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七丫头 > 第97章全文阅读

“非战不可吗?”澈目缓缓垂下,望着冷傲天那低头间的怜惜,心中有些不甘,自己到底是跟来了,能不能救赤国也只有得努力过了才会知晓,若是不跟来,那赤国却是一定挽救不了的。

欣长的身影缓缓站起,却是没再开口,只是浅浅的摇了摇头,以平定赤国为条件与皇帝交换了她的自由,他也是无可奈何。再者说这赤国本就与齐国交战多年,即便不为此事,待齐国养精蓄锐之后还是会与赤国战事重起的。轩辕南风失踪,赤国又得了他如此良将,如今,不过是将这战争提前了些,谁都无力改变。而这一战,对他来说也是至关重要,许胜不许败,战胜赤国,便可真正赢得皇帝的重视,他的计划,这才刚刚开始。

缓缓转过身去,背对着那娇小的身影,好多事,她不知晓,也无需知晓。他只想让她平平安安的生活着,即便有一天会有惊天的变化,他也只希望她平平静静的生活着,不想让她有任何的困扰。

“真的不可以吗?”伤痕累累的玉足轻轻踩在那柔软的毯上,白皙的双足虽污迹斑斑,却已不再那般钻心的疼痛,缓缓向那欣长身影而来,她知晓他的为难,却更是怜悯着那岌岌可危的赤国。她也不知,怎突然间听闻要攻打赤国便会有如此强大的使命感,除了不忍看到那血流成河的场面,似乎还有些其他的,却是模模糊糊,道不明白。

冷傲天只那般静静的在原地立着,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明白她是如何希望他能应她?只是这攻打赤国之事,不似别的事情,他能因她的求情而心软,不战,便是抗旨,不是不敢,却是不能,这场战争关系的太多了,他不得不狠下心来。

“谢谢你的药。”缓缓在那欣长的身影前落定,望着那为难的容颜,慕容七紧紧的抿了抿双唇,复而又折回床边,将鞋袜套好,起身缓缓向外而去。

“你要去哪?”那着那娇小的身影缓缓从身旁离开,冷傲天心中不由一紧,这黑灯瞎火,荒山野岭的,她这是要去哪?长臂缓缓伸向前去,一把拉上那柔弱的手臂。

“国师既然为难,那我只好另想他法——”慕容七挣扎一番,终是没能摆脱那紧紧抓着的宽大手掌。

“我不许。”长臂微微用力,一把将那娇小的身子纳入怀中,“既然来了,就在我身边好好待着。”环着的双臂愈发的紧致,脑袋微微垂下,轻轻抵上那柔弱的肩头。若这般让她离开,他又怎会放心,还不如就将她带在身边,时时刻刻照顾着他才安心。

那娇小的身子微微轻颤着,感受着那暖暖的怀抱,是这般的熟悉,只是与他之间,似乎确是越走越远了。如此害怕自己此刻的离去,是怕自己去赤国通风报信么。想到此处,心中不由一片杂乱,他与她原来是站立在敌对的两端。菱唇轻轻颤了颤,“国师是怕我去赤国通风报信?”

紧紧拥着的双手微微一滞,眸中闪过一丝伤楚,心中愈发的沉重,原来她是这般想自己的。银牙紧紧咬上下唇,违心的说道“是,我是怕你偷偷回赤国通风报信。所以你哪都不得去,只得乖乖的待在我的身边,寸步不离。”

一抹伤楚缓缓自心底腾起,唇畔铃起一道浅笑,却是那般讽刺,他当真是害怕自己去赤国通风报信,怀中的那方温暖,正一点一滴冷却。

“国师自可放心,我还没有那能耐。”颓然从那暖暖的怀中抽离,缓缓坐回那柔软的榻上,眸色暗淡,方才似乎丢失了什么一般。坐了片刻,便径自钻进那柔软的被窝,双目缓缓阖上,心中却早已乱作一团,久久不能平息。

欣长的身影缓缓在一侧躺下,转眸望一眼那轻阖着的双眸,明明近在咫尺,却是那般的感觉不到真实,有着一瞬间的迷离,只想此生就这般静静的眠着,静静的守着她,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

眼帘缓缓阖上,终是无奈的轻轻叹一口气,心中的那方沉重,又岂是这般简单便放的下的。

绵掌轻扬,那摇曳着的烛火瞬间灭了,只留得一缕轻烟在那乌黑的帐中袅袅腾起。帐外是清冷的山脊,一轮残月慢慢沉在山脊之中。

“可曾找到?”俊眉已然皱在一处,这七儿怎就无故失踪了,想着那夜之事,心中隐隐感着不安,她与冷傲天究竟说了些什么,他却是不知晓,她究竟会去了哪里?

“回太子,没有——只是打听到有人曾在军营外见过慕容妃。老奴已将那人带来了。”丁放躬着身,虽垂着脑袋,却还是强烈感受到了太子的怒火,万分谨慎的回道。那人他已寻来,如何定夺,就等着太子下令了。

“带上来。”紧蹙的双眸不由轻轻松了些,眸中燃起一丝希望。

来人进门便倒地一跪,薄弱的身子不由瑟瑟抖着,掩不住长长的颤音,分外结巴“草民“——草民见过太子。”双手撑在地面之上,方才丁放一番询问,已将他吓的瑟瑟发抖,如今见了太子,却更是抖的厉害。不就卖了身军服,怎会惹上如此麻烦。

“你见的那女子,她去了哪里?”端木无痕缓缓站起身来,在那瑟瑟抖着的来人身旁站定,缓缓垂下眸来,语气不由的重了几分。

“回——回太子,那姑娘让草民将军服卖与了她,便走了,草民——草民实在不知她去了哪里——”那人不由的将脑袋垂的更低,他不知那女子是何来历,只是连这太子也寻上自己了,定是个不一般的人,早知会是如此,自己说什么也不为那几钱惹这麻烦。

低眸将那瑟瑟抖着的身子打量一番,眼前之人虽是个男子,长的却是瘦小了些。七儿既然是买了他的衣物,莫非——双眸瞬间瞪大,她终究是寻他去了,说什么只要自己不弃,定当此生不离。她终是舍不得他了,一股苦楚自心间涌上喉头,修长的手指已然聚做一团,腾腾的冒着的淡雾。

丁放见端木无痕不语,谨慎的望一眼那双眸中的隐忍,挥了挥手,将那人遣下,这才小心翼翼的问上一句“太子,可要去将慕容妃寻回?”这慕容妃毕竟是随军去的,没有太子的命令,他也不好擅作主张去这军营之中,将慕容妃带回。

端木无痕踌躇片刻,只是浅浅的摇了摇头,“去将夏轲与怜香带回。”经刺杀一事,为了夏轲与怜香不再受牵连,丁放早一步便将二人安排出府了。七儿如此在乎夏轲这哥哥,既是为了救他回这太子府求他,想必只要将他留在府中,这七儿迟早会乖乖回来的。

“是,太子。”转身,缓缓退去。在这太子府多年,太子的秉性他早已深知,此刻太子心中所想,更是心知肚明。下毒之事一直耿耿于心,心中一直担心着这夏轲终有一日会将自己认出,却是避无可避,只是希望他不要将自己认出才好。

夜色漫漫,宫灯摇曳。夜风如幽灵般绕上墙角那精致的铃儿,瑟瑟吹起阵阵轻鸣,带着几许飘渺,在洁净的地面之上铃起一道飘忽的暗影。

紧紧阖着的殿门,隔了这漫天的寒冷,漫天的凄清,殿内一片透亮,桌前那刚沏的茶水,自精致的壶嘴中袅袅散着薄雾。

“痕儿当真是想清楚了?”皇后将手中那精致的茶杯轻轻在桌前搁下,凤目轻轻眯起,望向那欣长的白影,看着那眸中隐忍着的伤楚,心中却不由有些担忧。没想到,费尽心机除之不去的人,这般轻易便不见了。也不知那弃妃去了哪里,只是去哪里都好,只要不留在痕儿的身边便好。

“孩儿想清楚了。”端木无痕极力的点了点脑袋,她的离开他这才知道,自己是那般的懦弱,留不住她。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倾心以对,她终有一天是会感动,会爱上自己的,哪知等来的却只是她的逃离,她的背叛。此刻,他这才明白只有自己强大了,她便再也逃离不出自己的掌心。他要不顾一切得到天下,等着她乖乖回来。

“痕儿当真放的下她了?”望着那眉间的那缕忧伤,终究是自己的孩子,他心中所想,她又岂会不知。他的痴情,不正如年轻时的她么?她当年的倾心以对,却终未能抵过他心中的玉儿,直到他心中的玉儿不在了,她依旧是他众女子中可有可无的一人。还好她有了痕儿,不管皇帝心中有没有她,她终于有了寄托。这才费尽心机,甚至不择手段,摒除一切障碍,为的只是想让痕儿稳稳的登上帝位,她便此生再无憾了。只是为何痕儿也会与自己一般,倾心相对之人,偏偏是那不爱自己的女子。

“母后何需问那么多,痕儿依计行事便是。”想从他口中说出放弃是那般的艰难,即便是一句搪塞的假话,他也出不了口。

“好,母后不问便是。母后也只是希望痕儿能开心。”白皙的玉手轻轻覆上那冰冷的手背,这孩子,为了那女子竟改变了这么多,只是终究还是不值,眸间闪过一丝心疼。她做的一切不还都是为了他,如今他总算是应了自己的计划,虽然她知道有一半的原因还是为了她。

有着片刻的失神,端木无痕轻轻的点了点头,望着那眼中掩不去的担忧,缓缓说道“母后放心,孩子知道如何是好。天色也不早了,母后早些歇息吧,孩儿也该回府了。”扶上那精致凤袍,缓缓送往室内,浅浅这才福上一礼,这才缓缓转身而去。

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身影,凤目中渐渐染起薄薄雾气,已有多久,没与痕儿这般亲近了,与痕儿之间的那条坎,似乎也随着慕容七的消失,缓缓淡去了。

群山绵亘,荒凉的山脊如一个个瘦骨嶙峋的老者,静静的矗立在四周,偶尔一声低鸣的鸟叫,却是带着丝丝凄凉,闻之不由有些毛骨索然,若是在夜间听来,更是有着几分诡异。

浩浩荡荡的队伍如长龙般在这荒凉的山脊间盘绕,那高高擎着的旗帜,在这荒凉之上更显得耀眼夺目。

那枣红色的骏马低沉的喘着粗气,缓缓的在山间踱着,马背上冷傲天那长臂怀过那娇小身影紧紧拽着缰绳。徒步行了一日,那纤细的双足便伤痕累累,他自是舍不得再让她随军徒步了,这军营之中比不得其他地方,自是没有马车可坐。唯一可以代步的便是行军战马,怎想这七丫头根本不会骑马,无奈,也只得顶着众将士奇异的目光与她同坐一骑。

身侧那缓缓随着的士兵不由浅浅将脑袋抬起,看着那骏马上如此暧昧的两男子,心中不由偷笑,素闻国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兵法药理无一不通,深受皇帝器重,更是将公主赐婚与他。坊间传闻这国师并不喜欢这公主,新婚之夜都未曾入的洞房。如今看来,这传闻应该是真的。这国师不喜欢公主是假,不近女色才是真。这一路,夜夜拥着这男子入眠,日日如影随行,若说这国师不是断袖,谁人会信?

澈目不期然望向身旁那一脸失神深思着的士兵,慕容七暗自偷笑,想来这军中之人都误以为冷傲天有这断袖之癖了。薄唇轻抿,娇小的身子微微后仰了些“国师,你那高大形象可全被我毁了,你手下众将士,定是在偷笑你有断袖之癖了。”

俊眉微微蹙起,冷眸矍铄的自众将士面前扫过,瞧着那眸间隐忍着的笑意,这才恍然大悟,与她日日如影随形,却是忽略了她男扮女装之事,两男子如此亲近,也怪不得旁人会有他想。也罢,他人愿意怎么想便怎么想去吧。倒是她,越近赤国,却似乎越发的坦然,不由的让他有些担心。(未完待续)