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这个海月大陆的霸主,天下都是他的,他说的话,自然是作数的。只是他不明白,有的事,即使你有滔天权势,也没有办法扭转,毕竟那是我深爱着一个人的心,能有多么艰难的爱着,那爱就会有多深,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改变?
夕阳说我是个傻子,我笑了,笑着说她还活在我十六岁以前,十六岁以前的我,不明白爱是什么,不明白爱有多刻骨。
夕阳说我惹怒了皇上也会害了自己,我脸上的笑容僵住,何尝不知道自己是挑了一条最艰难最危险的路走?可是,我已经没有选择了。
夕阳说我这样做一定会后悔,我耸了耸肩膀,却低低的抽搐了起来,我后悔了,我后悔的是如果这条路一旦走上末路,我心中的爱都还来不及说出口。
夕阳见我哭,以为我是顿悟了自己的过错,责怪的眼神也渐渐变得柔和起来,“娘娘,既然知道后悔了,就别要再惹皇上生气,皇上那么喜欢娘娘,只要娘娘去跟他认个错,什么事都会没有的。娘娘莫要再哭了,对您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她不明白我心中苦楚,明白我的人却一个个变得让我不明白,不过有一点她说得没错,那就是我不能再哭了,不能在这场恶战还未开始之前就失去信心,不仅是为了自己,为了慕容孤赫,更是为了肚子里这个孩子。
想到这里,我抹了抹泪,在心里给自己鼓足了劲,“夕阳,咱们回平乐宫。”
有的时候,生活就像一部冗长而又繁琐的连续剧,情节莫名其妙,人物乱七八糟,剧情狗血无趣,最重要的是,主角一生悲苦,凄凄惨惨。
这,并不是我生活的真实写照,却是楚彤儿的。
她是承烨帝名正言顺的皇后,也是海月大陆上在位时间最短的皇后,从天堂到地狱,明明那么远的距离,在她身上,却只用了短短半个月时间不到。在慕容孤赫倒台后,连身为楚相嫡长孙女的她,也不能幸免。
人生,仿佛已经演变成了一场噩梦,只有半梦半醒的时候,才最真实。
当我再次见到楚彤儿,她昔日的神采奕奕,朝气蓬勃,已经演变成了今日落寞无神,死气沉沉。除了那张脸仍是楚彤儿的脸,基本上找不到任何可以证明她就是从前那个嚣张跋扈的安明郡主。
时间,是一把摧残与磨砺的双刃剑,磨砺出一个像慕容北珩那样光芒四射的君主,成就了只手遮天的楚相,却摧残了周围所有的人。
“夏清璃……”楚彤儿从平乐宫栽种的桂花树中走来,衣裙上还染上了一丝清淡的桂花香,只是那香气让人闻着都倍觉苦涩,“我终于见到你了,祖父和北珩哥哥都不让我见你,可是无论如何我也要再见你一面,不然即使是死,我也不能瞑目。”
“臭丫头,干嘛总说死不死的?你要好好的,我也会好好的,我们之间怎么可能擦只有再见一次的缘分?”她的悲观失落让我心痛,我的记忆仿佛还一直停留在那日,我们一起坐着马车去庭若湖,一路上她唧唧喳喳,后来马车卡在桥头,她跳下车嚷嚷着要去揍车夫,最后被泾朔给拍了!
那时候的楚彤儿虽然任性,甚至有点无理取闹,却是最自然,最自然的人。
“不,不行了。”楚彤儿摇晃着脑袋告诉我,“太子哥哥就快死了,彤儿也不要活着……”
“不,他不会死。”我不相信,慕容孤赫是个祸害,一定会千年万年的活着,一定会。我拼命这样催眠自己,手掌却不自觉的捏成了拳头。
“对,他不会死,他现在只会生不如死。”楚彤儿的话就如同一根又长又冷又硬的针,深深刺进了我心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太子哥哥被疯子姑姑打断了手脚,现在武功尽废,还落到了小姑的手里,一定会生不如死,一定会,小姑是那么阴狠恶毒的人,一定不会让他好过的,一定不会!”
“不!不!这不可能!什么手脚尽断?什么武功尽废?”我失控的大声咆哮道,“楚彤儿,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到底是在说什么?”我不愿意相信,宁死都不愿意相信,要我接受慕容孤赫现在已经深陷身残的在死亡边缘徘徊?
叫我如何接受得了?他是那般高傲那般骄傲的一个人,永远璀璨耀眼的太阳,太阳不复存在,月亮还会有圆缺的意义吗?
“我没有理由骗你,只是把我知道的告诉你而已,信不信,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楚彤儿在最适当的时候,说出了最适当的话,无疑将我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完全打破,我所有的防护,也在顷刻间,彻底覆灭!
对,她有什么理由骗我呢?她没有理由骗我,因为她爱着那个人,深深的爱着,那份爱,也不一定会比我浅……而楚贵妃也爱着慕容孤赫,她是有多爱,就会有多恨,现在慕容孤赫落在她手里,还会有活路吗?
我的心在一点一点的往下沉,沉入谷底,沉入深渊,沉入冰海……夜无心不是答应过我会把他救出来吗?难道他是要救一具千疮百孔的尸体出来给我吗?
想到这里,我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往殿外奔去,“夏清璃,你去哪里?”
“我去找人,我不能再这样干等着,我去找人就他。”
“没用的。”楚彤儿很消沉的告诉我,“现在连太后娘娘都被小姑打废了双腿软禁冷宫,这个宫里还有谁能救得了太子哥哥?除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