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儿?多久没有人再这样叫过我了。
记忆中,只有一个男子会这样叫我。
那日,他白衣盛雪,迎风而立,盛满桃花的双眸沁着溺人的温柔,蒲公英一遍一遍拂过他绝世的容颜,让他整个人更显空灵,他说:璃儿,我有了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而此刻,我也有了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因为我被人拉着手大力一拽,跟着那股力道一路飞奔。
前方的少年,紫衣在风中涌动,墨发在夜中飞扬。身上一股似有若无的薄荷香味,随风而来,弥散在夜色里,悠荡在空气中。
我想年少的岁月真是好,可以无所忧愁,无所畏惧,随性而活……
也不知跑了多远,前方,暗香浮动,盈盈而来。
定眼一看,这才发现面前一湖碧水,湖旁花树罗列,一座白玉缎带桥,直通矗立在湖中的高檐楼阁,湖水潋滟,星河影动,水月映寒烟。
阁楼内,隐隐有莺声燕语丝竹管乐传来,只因隔着一湖碧水,听得不太真切。
慕容先绪回过头来冲着我爽朗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其实这家伙只要不说话,倒也算是个令人看着赏心悦目的人。
他拉着我一路穿过鼎沸的人群,来到月香楼的大门前。门前的守卫一见慕容先绪,立刻笑颜迎了上来,“慕公子!”那人双手抱拳行了礼,又点头哈腰的在前面引路,“公子快里面请!”
我们被热情的请进去,外面的人却被拦住围得水泄不通,看来,这个花魁的名声果真非同凡响。依这情形,慕容先绪绝对是这里经常光顾又舍得花银子买开心的主儿。
刚一进门,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妇女就迎了上来,那妇女身材丰满,绿色锦缎长衫,一身华丽丽的珠宝耀人眼目,这身行头,恐怕连宫里的那些后妃们看见了都只能含恨而去!
说实话,我从未见过如此招摇的**老鸨,这年头有钱的人都藏着掖着,没钱的全都爱装大爷!这老鸨倒是不墨守陈规,活得挺自我!
她脸上抹着厚厚的胭脂,笑得极为喜庆,张着血盆大嘴嗲慎道,“哟!这不是慕公子吗?好些日子都没来了,可把香娘我给盼死了。”
那个自称香娘的妇女身上胭脂味极浓,就像刚从香水里泡了出来,那浓烈刺鼻的味道几乎让人忍无可忍,她还果真是个名副其实的‘香娘’!
也不知道其他人是什么感受,反正我是被呛得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喷嚏。
这一动静,惹得她抿着红唇,没好气的瞪了我好几眼。
慕容先绪那厮装腔作势的与她一阵寒暄后,香娘领着我们上了二楼雅座,又叫来了两位唇红肤白的姑娘作陪。
她那双圆溜溜的杏眼上下打量着我,看得我极不自在,只听她灿灿的问道,“慕公子,这位姑娘?”
慕容先绪哈哈笑道,“香娘难道还不会做生意了么?”
两人相视默契一笑,那香娘就扭着腰肢搔首弄姿的走了。
我揉了揉鼻子,被这楼里的香味熏得心中添堵,灌了一杯水下去,大脑顿时清醒了不少。慕容先绪喜形于色的与身旁的两位妙龄少女打得火热,怎么看都像个流连在花丛中的老手。
这里果然是活色生香的场所,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无不是在打情骂俏,靡欢**。
我无聊的盯着被我喝得已见底的茶杯,正入神的之际,突然一只手搭在了我肩上,只听一个温婉的声音柔声道,“小姐。让心怜来好生伺候您。”
心怜?我转过头去,看见一个眉目极为清秀的少年,白玉般的肌肤,柔嫩的红唇,小脸上带着女子的娇羞之态,一双桃花眼,闪着楚楚动人的华光。
对面的慕容先绪喊了一声,“璃儿。”他邪邪一笑,问,“怎样?心怜可是这月香楼里最最有名的伶官。可还满意?”
伶官?我嘴角一阵抽搐,身子也跟着抖了抖。
没想到这个月香楼的情色服务还开办得如此周到,居然连**这个市场他们都已经开辟。
见我愣着没反应,那伶官忙讨好的给我斟了一杯酒送到我嘴边,在我耳边轻声细语道,“心怜敬小姐一杯。”
他身上有一股极好闻的花香,不似这楼里浓烈的胭脂香,倒像是早晨沾了露水的茉莉,清清淡淡的,闻着也甚是净透爽朗。
明明如此美好的一个少年,却从事着这个职业,真是可惜了!
我推开酒杯,“心怜,我不会喝酒。”
他揽着我的手臂,桃花眼水汪汪的瞧着我,翘着小嘴道,“小姐看不起心怜么?”他又拽着我摇了摇,双眼泪花闪闪,“小姐一定是看不起心怜。”
我不自然的挣了挣胳膊,实在有点承受不起一个少年如此娇滴滴的模样,“不,不是这样的。”我解释,“我真的只是不会喝酒。”
他还是不信的盯着我,锲而不舍道,“那小姐就喝一杯,一杯还不行吗?”
我算是败给他了,搞推销啊?还有提成的是不?
我无奈,只得求救似的望着慕容先绪,那厮淡淡的看我一眼,使劲将我往火坑里推,他说,“璃儿你就喝一杯,别拂了人家心怜的心意。”
我瞪着他,气急败坏道,“要不要这样啊?不带这样闹的!”
他一脸贼笑盯着我,“来月香楼不就是寻乐子么?不打紧的。”他顺势将身旁的绿衣女子往怀中一搂:“美人儿,你说是不是?”
那女子眉眼含笑,嗲慎道,“是,公子说得没错,哪个爷来我们这儿不是放开了玩儿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