又像是对他自己说的,“这里一定就是元府了。”
“呵呵,全相还能记得元府啊,不知道全相还记得当日这元府两百多人是怎样的哀嚎,惨叫呢。”就像是在闲话家常一般说着,却比沾满血腥的锈铁还有重几倍的杀意。
女子的笑仍旧挂在脸上,而他却感到明显的压迫和冷冽随之而来,气温比及寒冬的温度还要低上几分。那日的凄厉场景几乎又重现在眼前,火红的光,各种凄惨的哭叫声,就像是炼狱在世,午夜梦回也不由的惊出一身的冷汗,就像是一个梦魇一直跟随他,纠缠着他,饱受着折磨。
忽而一阵猛烈的寒风而过,万物狰狞不休,树影随之唰唰作响,幽远沉重,竟像是无数个悲鸣的声音交汇而成,宛如无数怨灵正在咆哮,声声刺耳,让所有人不由一震,感同深受。
“看来今夜老夫是必死无疑了,老夫能活到现在也已经算是幸运了,呵呵。”全相干笑了几声,似是解脱,
“既然全相这样说,那我也怎么好让全相失望呢,我一直很好奇,传闻一个人可以割三千刀而不死,不如就请全相为我解惑好了。”一个眼神递给身旁的碧寒,带着慢条斯理的语调说出最血腥的事情,轻描淡写就似日常寒暄一般,然那话中的冷意却让在场的人如同置身冰窖。
碧寒虽然被今晚所发生的一切感到震惊,再也没有别的感觉,脸上没有浮现任何的情绪,拔出一把匕首,一片一片的割着,那匕首是特制的,还带着锯齿,疼痛扩大数倍,全相冷汗不停的从头上冒出,紧紧咬着牙齿,最后连牙齿也开始格格地颤。
“全相成全了我的好奇,礼尚往来,就由我告诉全相一个好玩事。”那温和的声音,却带着腐蚀人心的绝望气息,慢慢的从周身散发开来,侵吞周围一切带有生气的东西。
早已想到想要简单一死没有那么容易,这种死法却还不是主要,那么那所谓的好玩的事……呼吸声一下子变粗了,越来越急促,越来越不安,冷汗如雨般从额头冒出来,身上的痛加倍的传入脑中。
“或许我不应该叫全相,应该称一声国丈大人才对,哈哈……”那讥讽的笑声盘旋着,充斥着四周,风声也符合着,将这讥笑,散播开来,久久不能散去。
从头到尾都是沉稳的人,听到这个的时候,那平稳的脸上开始出现裂痕,特别是那笼罩着的笑意,更是让他的精神开始崩溃,“你,你,再说一遍,啊……”由于碧寒还在一刀一刀割着,说话的声音非常的不稳,还有那抑制不住的痛呼。
“没错,你的宝贝女儿,爬上了端齐瑥的床,在端齐瑥的身下辗转求欢,媚语柔言,好不**,惹红了多少后宫中多少人的眼,难道我不该叫你一声国丈大人吗!”没有了刚才的笑,也没有恭敬的语气,只有冰冷到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
全相看着已经收起那笑意的人,想要看出那话的真假,可是,就算是寒冰也有温度,他的心,却像凌玥的声音一般,没有任何的温度,“你到报仇就向着老夫来,救你放过挽儿,她是,是,无辜的啊。”
被点穴了的人,只能靠着嘴说,身体不能动一下,那精瘦的脸,瞬间苍老了几十岁,一副风中残烛之态。
全芡挽就是他的软肋吗?这样,真好。
“无辜的?还要我放过她?我要好好考虑一下啊,怎么办呢,看见她痛苦的摸样,我才会感到开心,只能说对不起了,你的遗言,我办不到,她越是痛苦,我越是开心,我不会让全相失望的,全相现在承受的痛,我会加以千百倍的在她身上的。”
恶魔,恶魔,他的脑子浮现出这个词,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让他从心底感觉到这么强烈的恐惧,“你不能,不能!”
“点上他的哑穴,让他感受一下身上重量慢慢消失的感觉。”凌玥很满意他的反应,死可怕吗?不可怕,她又怎么会让他就这样轻易的死呢,绝望吧!想要拼命活下去,却又无能为力的那种感觉!想要保护最在意的人却毫无办法!真正的绝望现在才刚刚开始!
血腥味越来越重,滴答滴答的声音,在这死一般寂静的夜里异常突兀,沉沉地压住了呼吸,让他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生命随着血滴声声流逝,更可怕的是,他对此丝毫无能为力,既无法逃避,也无法结束,只能硬生生地听着它,听清它。
原来死亡是如此可怕!可是都不及那个女子一半可怕,轻而易举,摧毁人的心智,元将军竟然会有这么残忍的一个女儿,当年那件事错了吗?
凌玥眼未眨一下,似是在享受眼前人煎熬痛苦的过程,嘴角一勾,本来糟乱的心情现在才平复了一点,可是才一点呢,这样不够,远远不够!当年全相带着圣旨出现在元府,一句就地处斩,元府两百多条的性命葬身大火之中,耳边似乎还能听见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寒人的月光,似是被鲜血染红,竟然变成了红色,原本只是静静看着的人,脸上的笑慢慢扩散着,眉间的痣鲜丽似刚滴出的鲜血,和诡异的月色,却惊人的相称,让看着的人恨不得在这一刻就死去,不然下一秒必是生不如死。
“当年你亲眼看着我元府的人一个一个被杀,我就要让你亲眼看着你最珍贵的女儿是如何肮脏的承受这世上所有的痛楚,让她尝到什么叫求生无路,求死无门,哈哈……”放肆的笑声传入每个人的耳里,笑声也越来越难听,更像厉鬼在嚎叫。
早已被疼痛的扭曲脸上,听见这些话心脏骤停,就像要硬生生破裂一般,她不是恶魔!她比恶魔还要残忍千倍,万倍!他最后一点的意识也这样被摧残的支离破碎,双眼一瞪,在也无法聚光,什么反应都没有了,刚才是绝望,那么现在却是一片死寂,再也没有一点生的气息,和死了没有区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